「唔……四顆黃鑽,一顆粉紅鑽,其餘都是無色鑽石,」頭髮花白的鑒定師帶著單片眼鏡一邊看一邊說,「全部是明亮式切磨,顯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切工方面沒有瑕疵……」
這位老人的鑒定功夫在業內頗有名氣,才會被裡士滿銀行特聘為鑒定師。葛瑞森行長雖然已經下定決心籠絡好這位潛在的大客戶,但畢竟對方來歷不明,必要的小心謹慎還是應該的,偽裝巧妙的騙子也不是沒有過。
「閣下,」鑒定師摘下了鏡片,「我的判斷是這一盒鑽石總價值為兩萬七千金幣,不知您意下如何?」
「嗯,和我想的也差不多。」紳士點了點頭。
「實際上本行畢竟不是珠寶行,所以這個價格比市價略微偏低,」鑒定師如實地說,「如果您專門去珠寶行出售這套鑽石的話,大約還能提高三百到四百金幣的價格。」
「不必了,貴行誠實嚴謹的作風讓人信任,」紳士滿意地說,「這點小錢我不在乎,快辦手續吧。」
三四百金幣對常人來說可是一筆巨款,對這位格裡埃羅先生竟然只是一點小錢?葛瑞森行長再一次在心中確定了自己的判斷的明智——讓這位先生成為特等貴賓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那麼如果您不介意,」葛瑞森說道,「我現在就按兩萬七千金幣的數額為您辦理存款手續了。」
「當然,」紳士說,「趁著天色還早,我得到處走走,畢竟有很多年沒有回到這個城市了。」
「怎麼?」葛瑞森好奇地問,「原來格裡埃羅先生是本地人嗎?」
「的確如此,」紳士嘴角閃過一絲苦澀的笑意,「看來,格裡埃羅這個姓氏已經被人遺忘了,這也難怪,已經經過了那麼多年的歲月啊。」
「呃……請您原諒我的失禮,」葛瑞森行長一邊道歉,一邊極力在腦海中思索有用的信息,猛然間靈光一閃,「天哪,原來您就是那位羅賓·格裡埃羅先生,本國最古老最尊貴的姓氏的傳人,久仰大名了!」
「過獎了,」紳士淡然地說,「所謂古老和尊貴,只是祖輩們的榮耀,我早已連爵位都沒有了,當初就是混不下去了,才會孤身亡命海外二十年,還談什麼久仰。」
「哪兒的話,您如今獲得成功,衣錦還鄉,這事實比什麼都有說服力,」葛瑞森極力恭維道,希望借此盡可能消除剛才給對方造成的不良印象,「毫無疑問格裡埃羅家族重整聲威再度中興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
「那就承你美言了。」紳士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
奧利佛·奎恩以自信而沉穩的步調邁出了銀行大門,走向了自己的馬車,之前得到小費的警衛以飛快地速度衝過去為他開門。
回到馬車裡面,奧利佛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開始仔細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每一個表現。
「應該沒有任何破綻。」良久,奧利佛睜開眼睛輕聲自言自語。
復仇的第一步,順利邁出了。
馬車並沒有開動,忠實的車伕正在安靜的等候僱主的命令。
「去銅灣大街417號。」奧利佛把頭伸出車窗說。
車伕點點頭,利索地揚起馬鞭,馬車在白楊大道上絕塵而去。
----------------------------------------------------------------------------------------------------
阿爾弗雷德是銅灣大街一家雜貨店的老闆。
阿爾弗雷德已經年過七旬,腰腿也不大好,常人到了他這樣的時候,只要不是萬不得已必定會把家業交給子孫打理,自己安心養老了。
阿爾弗雷德有個孝順的女兒和老實的女婿,無論是誰都覺得他完全不需要為自己的養老擔心,然而老頭卻固執地堅持自己打理店裡的一切。
只有阿爾弗雷德的幾個老朋友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阿爾弗雷德祖上是世代侍奉格裡埃羅家族的僕人,到了他這一代也不例外,並和祖先們一樣對主家忠心耿耿。然而格裡埃羅家族沒落了,自上代格裡埃羅勳爵死後,年輕的最後一代傳人羅賓·格裡埃羅發現家裡早就只剩個空殼難以為繼,便變賣了僅剩的一點家產決定出海碰運氣。
阿爾弗雷德是看著這位羅賓少爺長大的,兩人感情頗深,羅賓臨走時,便沒有賣掉銅灣大街的一處小房產,而是給了阿爾弗雷德讓其開店維持生計。
雖然這毫無疑問是個贈送,但阿爾弗雷德固執地認為自己僅僅只是幫助主家看守房產罷了,必須盡忠職守等待少爺平安歸來的那一天。
一晃二十年過去,羅賓·格裡埃羅早已為人們所淡忘,就算難得有人提及,也會被認為一定已經死了。
唯有阿爾弗雷德絕不承認這種說法,每天除了小心打理這雜貨店,便是耐心地坐在街邊等待。
「少爺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他是偉大而榮耀的格裡埃羅家族最後的子孫!」這是阿爾弗雷德的口頭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