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達到這種地步了?」阿塔隆看著雷札德乾枯的右手,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練習得有些太過頭了?」
「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全家被殺的畫面,」雷札德沉聲說,「為了快一點得到力量,為了早一天報仇,我實在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苦練死靈魔法會有明顯的徵兆,就算想瞞過阿塔隆也不可能,所以雷札德選擇了使用合理的借口來掩飾其真實目的。
「你的心情我可以明白,」阿塔隆點了點頭,果然沒有起疑心,「但如你所見,死靈魔法的副作用非常大,練習過度有害無益,所以以後不准再這樣了,聽到了嗎?」
「明白,多謝老師關心。」雷札德說,他心中明白,恐怕阿塔隆真正關心的只是這具「身體」而已。
「老實說,我們的進度實在快得驚人,不過畢竟你的情況也算特例……」阿塔隆沉吟著說,「……雖然我本來覺得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但看來已經到時候了,隨我來吧。」
「這次又要做什麼呢?」雷札德問道。
「學會一件每個死靈法師都必需學會的事情。」阿塔隆頭也不回地說。
※※※※※※※※※※※※※※※※※※※※※※※※※※※※※※※※※※※※※※※※
兩人來到了實驗室的最底層,這裡的格局就像一個牢房,分為一間一間用鐵柵欄隔開的小房間,外面的幾間關著幾隻魔獸,而最裡面的七八間各關著一個人。
他們有男有女,服裝也形形色色,基本上都處在青壯年齡,除此之外更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無一例外眼神呆滯,坐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
「豬仔」——雷札德的腦海中閃過這個他在剛來到實驗室的時候就聽到過的詞彙,死靈法師緩解自己身體受到死氣侵蝕的方法就是吸取活人的生命力,顯然這些關在籠子裡的人就是拿來做此用途的犧牲品。
「看他們的樣子,全都中了魅惑咒語。」雷札德說。
「是的,」阿塔隆冷冷地回答,「不然又哭又鬧的多麻煩。」
這些「豬仔」雖然癡癡呆呆,但無論他們身上還是囚籠裡都並不髒亂,他們的模樣也並不瘦削憔悴。雷札德想起雪莉曾說負責「飼養」這些豬仔的就是她,如此看來這份工作她倒完成得不壞。
「這是你的第一次經歷吧?給你點特別優待,」阿塔隆陰笑著說,「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吧?」
「那就他好了。」雷札德隨手指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中年男人。
「唔……好吧。」原以為雷札德要麼良心譴責而猶豫半天,要麼覺得刺激而興致勃勃,想不到卻是如此平淡的反應,阿塔隆微微覺得掃興,於是把那個中年人從牢籠裡提了出來。
「現在我教給你咒語,」阿塔隆說,「念誦以後把手放到他身上就行,記住要直接接觸皮膚。」
雷札德依法施為,把手按在了男人的後頸上,只覺得一股暖流不斷地流入自己的身體,四肢百骸感覺說不出的舒適,彷彿身體又充滿了活力,乾枯的右手也漸漸恢復正常。
噗通,男人栽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
「已經死了嗎?生命真脆弱啊,」看著地上的屍體,雷札德暗想,「若要恨我就儘管恨吧,強者主宰弱者,弱者為強者而犧牲,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了。在以後的道路上,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感覺不錯吧?」阿塔隆詭異地笑著,「歡迎你正式成為一個死靈法師。」
※※※※※※※※※※※※※※※※※※※※※※※※※※※※※※※※※※※※※※※※
今天阿塔隆的授課內容依然是死靈魔法的基礎理論和和一些初級魔法,在雷札德全部掌握之後,便又把他打發回了房間,同樣叮囑他不能擅自外出。
「手把手的教我死靈魔法,卻禁止我自己鑽研,是擔心我會發現換魂之法的秘密麼?」雷札德心想。
再次抬起右手仔細看了看,發現雖然基本上恢復了,但比起左手,皮膚的光澤似乎還是黯淡了一些。
果然死氣的侵蝕是不可逆的。就算吸取了生命力,身體也不可能完全恢復如初,隨著日積月累,自己終究也要變成阿塔隆的模樣麼?雷札德微微苦笑,死靈魔法本就是一條不歸路,既然已經踏上去了,就沒什麼可後悔的了。
估算了一下時間,昨天雪莉就是這個時候來的,換句話說,現在是阿塔隆每天的冥想時間?
如果現在離開房間,也不會被發現吧?
可是萬一阿塔隆用某種方式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行蹤,那就不好了,現在不適宜做出任何可能導致阿塔隆懷疑的事情來。
就在雷札德思考得失的時候,門打開了,雪莉衝他笑了笑便走了進來。
「哎呀,聽說今天你殺了一個豬仔,」雪莉顯得比上次還要自來熟,逕自走進來坐在了桌子上,雷札德注意到她沒有穿鞋,兩隻白嫩的小腳一蕩一蕩,在黑色裙子的襯托下分外顯眼,「親手扼殺了一個生命的感覺怎麼樣?說來聽聽。」
「這可不像你這樣的女孩提出來的問題,」雷札德一笑,「怎麼不穿鞋子?」
「我不喜歡穿鞋子,所以心情放鬆的時候就赤腳咯,」雪莉微笑著說,還將腳抬了起來,「好看嗎?」
「難不成……她在引誘我?」雷札德心頭湧起怪異的感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十足的敷衍,真討厭!」雪莉撅起漂亮的小嘴,「外面世界的男人都像你這樣嗎?算了,本小姐今天特別優惠,給你帶來一樣好東西。」
說著,雪莉從衣服裡取出一本老舊的羊皮書來,深黑色的封面上寫著的標題卻讓雷札德猛吃一驚——《換魂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