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延又哭起來了,一邊哭一邊叫著:「老闆,老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蕭夢音覺得很是晦氣,她立刻招了招手,示意榮光延過來。榮光延非常聽話的走過來。蕭夢音抬起手照著他的腦袋就敲了一下。這一下下手非常重,榮光延摸著腦袋,沒頭沒腦地說:「老闆……這個……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又犯了什麼錯?」
以前在蕭夢音的那個工作室裡榮光延就出過很多錯,每次蕭夢音就是用這種方法懲罰他。
動作幅度有些大,蕭夢音又咳嗽了一聲。榮光延有些害怕,趕忙說:「老闆,別著急,你慢慢說。」
其實,榮光延比蕭夢音要大一點,可是,每次蕭夢音總是處於老大姐的位置。這當然是當初她自己虛報年齡的後果。也只有蕭夢音在虛報年齡之後,還能騙得住那一群人。
蕭夢音咳嗽兩聲,白荷給她端過一杯水,關切地說:「別著急,慢慢說。」
蕭夢音喝了一口水,之後才說:「榮光延啊,你要多久才能長大,過幾年估計你就有自己的孩子了,你自己怎麼還這麼孩子氣。我的天啊,我還沒死呢!你就在這裡給我哭喪。我真想先把你掐死!」
榮光延一愣,這才明白過來,說:「對啊,老闆還沒死呢。老闆,你怎麼還沒死?不對,我說錯了,我是說,老闆你沒死太好了!」
說完這話,榮光延還是覺得不對勁,他用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說道:「對不起,老闆,你也知道,我實在是不會說話。」
蕭夢音瞥了瞥嘴,說:「你還不會說話,你太會說話了。你簡直要把我氣死了!好了,不說這個了。跟你說點正事。」
「是的。」榮光延立正站好,等著他的這個前任「老闆」訓話。
「正事……」蕭夢音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正事可說,她叫榮光延來這裡主要就是為了告訴他,自己得了重病快要死了這件事。讓他轉告給他認識的人,因為榮光延認識的人裡面有不少是蕭夢音的債主,當初蕭夢音向夏羽要錢的時候,雖然拿走了不少,但還不夠抵債。後來因為發生了很多事,她也沒有顧得上和夏羽說。當然了,蕭夢音自己也沒有把欠債這種事放在心上。現在自己快要死了,忽然間良心發現,想到去把債務償還了。
蕭夢音說:「榮光延,你回去以後,對那些我的債主們說,誰也是想要帳。一律沒有。因為我死了,人死債消。說話的時候硬氣點。不要怕,我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這是一張徹頭徹尾的空頭支票。在天上保佑?這種有些無恥的話也就蕭夢音能說得出來。榮光延竟然還滿懷熱淚的點頭答應。
蕭夢音擺了擺手,伸了伸懶腰,說:「那好啊,小榮,你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榮光延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
榮光延剛剛走出去,蕭夢音又坐了起來。嚇了白荷一跳。
「你怎麼不睡覺了?」白荷問她。
蕭夢音把報紙拿起來,說:「時間不多了。我還是多學點文化知識,沒準去那邊,海關還要考試。都說人要是快死了,脾氣秉性會變得很奇怪,看來這句話一點錯都沒有。」
白荷點點頭,她也是這麼認為。蕭夢音的性子本來就很怪,現在變得更怪了。
蕭夢音讀著報紙,白荷在一旁陪著。讀著讀著,蕭夢音忽然把報紙放下,沒頭沒腦的問了句:「夏羽呢?」
蕭夢音知道夏羽有很多事情要忙,她非常想知道夏羽在忙什麼。
白荷說:「說是去找楚可憐了。」
蕭夢音哼了一聲,把報紙拿起來,說:「沒錯啊。現在夏羽正在照顧洛童的女兒,洛童自然是會給他一些面子。況且楚可憐現在也沒有利用價值了。放了就放了吧。」
白荷理所當然地站在了夏羽的那邊:「其實,當初洛童,哦,洛先生,說只要夏羽答應照顧你,他就放了楚可憐,夏羽沒同意,他說,你是他的朋友,當然要照顧,不是用來做交換條件的。」
蕭夢音沒有抬頭,她只是點了點頭:「好啊,夏羽終於學會這種欲擒故縱的招數,不錯,就是這樣,這樣洛童就會什麼條件都不提地放了楚可憐。呵呵,夏羽還挺聰明。」
蕭夢音是這麼想的,在表面上看這樣說也確實不為過。可白荷不這麼認為,她覺得夏羽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真誠,他很聰明,卻從不耍心機,這就是他的可愛之處。
想著想著,白荷甜蜜地笑出來了。
蕭夢音忽然把報紙一放,轉臉對白荷鄭重其事的說道:「你說,楚可憐被帶出來以後,會不會拉著夏羽去開放。「
「嗯?」
「現在的楚可憐可不同於以往的。她現在絕對是非常感激夏羽,如果太感激了,估計會以身相許。」
「啊!」白荷大叫了一聲,站了起來。
蕭夢音饒有滋味的看著她,嘴角挑著笑。
過了一會兒,白荷才恢復理智。她勉強的笑笑,說:「不會的,夏羽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你確定?」蕭夢音問她。
「確定吧。」白荷說得很是勉強。
再說夏羽,他很順利地把楚可憐從看守所裡帶出來,有了洛童的許可,一切都變的輕而易舉。
楚可憐看看天空,藍色的天空中陽光很是刺眼,她用手擋住了眼睛,眼睛還是很不適應。
楚可憐歎口氣,說:「這麼想到,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
夏羽沒說話。楚可憐轉臉對他說:「夏羽,你以前問過我,如果我有一無所有,流落街頭的那天,我該怎麼辦。」
沒錯。夏羽的確問過這樣的問題。那時,楚可憐自信滿滿地說,自己絕對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世事弄人,當命運的齒輪找到此時此刻,夏羽的那句戲言不幸言中。而楚可憐答案卻還沒有。
楚可憐說:「直到現在,我不認為這一切是真的。唉,可是,一切又這麼實實在在。」
一個人作夢很容易,醒來卻很難。
夏羽說:「你還是面對現實吧。現在,現在……」
後面的話他不忍心說。
楚可憐接過話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已經是一無所有。沒關係,我明白,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沒有就沒有吧,也沒有什麼可傷心的。」
楚可憐顯得很坦然,當然,她是不可能對現實完全的坦然受之。畢竟是從高貴的大小姐落魄到如今的地步。
路對面有家咖啡屋,楚可憐指了指,說:「請我喝杯咖啡吧。」
夏羽點點頭,和楚可憐並肩走過去,走到咖啡廳前的時候,忽然有個小女孩跑過來,手裡抓著一大包玫瑰花。一見到夏羽就拉著他的大腿,大聲喊道:「大哥哥,給女朋友買朵玫瑰花吧,大姐姐那麼漂亮,給買朵玫瑰花吧。」
夏羽無可奈何地看著楚可憐,楚可憐不表態。
夏羽問小女孩:「玫瑰花多少錢?」
小女孩眼睛一亮,立刻拉出一支,塞到夏羽手中。
「不貴,不貴,二十元。」
不貴?這個價錢還不貴?簡直就是攔路搶劫啊!
夏羽有些不要,可是玫瑰花已經到了手裡。也不好扔掉,況且楚可憐還在那裡看著。想一想,木訥的自己從來沒有給女孩子買過鮮花,這次就買了吧。
夏羽掏出錢,遞給小女孩,小女孩摸著錢,笑嘻嘻地說:「謝謝大哥哥,大姐姐,大哥哥,你以後要是新女朋友一定還要到這家咖啡屋來哦。」
說完,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
夏羽轉身,把玫瑰花遞給楚可憐。
楚可憐說:「我可從來沒有受過一枝玫瑰,別人送我都是一車一車地送,至少是十二支。從來沒有人送給我一枝的。不過,我接受。」
人家是大小姐,自然不會如此寒酸。不過,楚可憐還是接過去,捏在了手中。
夏羽感慨地說:「我也是第一次想起買玫瑰的。呵呵,當好人真難啊,老是吃虧上當。」
「其實剛才你可以不買啊。」
夏羽咂咂嘴,說:「不太忍心拒絕那個小女孩,要是夢音在這就好了,記得以前有次也是這樣的局面,那個小女孩抓住我的腿不讓走。蕭夢音蹲下身,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氣問她,小妹妹,大姐姐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裡有很多可愛的大哥哥,大哥哥會很溫柔地模你。」
說到這,夏羽不說了,呵呵笑起來。
「然後呢?」楚可憐對這件事也很感興趣。
「後來,那個小女孩被嚇跑了,不過,過了一會兒,就把警察找來了。我們好說歹說才說明白,原來那個小女孩把我們當**販子了。」
兩個人都笑了。同時也步入咖啡屋。
咖啡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清醒。
眼下兩個人都面對著困局,楚可憐面對著的是一無所有的生活。夏羽時時刻刻為蕭夢音的安危擔憂。
清醒是苦澀的,和咖啡一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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