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國際象棋的人都知道,棋盤上一共三十二個棋子,其中一半是卒子。卒子的威力最弱,任何一個棋子都可以將它們十分輕易地置於死地。可是,就是這些小卒子。它們如果能夠幸運地移動到對方底線,那麼那個卒子就可以變成棋盤上除了國王之外的任何一個棋子,包括威力最大的王后。
洛童的臉上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這笑容到底意味著什麼?難道他還有翻盤的希望?夏羽的腦子飛快轉動。思考著任何一個可能。
想了很久,他也沒有理出頭緒。畢竟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無意間,他抬起頭看到了牆上的攝像頭,看來這裡一切都被人監控著。
夏羽忽然明白楚飛雲讓他來見洛童的原因。楚飛雲想知道洛童手中到底還有幾張底牌,那些底牌是什麼。洛童不會告訴楚飛雲,而且對楚家的人警惕心很高。於是楚飛雲換了個思路,就利用洛童相見夏羽的這個借口,讓夏羽來打探洛童的底細。
楚飛雲啊,楚
飛雲,夏羽暗叫著他的名字,你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瓜。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洛童盯著夏羽,臉上的表情迅速變化,他也在思考。
最後,夏羽歎口氣,說:「不管你和楚家到底有什麼瓜葛,還有你們到底要使用什麼手段,都和我無關。」
洛童冷笑著說:「怎麼會無關,如果我來個絕地反擊,對你可是十分不好的。也許,我一脫身,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夏羽捶捶腿,讓有些僵硬的肌肉舒緩一下。他忽然意識到,從進來到現在自己一直站著。
洛童指了指寫字檯前的旋轉皮椅,說:「坐,不用客氣。」
好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不可否認,洛童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就這份處亂不驚的沉穩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夏羽,我聽說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是我女兒。」洛童忽然提起這件事。
夏羽一驚,瞬間他又鎮靜下來。早該想到,楚飛雲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告訴洛童。
夏羽這麼一思考,就沒有回答
洛童的問話。洛童又問了一句:「夏羽,你在聽我說嗎?」
夏羽回過神來,說:「我在聽。」
「那麼就回答我的問題。」洛童說話時,手按在胳膊上,上次蕭夢音用叉子把洛童的胳膊差點刺穿。有這麼一個女兒,也不知道是給高興呢,還是該認倒霉。
夏羽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洛童的問題,反而問他:「那麼你是希望蕭夢音是你的女兒,還是不希望如此。」
「我我當然希望。」洛童說話有些不連貫。大概是因為內心的情感交織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
「為什麼?」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兒。有這麼一個……該怎麼說呢,有膽有識的女兒,做父親的應該感到無限的榮光。」
夏羽冷哼了一聲,說:「我倒不覺得,我和夢音一起長大,她所經歷的一切,我都知道,幾乎沒有好事。」
洛童輕搖了一下頭,說:「可是那些事情歷練了她,讓她成長。她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些挫折是
必不可少的。」
夏羽猛地站起來,盯著洛童,這樣過了幾秒鐘,他又坐了回去。
「你知道我聽到你剛才的那些話之後是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的?」
「那些話很無恥。好比你在地上挖了一個坑,然後看著路人走到這,掉下去,自己卻在一旁無動於衷。之後,你再挖一個坑,還等在一旁,等著那人掉下去。可是,那個人自從第一次掉落土坑之後,就有了警惕心,這次完好無缺地避開。你這個時候會上去對他說,你應該感謝我,我讓你有了危機意識。呵呵,如果那個人不揍你,算我輸。」
夏羽開口給洛童說了個比喻。洛童不太明白,他也沒有問,只好等夏羽解釋。
「同樣的道理,你拋棄了夢音和她媽媽,不管你由什麼樣的理由。事實就是事實,你拋棄了她們,很無情。夢音的媽媽因此去世。夢音也在無依無*中長大,成為一個能幹且獨立的女人。在某種程度上說,她甚至比你成功。因為你最後栽在了她的手裡。現在你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就對人家說,我的女兒有本事。她是*那些災難成長起來。而那些災難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所以,是你培養了她。你不覺得這麼說很荒唐很無恥嗎?」
有時候,夏羽的口才比蕭夢音要好,特別是在某些需要講大道理的地方。
洛童的臉色一陣陣發紅,很多年沒有被人耳提面命地訓斥。更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會被這麼一個黃毛小子教訓。
夏羽說完,把後背往椅子*背上一躺,平視著洛童。今時不同往日,夏羽不必擔心惹惱了洛童,他掏出手槍打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洛童呵呵一笑,說:「好,好口才,你把我說的是一錢不值。」
接著又沉默了一會兒,洛童繼續說:「看來我真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不過,小朋友,等你到了我的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我的難處。男人有些時候,是不可能把自己承諾的每一句話兌現。」
夏羽針鋒相對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到你這
個年紀以後會不會對一生中的某些事情後悔,但我每做一件事情之前,就會事先考慮我能不能兌現諾言,如果不能,我就不會輕易的許諾。我想言不輕諾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可是你卻做得不如我。」
洛童歎口氣,說:「言不輕諾。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了。好了,不說蕭夢音了。你給我說說我的兒子。」
「你說明明?」
「對,就是他。他……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好。手術剛剛做完,是夢音給她移植的骨髓。醫生說情況非常好。我也這麼認為。剛做完手術,夢音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明明也是。他們還都很虛弱。」
「是啊,我明白,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去見見他們。」洛童滿懷深情。
「他們未必想見你。」夏羽反駁了一句,可是,接著他又把語氣緩和下來,「其實,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你能見見他們。畢竟你是他們的父親。」
血緣,是不能否認的關係。即使你多麼厭惡,你也
必須承認。
洛童也向後*了*,說:「好了,我想知道的就是這麼多。你可以走了。」
好像主人在打發手下僕人。夏羽也不計較,站起身就往外走。
剛做了幾步,洛童就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夏羽。」
夏羽回頭,問洛童:「還有什麼事情嗎?」
洛童吸了口氣,低低說了一聲:「謝謝。」
這個謝謝有很多含義,一來是謝謝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離棄蕭夢音,另一方面,是感謝他救了救了明明。
夏羽沒有說不客氣,他也不需要說,同樣對方也不期望他說。
吱呀一聲,門開了,夏羽走出房門,緊接著,房門關閉。
白荷一把抓住夏羽的手,把夏羽從上到下看了個仔細。當然,她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夏羽,沒什麼吧?」白荷問道。
夏羽微微笑著說:「當然沒什麼事情。我能出什麼事,況且還有人時刻監視著我。對嗎?楚先生,出來吧。」
楚飛雲一閃身,走了過來,邊走邊說:「你處理
這種事情能力,可比你處理男女關係強了不止千倍。」
「承蒙誇獎。」
自從夏羽一進房間,楚飛雲就離開了這裡,而等到夏羽出來,楚飛雲又適時地回來。夏羽和洛童在房間裡說的那些話,他一句不漏地聽了一遍。可惜的是,一句有價值的話都沒有聽到。
楚飛雲問夏羽:「你和洛童接觸之後,有什麼感想?」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人絕不簡單。」夏羽籠統的回答。
楚飛雲點頭,說:「我也是這麼認為,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再尋思什麼,或者說是等什麼人。反正我知道,他還沒有死心,絕對要作最後一搏。」
夏羽擺擺手,說:「要怎麼搏鬥,我不管了。反正你們誰贏了都沒有我什麼好。算了,我自求多福。你們願意怎麼鬧就怎麼鬧。」
說完,他拉著白荷往電梯那邊走。剛一到電梯口,電梯開門,正好看到楚可憐從裡面出來。她和夏羽打了個對面。
「哦,你好。」夏羽略感尷尬,因為白荷還挽
著他的胳膊,有心把白荷推開。可白荷這個時候卻越發用力挽著。
楚可憐的注意力恰好集中在兩人之間的胳膊上,她的心情有些酸酸的感覺。她還想,自己還沒有和男人挽手過。她總是說,那有損女強人的形象。現在她只剩下女強人的形象,其餘的……不說也罷。
夏羽拉著白荷向前走,而楚可憐迎面而來,雙方沒有說話,該說的都應說完,不該說的也不必說。
電梯門關閉。夏羽和楚可憐再次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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