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景本來一心想要急急趕到咫尺天涯相助張翼軫,不料被數人圍困在此,這一耽擱,雖然受了些驚嚇,卻是忽然之間想清楚一件事情。
以她眼下的本領,趕到咫尺天涯之地之時,張翼軫只怕早已離開多時。再說就算她能夠及時趕到,以她的一身修為,也是白白前去送死不說,說不定還連累張翼軫無法全力與常子謹一搏。是以傾景冷靜下來,靜心一想,她連方才數名蛟龍和化蛇都對付不了,想要與飛仙對戰,無疑以卵擊石。
傾景雖然不清楚眼前之人修為,不過以他可以踏破虛空現身的神通來看,至少也是飛仙之境。傾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省過一番傾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對赤浪說個不停,連哄騙帶耍賴,直將赤浪弄得頭大,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答應收傾景為徒。不過為了不讓傾景影響他的閒情雅致,赤浪與傾景約法三章,一是傾景一年之內不得離開山谷,必須在山谷之內靜修,因為他的修練功法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時間的靜心修行。二是傾景不得亂問一通,他與她只有師徒之名,只是傳授她一些法術,他不會在意她的神女身份,同樣傾景也不能追問他的來歷。三是他不會介入傾景與北海也好任何一方勢力也好的敵對之中,今日出手救她也實屬意外,也是一時被她一名小小神女竟然催動天地元力頗感好奇,才現身相救。
赤浪所提條件,傾景一一應下,毫不含糊。自然,在以後的相處之中,除了傾景一直沒有離開山谷這一點做到之外,其他條件全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問起赤浪來歷,又天天對他說起張翼軫之事,只讓赤浪無比後悔怎會一時心軟收下如此一個寶貝徒弟。
而且傾景無法離開山谷還是因為山谷之中被赤浪下了禁制。傾景無法駕雲升空,否則說不定會闖出什麼亂子來。
不過也是因為傾景天天念叨張翼軫之名,又詳加描述張翼軫身材相貌,聽得多了,赤浪也就不知不覺記在了心裡。正好日前張翼軫突然現身清虛宮之中,赤浪便將此事告知傾景。傾景一聽之下大喜過望。當即讓赤浪請張翼軫前來。
其實以赤浪本意是想讓張翼軫將傾景領走,省得她日日煩他不停,雖然說傾景也確實是可造之材,不過赤浪生性閒散慣了,並非多事之人,時日一久,也是不堪忍受傾景的古怪精靈。
傾景雖然也是知道赤浪的心意,不過也不怕他,且一年以來。她也確實修為大漲,如今只怕傾穎憑借元水劍之力,也再是傾景的對手。四海龍王。除非倚仗法寶,否則想要勝她也是不易。
耐心聽傾景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張翼軫猛然察覺出其中的不對之處,傾景對他之事所知也是不多,所以赤浪從傾景口中聽說,更是一知半解,而先前見面之時,他並未開口,赤浪便主動說出他並非天庭來人。也非無根海之人,只此一點便已然說明,赤浪對他在鐵圍山所發生之事,一清二楚!
赤浪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會如此清楚他的事情?
此地山谷雖然不大。不過四周群山連綿。也不知赤浪去了何處。張翼軫微一思忖。開口問道:「小丫頭。你可是清楚赤浪究竟何人?當時你不問青紅皂白便拜師學藝。也是太大意了一些。萬一赤浪此人心存不軌。將你害了如何是好?」
傾景嘻嘻一笑。得意地說道:「不想師傅還知道關心徒兒。叫徒兒好生感動。不過師傅你也太小瞧徒兒了。最早拜你為師。便已然證明徒兒地眼光如炬。絕對絲毫不差。當時我一見赤浪。就知道此人雖然行事墨守成規。極少變通。不過依我看來。越是守規之人。越容易被胡攪蠻纏之人打敗。尤其是我這般機靈無比又聰慧過人地小丫頭……」
「不知羞!」張翼軫嗔怪說道。將心中疑問說出。「我反而覺得赤浪看似簡單。實則許多事情深藏不露。他定是有事瞞你。否則不會只一見面便道破近來發生在我身上地全部事情。」
傾景頓時變了一副臉色。可憐巴巴地說道:「師傅。說了半天。你到底是如何九死一生從咫尺天涯之中逃出。逃出之後又被何事所困。快快告訴徒兒。好讓徒兒替你分憂。」
張翼軫知道若不說出實情。傾景定會不依不饒。當下便將他僥倖從紫金鈸中逃生而出。隨後又神識恍惚達半年之久。隨後又在鐵圍山中因應龍之事與無根海結仇。等等。簡要一提。直聽得傾景時而眼淚汪汪。時而咬牙切齒。一會兒哽咽幾句。一會兒又破涕為笑。極盡變幻臉色之能事。
不過傾景並未聽過紫金鈸之威名。也不以為然。隨口問道:「紫金鈸究竟何物。怎會能將神通廣大地師傅困住?」
「呵,紫金鈸乃是天仙法寶,即便將我困住煉化也不在話下,以張翼軫當時地仙的修為,能得以不死已是萬幸,不想還藉機成就飛仙之體,當真也是天機浩渺,非人力所能窺測。」話音一響,赤浪竟是再也隱忍不住,從暗中現出身來。
「好呀師傅,你偷偷躲在暗中聽我們說話,這麼大個人,怎麼和小孩一般鬼鬼崇崇,快說,有何不良企圖?」傾景上前便給赤浪來了個下馬威。
赤浪嘿嘿一笑,不理傾景,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讚道:「好手段,張翼軫,以你目前修為能夠堪破我的藏身之處,也算了得……你是何時識破的我隱身術的?」
張翼軫也不隱瞞:「慚愧,閣下在我二人身邊藏身已久,我也只是中途才略有察覺。」
赤浪一驚,不敢相信:「不可能,我地隱身術雖然不能說是獨步天下,不過我滯留凡間千年以來,不為天庭察覺,也是全靠一身出神入化的隱身術所助。你晉身飛仙才不過半年光景,怎會有此等本領?」
張翼軫自然是得了愈加精粹的控風之術相助,才悄然得知赤浪閃身不見之後,沒過多久,便心生警覺,感應到一團看似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天地氣息飄蕩不定,開始之時他還以為是心生錯覺,不多時便已然肯定定是赤浪以無比高明的隱形術隱匿了身形,借助天人合一之境,與周圍環境合二為一,若是只憑飛仙感應,幾乎沒有察覺的可能。
不過張翼軫卻是異數,自成就飛仙之後,在鐵圍鎮初步感悟風之力為天地之間最為無上的力量之一,其後又在鐵圍山感應到天雷之中隱含的風之力,再後他被天雷擊散仙體,借重組仙體之際,吸收煉化了不少天雷的風之力,由此對天地之間地風之力的感應更是無與倫比,單論感應天地之間風力的本領,只怕風伯也有所不及。不過也並非是說張翼軫地控風之術已經高於風伯,相比之下,張翼軫所欠缺的是熟練運用和提純操縱風之力的技巧。
張翼軫自然不會說出此等秘密,一笑置之,反問:「閣下又如何解釋將我在鐵圍山中之事打探得一清二楚?」
赤浪還未說話,傾景近身上前,笑意盈盈地說道:「師傅,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要是信口開河被徒兒我發覺的話,說不得我會好好想個什麼法子回敬您老人家!」
赤浪猛然打了個寒戰,忙不迭從懷中取出一物,說道:「我也因為身有此寶才將張翼軫之事探查得清清楚楚!」
赤浪伸出左手,手心之中赫然有一面小如銅錢的銅鏡。張翼軫只看了一眼,便覺腦中轟然一聲,頓時驚叫出聲:「銅鏡!」
「這可不是尋常銅鏡!」赤浪急急辯解道,「此鏡名為照天鏡,可照陰陽,識妖邪,若將一人氣息注入鏡中,也可隨時得知此人的一切行徑,絲毫不差。」
赤浪所說之話,張翼軫卻一句也未聽進去,只因赤浪手中銅鏡,與他脖間所掛銅鏡一般無二,幾乎全無一絲不同之處,不論大小、紋理還是形狀,如出一轍!
張翼軫按壓住心中狂亂之意,問道:「也是不對,你我今日才初次相見,從何而得我的氣息?既然沒有我的氣息,為何又能將我所遇之事照入鏡中?」
赤浪顯然也是想過此事,搖頭說道:「說來我也覺得奇怪,自你從咫尺天涯出來以後,照天鏡便自生感應,將你的行蹤全部顯示出來。說來此等怪事我以前也從未遇到,也是不知究竟發生何事,莫非你身上有何寶物與照天鏡遙相呼應不成?」
張翼軫微微一愣,想了一想,感覺赤浪並非狡詐之人,主動將寶物示人,也算誠心之舉。若要弄清事情緣由,也得將他銅鏡拿出,或許也和赤浪地寶物一樣,是來歷相同神通一樣的法寶。
從脖間摘下銅鏡,張翼軫放在右手之上,說道:「難道因為我身上也有相同的一枚銅鏡,同為照天鏡之故,所以才讓你的照天鏡自生感應?」
乍見張翼軫手中銅鏡,赤浪也是一愣,對比片刻,奇道:「怪事,果然一模一樣。不想照天鏡這般不世寶物竟然會有兩件相遇在一起,也是讓人始料不及。」
說話間,赤浪伸手從張翼軫右手拿過銅鏡,只一感應頓時臉色大變,一揚手便將銅鏡遠遠拋出,滿臉驚愕之色,駭然說道:「此鏡絕非照天鏡,照天鏡與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話未說完,被赤浪拋到空中的銅鏡突然之間黃光大作,突生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