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者所言,飛羽也是四下查看一番,卻是問道:「為何量天尺要在中土世間東南之處的鐵圍山中?」
老者胸有成竹地說道:「量天尺畢竟是天地法寶,從天而降,大地也會不堪其重,地傾東南,由此推斷當時量天尺正是落到東南之地,應是不假……只是我方才明明還有一絲微弱感應,不料越到近前,卻反而全然失去量天尺的氣息所在,當真是咄咄怪事!」
飛羽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愣住,老者顯然也是有所察覺,二人皆是一齊望向左前方的漆黑之處。
眼前依然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在二人的感應之中,卻是清楚地發覺,左前方數里之外,有一人正在轉來轉去,顯然正在尋找什麼。
二人對視一眼,也不說話,便打算悄然靠近此人,正好拿下問個清楚。不料身形剛剛一動,忽覺一股無比龐大的氣息自空中平空出現,隨後從天而降,直朝二人襲來!
飛羽將身一錯,正要出手迎敵,卻見老者身形陡然一轉,一揚手扔出一物。此物形如一片雲朵,在無邊夜色之中隱隱散發暗紅之光,飛到空中倏忽漲大成數丈方圓,兜頭朝來襲之物罩去。
飛羽雖未出手,卻也只憑風聲便將來空中的龐大氣息感知得一清二楚。龐大氣息卻是一隻身形大如小山的巨鳥,生得頭如鳥雀,身如虎豹,尾如蛟蛇,無比怪異,卻是不知何物。且此鳥通體黑色。雖是飛行空中,卻並無翅膀,不過飛空之勢卻是迅速無比,只一閃便逼近二人頭上十丈之內。
有老者出手,飛羽倒也樂得清閒,當下也不慌張,微一靜心,便感應到方圓數百里內無所不在的清風,一絲一毫全入神識之中,無比清晰。無不歷歷分明。風過心動,隨之可以感知清清楚楚的竟是方圓數百里之內的一應情景,山林肅立,巨石矗立,眾鳥歸巢,怪獸憩息。更有在數百里之外的一處密林之中,有數人相對而立,一人是位老媼,一人是位年輕女子,還有一人卻是面如重棗,頜下兩尺長鬚。生得倒是相貌堂堂,威武非凡。
飛羽心生好奇之意,為何他並非刻意外放神識去感應四周,卻只憑借天地之間無所不在地清風,便可如此清晰無比的感知四周情景,這是何種神通?難道他天生便有此等異稟不成?
正疑惑不解時,面生長鬚之人正一人束手而立,背向飛羽,卻似乎有所察覺,猛然回頭看向飛羽所站之處。飛羽只覺腦中一疼。心神一緊,隨即周圍情景消失不見,卻是失去了感應。
不及思索究竟發生何事。飛羽卻是心中總覺這幾人怎地好生面熟,彷彿都在哪裡見過一番?長鬚之人暫且不說,那老媼和年輕女子,彷彿與他格外熟識,曾經打過無數交道一般,到底何人?
正思忖之時,卻聽身旁老者一聲低喝:「什麼怪鳥,竟是困它不住!」
飛羽回神過來,定睛一看,卻見空中怪鳥被老者的雲朵罩住。看似將它困住。不料此鳥只一轉動身子,竟是直接從雲朵之中一穿而過。依然來勢如風,直朝二人頭頂壓來。
老者顯然沒有料到一向認為百用百靈的雲困術,即便飛仙也不敢正面相抗,竟是困不住鐵圍山中一隻怪鳥,一時大感意外。不過畢竟他法力高強,絕非就會這點手段,當下右手在空中一伸一抓,平空而得一把透明的寶劍,劍身光華流轉,帶動四周輕風飛舞。
一劍在手,老者雙手一合,寶劍凌空飛起,疾飛如電,圍繞怪鳥週身繞飛一周,卻見劍勢如虹,劍過無痕,已將怪鳥從中一斬為二。
飛羽驚見老者手中飛劍,心神一緊,感應到其上充沛天地元力,心中頓生親切熟悉之感,脫口而出:「元風劍!」
老者並不理會飛羽的驚訝,卻是一臉駭然之色,凝視空中身體從中一分為二的怪鳥,竟是頭生尾,尾生頭,一化為二,卻是變成兩隻一模一樣的怪鳥,隨後同時怪叫一聲,兩隻怪鳥一左一右,分別朝老者和飛羽撲來。
被精粹無比的元風劍斷為二截竟是不死,還可化身為二,這是何等怪物?老者心中大為驚詫,心中明白被他的元風劍一劍斬實,便是飛仙也是無法吃消,何況只是一隻鐵圍山中怪鳥,難不成怪鳥神通堪比飛仙?
當下也不容老者多想,怪身已然臨近頭頂三尺之內!
怪鳥身無雙翅,也不見週身有雲霧隨行,卻能飛身空中,且快疾遠超地仙,也令老者暗暗吃驚此鳥當真古怪莫名,竟有御空之能,此為飛仙才可具有地飛空神通!
再看怪鳥雙爪蘊含寒光,攜帶逼人的氣勢,當頭抓來,老者雖然兩擊失利,卻也心中篤定,並不慌張。先前未敢施展全力,一是擔心驚動遠處之人,二是另有隱患不能全力催動法力,以免被人察覺。雖然此鳥無比怪異,不過老者也未放在心上,即便來勢再猛,可抵元風劍一劍之威,也難逃元火劍的焚燒神通。
左手平平伸手,須臾間一把火劍躍然手上,此時怪鳥雙爪已至,老者毫不猶豫,火劍一揚,一劍掃過,怪鳥雙爪便被火劍斬落,隨後火劍劍勢不停,猛然中途轉向,竟是一劍刺入怪鳥腹中。
火劍入體,立時火勢大漲,光亮一閃而過,再見空中怪鳥已經消失不見,卻是被可焚燒萬物的天地元火燒得一絲不剩,連灰燼也未曾留下。
老者力殺怪鳥,轉身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卻見飛羽站立當場不動,也不出手迎敵,只是目光緊隨怪鳥。片刻不離。說來也怪,怪鳥竟也不朝他抓下,只是圍繞他頭頂不停盤旋,似乎頗為忌憚身下不動如松的小小少年。
驚見如此情景,方才被怪鳥逼迫甚急的老者卻是吃驚不小,心中暗忖自他暗中追隨此子以來,見多了他無數驚人之舉,今日之事雖說並未多麼令人驚詫莫名,也是大大出乎老者意料,莫非是他自行痊癒且神識恢復清明不成?
怪鳥盤旋數十圈也不見落下。老者正要向前助飛羽一臂之力之時,卻見飛羽淡然一笑,右手沖空中怪鳥屈指一彈,輕喝一聲:「破!」
便在老者目瞪口呆地注視之下,剛剛還兇猛無比的怪鳥隨著少年地手指彈出,也不見仙力波動。更無天地元力凝聚,怪鳥身形猛然一滯,隨即在空中只一翻滾,便如輕煙一般漸漸淡去,消散於無形之中。
一向自詡神通廣大,天上地下並無幾人可比的老者驚見此等情景。心中震憾連連,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念恍惚一念清明的少年,竟是彈指之間便將他頗為費力才斬殺的怪鳥化為烏有,如此神通,只怕連天仙也不敢相比!
他……即便將體內另一人地微弱的神識融合,將其人神識之中的法力神通完全據為己有,也並無如此不世神通,這怎麼可能?
正詫異時,卻見飛羽搖搖頭,走到近前。一臉惋惜說道:「可惜,怪只怪想了半晌才想通關鍵之處,否則剛才眨眼之間便可將怪鳥破去。費時如此之久。慚愧得緊。」
老者差點驚叫出聲,當下強壓心中震驚,問道:「飛羽,此鳥不懼元風之力,不怕我的雲困術,也不知是何等天地怪獸,神通竟是堪比天地靈獸……你又是如何彈指間便將此鳥除去?」
飛羽恍然笑笑,說道:「其實此鳥看似無比強大,卻也不然,不過是障眼之法罷了……」
話未說完。忽聽遠處傳來一聲驚呼:「救命!」
聲音遠遠傳來。頗為迫切,顯是被逼迫甚緊。二人當即按下話頭。微一點頭,便悄無聲息地朝呼救之處飛奔而去。
片刻之間便來到出聲之人,正是方才二人所發覺之人。此人生得尖嘴猴腮,身形瘦小如同猴子,正手持一把寶劍,與一隻怪獸爭鬥在一起。
說來可笑,怪獸竟然也是一隻猴子,不過卻生得無比高大,身高怕有數丈,渾身棕毛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堅硬,此人一劍斬上,怪猴不躲不閃,只憑雙臂硬接,也是渾然不覺疼痛,以此人的寶劍之利,竟是無法傷及怪猴分毫!
飛羽卻是明白,此人一身修為斑駁不純,不過也相當於人仙修為。以人仙之能,一劍斬出,三尺方石也能斬得粉碎,而此怪猴卻絲毫不傷,身體之堅硬也是非同小可。
此人出劍如風,卻絲毫不起作用,往往連斬十幾劍,卻不敵怪猴反手一掌之威。不多時,便是捉襟見肘,氣力不濟,想要飛空也是不能,想要逃跑,幾十步不抵怪猴一步之遙,剛跑出不遠,卻被怪猴一步追上,隨後一掌拍下,幾次三番,令此人頗感頭疼的同時,又險象環生,眼見便要喪命於怪猴之手。
飛羽和老者在一旁暗中查看片刻,卻聽飛羽搖頭說道:「也難怪,不管是誰,被如此巨獸逼迫,也是難免一時心慌意亂,難辨真假。其實只要靜心思慮一二,不難得出破解之法……」
老者聽聞此言,一時驀然心驚,猛又想起方才飛羽舉手間將怪鳥除去之術,不由好奇之心又起,當下也顧不上理會那人死活,問道:「飛羽,可否詳細說來這些怪獸凶鳥地破綻之處?」
飛羽點頭:「這又何難……」卻又頓住,臉色一變,目光直視遠處,低聲說道: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