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空此言一出,羅遠公頓時臉色大變。
靈動也是心頭火起,再也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靈空,你今日忒過放肆!怎可對上仙如此無理?我今日再也饒你不得!」
靈動說完,右手掐了個手勢,念動口訣,只見青光一閃,一道霧朦朦的水氣頓時將靈空籠罩在內。水氣由青變白,只須臾間竟變成一層薄冰將靈空凍在其中。
只見靈空張口結舌被結結實實凍在當場,透過冰層仍可看到通紅的酒糟鼻上還結了幾朵晶瑩燦爛的冰花,當真是滑稽無比。
靈動施展的這個法術正是三元宮的絕技靈冰訣!這靈冰訣一經施放,便可將人一時三刻冰凍在當場,全身上下籠罩在一層薄冰之中。妙就在妙在此法術並不傷人,只是讓人受些寒冷之苦,雖然人在薄冰之中,卻並未隔絕呼吸,只須過得一個時辰便會自行化解,除了感覺渾身寒冷難耐之外,並不會對人造成任何不可彌補的傷害。
羅遠公本來被靈空一言氣得鬚髮皆張,怒火沖天正在發作之時,靈動已經搶先一步將靈空凍在眼前。羅遠公空有一腔怒火又不好再對沒有還手之力的靈空發作,只好狠狠地瞪了靈空一眼,氣呼呼地沖靈動說道:「煩勞靈動道友為某準備一間靜室,一路奔波勞累,某要調息休養一下。」
靈動應允著,又忙替靈空謝罪。羅遠公揮揮手,心中怒氣未消地說:「某也知道這三元宮也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雖說如今道門人才凋零,但三大道觀盛名之下,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你那師弟靈空長相已經頗為不雅,不成想為人也如此不堪,靈動道友,可要嚴加囑托下任掌門,好生管教一眾弟子,莫要污了道門名聲!」
靈動只好諾諾點頭,心中也是苦笑連連。這靈空,雖然平常行事多有不端之處,但在大事之上也從未如今天一般三番五次給人難堪,而且還絲毫不聽他的勸阻。
不知道靈空為何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偏偏要和那祖洲使者羅遠公作對!
羅遠公遠來是客,靈動既然出手管教了靈空,他再出手懲治就顯得過於小氣了,不過餘怒難消,只好輕輕地跺了一下腳,然後就跟隨靈動前向三元宮的客房休息。
這些暫且不提,再說過了一個時辰之後,靈空全身之上的薄冰突然間光華一閃,眨眼間便消失一空。靈空長舒一口氣,只覺渾身酸痛,伸手揉了揉被凍得發癢的鼻子,笑嘻嘻地就要邁步離開,省得被三元宮一眾弟子發現恥笑於他。這丟人現眼之事,還是盡量避免為好。
不料剛剛抬起右腳,忽然感覺左腳腳下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風吹來,雖是微弱,卻不知怎的竟暗藏一股迴旋之力,輕輕一拂,便將靈空的左腳生生抬離了地面。靈空大駭,急忙將右腳落下,試圖右腳落實地面支撐身體不至於摔倒。誰知右腳腳下剛剛還是堅硬的石頭,一腳落下忽然變成了一汪清水!
靈空急忙想要再移開右腳,卻收勢不住,右腳踩空,左腳抬高,便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實實在在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摔到地上靈空才醒悟過來,方纔的清風是真,腳上的清水卻是幻術。定睛一看,果然地面平平如初,哪裡有半滴水的影子?
靈空摔得鼻青臉腫地從地上爬起來,俯下身子,悄悄地向四周張望一番,發現周圍一片安靜,難得的是四下竟然空無一人。還好,還好,這人丟在了暗處,還不算太難為情。靈空這才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後山走去。
靈空自然知道是遭人暗算了。
時機拿捏如此之準,法術發動時刻這般巧妙,恰恰在靈冰訣失效之際,靈空抬腳之時法術悄然生成,可見此人不但對靈冰訣的運用瞭如指掌,且天人合一之境渾然天成,借地勢和清風外加小小地施展了一個幻術就讓靈空吃了不小的苦頭,如此天衣無縫的設計,不是那位即將晉身飛仙之境的羅遠公又能是誰?
且不提靈空如何東躲西藏躲避眾人的目光,但說這幾日三元宮是出奇的熱鬧,不時天空便響過一片破空之聲,劍光一閃就有或老或少的道士來到三元宮大門之外,通報名號,前來參禮掌門大典。不幾日光景三元宮的待客居便人滿為患。好在大多修道之士並不計較食宿等人,即便有少數人對起居安排不滿,在三元宮威名之下,也不敢聲張。
也有一些喜好煉製各種法寶的修道者,耗費無數天材地寶煉製了可以變大變小的房屋隨身攜帶,名為隨心居。這隨心居變小之後大小如同小兒拳頭,放在身上絲毫不覺累贅。噴一口道力念動口訣變大之後,竟佔地十丈方圓,裡面主房客房廚房一應俱全,便是容納十幾人也不在話下,端的是奇妙無比。
這邊一眾三元宮弟子忙得不亦樂乎,位於小妙境之上的張翼軫卻是無比清閒,每日練習駕雲之術和天雲劍法,傾穎在一旁不時指點一二,又得空教了張翼軫一些小法術。
近來張翼軫劍法和駕雲精進不少,道力卻不再有絲毫寸進,頗讓他有些懊喪。
畫兒卻是不知何故一時竟迷上了燒菜做飯,不時纏著九靈,讓他教她廚房之道。九靈也樂得收畫兒這個古怪精靈的徒兒,一老一少倒也自得其樂,雖說不時弄得炊煙四起,卻給小妙境平白增加不少人間的煙火之氣。
算算日子,明天便是掌門大典了,張翼軫再也無心練劍,心神不安地望向三元殿方向。
掌門大典,清虛宮必然來人參加,紅枕只是一名三代弟子,也無飛劍之能,恐怕不會前來。只是不知一別數月的成華瑞是否隨同師門前來,若和成華瑞相見,也好問問紅枕近況。不知道這位孤苦無依的女子是否恢復了女兒本性,也不知她的道法修為可否入得門徑?
傾穎先前與張翼軫閒談時已然得知紅枕之事,見張翼軫落落寡歡,打趣道:「翼軫,看你神情恍惚,定是想念紅枕姑娘了。此次掌門大典事關重大,且時間倉促,恐怕以紅枕的修為還不足於飛劍來三元宮。你如今雖然也會駕雲騰空,但畢竟道力不濟,就是飛出委羽山也勉為其難。不過也莫要心急,過上一年半載,等你道力修為再更上一層,便可駕雲前嚮往王屋山看望紅枕。」
張翼軫苦笑道:「我只是擔心紅枕一個人孤苦伶仃,畢竟她父母雙亡,且又是一名弱女子。不過傾穎你的封地在穎水,若是下次你前往封地,可否代我轉道到清虛宮看望紅枕?」
傾穎有心對張翼軫說實話,忍了一忍,只好暗中歎了一口氣說道:「也好,下次若是方便,我便替你看望紅枕,讓她安心修道,切勿掛念你。」
心中卻道,翼軫你有所不知,其實她身為龍女,若以天規論之,神人與凡人不可隨意交往,以免亂了天條。修道之士若非修至地仙之境,許多天庭之秘也是不允許對凡人透露,避免凡人隨意冒犯天威,自損福德。是以張翼軫托她轉道清虛宮,對傾穎而言並非幸事。
眼下傾穎留在張翼軫身邊,一是擔心他的安危,唯恐張翼軫被戴戠或是戴嬋兒所害,雖說他身有金錯刀,但若是戴戠執意要殺張翼軫,鼓動一些小妖小怪前來加害張翼軫也並非沒有可能。二來三元宮位於渭水和傾水之間,前去兩地皆不太遠,萬一兩地有事,傾穎也可在一個時辰之內趕到,也不會被治一個不理封地之罪。
不過最為關鍵之處在於,傾穎不知何故近來心中總是隱隱不安。雖然她是天生神人,論修為大致和地仙之境相當,但若論天人感應還在地仙之上,不在飛仙之下。心中隱約有一些模糊的感應,似乎有什麼大事要著落在張翼軫身上。是以傾穎才停留至此,便是要等這件大事有了眉目再行定奪。
張翼軫見傾穎應下,心中高興,心中又想起靈動掌門此去祖洲只怕再難重回世間,也不知他幫自己問了祖洲使者方丈之事沒有。這些日子也未見靈空出現,不知道又躲在了何處。
張翼軫近來勤修道法也是想尋個機會,看能否悄然隱藏身形,一路尾隨靈動前向祖洲。但他的駕雲術實在不濟,飛不多久便道力難以為繼,就算隱匿了形蹤,只怕跟不多久便會被遠遠落下。
思忖再三,這位一心想要遠赴祖洲的少年便忽然開口向傾穎問道。
「傾穎,你可知道有哪種法寶可以飛天遁形?」
傾穎豈能不知少年心思?
前些日子張翼軫向傾穎問起隱身法時,言談之中便透露出他的如意打算。傾穎自是不願張翼軫以身試險,就謊稱龍族與凡人體質不同,她所學的隱身法用在常人身上無效,就此搪塞過去。不料這少年卻認死理,自己又去翻閱道門典籍。
經過一番折騰,也終於讓他尋到一種法子可以隱形,就是用符篆之法畫一張隱身符帖於額頭,即可隱身兩個時辰。但此法一來需要高深的符篆術,三元宮之中並無符篆道士。二來以此法隱形弊端太多,因為若是畫符之人修為達到地仙境界,所畫之符才可瞞過地仙的感應。莫說找不到修為如此高深的符篆道士,即便有,這隱身符恐怕連靈動都瞞不過,何況還有那修為更為深不可測的祖洲使者!
此路不通只好另僻蹊徑,眼前既然有龍族公主在此,聽說四海寬廣無邊,所產異寶數不勝數,身為公主的傾穎,必然見多識廣。少年就開口向傾穎請教一二。
「若是在水中,你身具玄龜珠,我再教你一個隱水訣,管教你在水中疾走如飛,且不會被人發覺。但在陸上或是空中,我們龍族並無優勢可言,即便隱身也是呼喚雲氣擬形隱身,飛天也須得駕雲才可。不過說到能夠飛天遁形的法寶倒不多見,只因此類法寶需要飛仙才可煉得。而飛仙遠居海外或天庭,他的法寶又怎會流落凡間?」
傾穎見張翼軫一臉失望之色,於心不忍,倒有些後悔教張翼軫駕雲之術了。這少年雖是心性堅韌,但畢竟也是少年心性,初會駕雲便想遠赴祖洲,也當真是不知七萬里之遙是如何遙不可及。不過一顆拳拳尋找親生父母之心倒也讓人敬佩,這般一想,傾穎忽然想到東海龍宮之中,多年前她的父王傾東曾經拿出一件異寶讓她一觀,這件異寶,正是可以飛天遁形的法寶!
不過這件異寶據說頗有來歷,父王輕易不拿出示人,絕對是無法借出一用的,所以便無奈地說道:
「是了,翼軫,實不相瞞,便在東海龍宮之內有一件法寶名叫流光飛舞,不但可以飛天,快捷無比,還可遁形,飛仙以下絕對不可察覺。不過,此寶乃是龍宮的鎮宮之寶,就連我,也只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