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拼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張全正率領著神箭營及水師的部分官兵沿海岸線南下,在會稽附近登陸。
這一路行來,對神箭營的絕大部分官兵來說都感到十分的新奇,因為他們當中幾乎沒有幾個人見過大海,更沒有什麼人坐過海船了。一出黃河入海口,所有的人都被大海所吸引,不斷地發出感歎,再加上一路上沒有操練,不用行軍,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十分的輕鬆。
不過這種輕鬆沒有持續多久,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許多人都被暈船所困撓,一個個東倒西歪,甲板上、船艙裡到處是吐的髒物,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異味,只有以周家羽為首的一百多人沒有事,他們已經在海上漂泊了一年多,早就習慣了。
周家羽還調侃李鋒一夥:「沒事,慢慢吐,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
李鋒趴在船舷邊上乾嘔了半天,也沒吐出東西來,他回過頭來罵道:「娘的,我都三天沒吃東西了,你讓我吐什麼?再吐只能吐苦膽了。」
「那就先吃點東西,喝點水也行啊。」
旁邊的郝平山半靠在船舷上問道:「你那時候吐了多長時間才習慣?」
「不長,也就半個多月吧。」
李鋒翻了翻白眼:「我還是死了算了吧。」說完,又趴在船舷上乾嘔起來。
周家羽上前替他拍拍背,邊拍邊說:「你們已經很幸福了,我隨船隊北上的時候遇見了大風,一直刮了兩天兩夜,讓人感覺船隨時都會被掀翻,那一次我吐得最厲害,不過之後就好了,再也沒吐過。」
這時,李陵和陳文博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他們倆臉色臘黃,顯然也是吐了幾天了。李陵走到他們面前,讓周家羽讓到一邊去:「勞駕,讓讓,給個地方。」接著,二人就趴在船舷邊吐了起來,可能是心理的作用,旁邊的李鋒和郝平山也跟著吐了出來,幾個人把胃裡僅存的一點液體都吐光了。
周家羽站在一邊,幸災樂禍地望著四人,輕聲說道:「吐得好,誰讓你們打仗不帶我來著?」雖然四個人都聽到了,可沒有一個人有力氣和他吵的。
這時,張全從船艙裡走了出來,他對四人也沒有一點同情心,站在遠處大聲叫著:「你們幾個,快點吐,吐完到我這來,有任務。」說完就回自己的船艙去了。
周家羽一聽有任務,立即跟了進去,不多時,正在洗胃的幾個人也進來了。看著部下們一個個憔悴的臉,張全有些擔心,問道:「怎麼樣?能不能堅持下來?」
「能!」幾個人大聲回答,生怕下面的任務沒有自己的份。
張全點點頭,對自己的部下的精神狀態比較滿意,他走到海圖前對周家羽說:「周軍侯,你對瀛州知道多少?」
「瀛州?」周家羽不明白為什麼張全會提到這裡,「瀛州在我朝東南方向,據說比瓊崖還要大,上次路過那裡的時候比較匆忙,我們沒有時間去看一看。」
張全點點頭:「說得不錯,上次沒有時間,這次我給你時間。明天我們就要到達長江口,在那裡會和一支長江水師的船隊會合,我已經和程校尉說了,給你四艘樓船、四艘戈船、六艘下瀨,三千水師,你再把你那一百人帶上,然後去瀛州。」
「去那幹什麼?」
「去那轉兩圈,你的任務有兩個,一個繪製那裡詳細的海圖,包括周圍的小島也要畫上,二是在那裡尋找一兩個合適的地方,準備建造碼頭。明白了嗎?」
「明白了。不過……」周家羽欲言又止。
張全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神箭營原來的三個軍侯,現在只有你職位最低。我答應你,這趟回來你就是我們神箭營第三位司馬了。」
「謝校尉大人!」周家羽的情緒立馬好了很多。
張全點了點頭,他對周家羽還是比較滿意的,接著,他又回過頭來對其他四個人說道:「我知道你們最近也吃了不少苦,不過我們已經接近目的地了,我宣佈,從明天開始,恢復晨練。」
「啊?!」李鋒四人同時發出了慘叫聲。「可……可這是船上,沒地方練。」
張全擺擺手:「別給我找理由,沒地方跑就繞著甲板跑,實在不行就跳海裡去,跟在後面游,最多我給你們每人髮根繩子。」
「這……」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見張全已經下了決心,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第二天一早,神箭營就開始了船上的訓練,中午過後,一支水師船隊與他們會合,在補充了給養之後,周家羽率領一支小型船隊出發了。又過了幾天,張全帶著神箭營在會稽附近登陸,而程海濤則直接帶著水師開進了會稽的港口。
很快,張全就率軍進入了會稽城,同時趕到的,還有奉他將令而來的由越郎都稽率領的八千丹陽步卒,加上司馬蘇弘率領的一萬五千會稽當地的郡國軍,還有程海濤派上岸的兩萬水師,和神箭營的八千人馬,張全帳下已經聚集了五萬多人了,這還不算停靠在港口裡的六萬水師主力。
張全聚將升帳,首先由蘇弘介紹了目前的形勢。早在征南越之初,余善就奏請劉徹協助進軍南越。不料余善在到達南越邊境時竟與南越丞相呂嘉暗中勾結,在南越被攻破,呂嘉被殺後,余善又讓手下大將騶力進駐豫章,吳陽進逼至廬江邊界,以阻止漢軍進入東越。而余善本人則調集了數萬人馬對會稽進行了偷襲,可由於漢軍準備充分,余善見無機可乘,只得與漢軍隔江相望,這兩天,由於聽說漢軍主力到達,余善自知不敵,已經率所部主力五萬餘人退回東越了。
聽了蘇弘的通報,帳內眾將紛紛請戰出擊,張全卻半天沒有反應,說實話,他很希望余善能和自己在會稽附近決戰,現在余善退去,自己只得進入吳越一帶的山中。余善的退卻,至少說明他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他一直避而不戰,恐怕自己就會陷入困境中去。必須要想一個辦法逼其決戰,一戰平定東越。
眾將不明白張全在想什麼,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的進軍計劃,可張全根本沒在意,他突然問道:「騶力和吳陽那裡可有什麼動靜?」
蘇弘搖了搖頭:「沒有任何動靜,末將也很奇怪,按常理他們應該合力攻破會稽,或是進軍南越故地,可他們半年多來沒有任何動作,真讓人不可理解。」
李鋒聽了皺了皺眉頭,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不合常理啊?這半年時間他們就在原地等我們?除非……」
「除非他們兩個也想反余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