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談之後,四姑婆便又是兩三個月不見人影,我照舊待著,該發呆發呆,該餵魚餵魚,也不知折騰死了幾百條錦鯉,耗了青陽家多少金銀,總算又把四姑婆給盼來了
其實我真的一個人待得怕了,聽鳥聲聽水聲聽樹葉風雨聲,終是比不上人的聲音,被擱置幾個月之後我真的特想找個人說話,即便這個人是她歸海馨月也好,再沒人陪我聊天我怕我也會瘋了。
然而歸海馨月卻給我帶了個比雷霹還爆炸的消息,差點沒炸飛我的魂。
「你說……你說……君言淚她……她……」
一驚之下,我手上的魚飼料都落進了池塘中,引得魚兒蜂擁而至,泛起層層波紋,卻不及我心頭的軒然大波。
「是啊,她開戰了,攻下了梅毓,然後不作絲毫停頓地揮兵竹徵,她曾為開國大將軍,行軍佈陣自然是一把好手,竹徵陛下自兩年前起身體虛弱,柳辛眉神醫又在蘭臻的後宮之中請不動,柳羲也不知為何不再救人,四處東奔西跑行蹤不定,如今掌權的是出身君家的紅紗貴妃,想來竹徵是撐不了多久啦。」
四姑婆感慨之後,又皺起眉頭,無奈地搖頭道:「沒想到啊,老身真沒想到君言淚大人會有這番舉動,果然如傳說一般雷厲風行,戰場之上猶如戰神化身,說書人又多了一則戰無不勝的神話可說。」
「……您老還讚她啊?」我焦慮地咬著牙,「她打仗是神勇了,這些年蘭臻的國力也確實發展迅速,可是梅毓好歹是一個頗具實力的大國,一仗打下來她不先求安穩發展,還對竹徵舉兵,先不說糧草夠不夠她揮霍,她難道一點也不怕後院起火嗎?」
君言淚有本事。本小姐是知道的,不過這一次她的做法過於冒險,一個鬧不好恐怕蘭臻會遭受動亂,而且雖然我希望蘭臻的國土可以擴大,能一統天下自然是再好不過。但是她的做法實在後患無窮。
實在想不明白呀,原本她不是一直循序漸進,從吞滅周邊小國做起地嗎,為何會忽然有此莽撞的舉動?
莫非是因為我被囚牛綁走刺激到她了?
可能性很高。那位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心也小得只能裝下一個人。當日負竟然放任我被囚牛帶走。下場可想而知。君言淚也能從囚牛地事上猜到綁架我地幕後黑手。只怕梅毓是受了牽連。君言淚一開始目地就是竹徵。
蘭臻要攻下竹徵。梅毓必然會從中阻撓。不如先對梅毓下手。而竹徵主政地紅紗貴妃會拖住竹徵令其放棄出兵阻撓。紅紗這樁政治婚姻地作用很容易麻痺竹徵。讓他們以為蘭臻回與之交好。從而高層放鬆警惕。甚至在蘭臻攻下梅毓之後也堅信君言淚不會對竹徵不利地亦大有人在。
如今梅毓亡國。蘭臻再出兵。竹徵卻無援手。大國之間地戰爭本就不能指望小國參合。竹徵被吞併是時間地問題。
不過我想君言淚大概更想逼青陽律把我交出去。畢竟負都打不過囚牛。君言淚也不認為自己能單槍匹馬從囚牛手上搶人。雖然囚牛和青陽律動不得。但青陽家和竹徵國是跑不了地。她既然可以用女皇地身份威脅。又何苦直接跟囚牛斗呢?
思及此。我歎了一聲:「她一定看出我故意被囚牛帶走了。這一次她怕是氣得不輕呀。君大人骨子裡都是驕傲。一再懇求於我。我還是選擇離開。她會氣憤我也瞭解。」
四姑婆白了我一眼:「如此說來。她自然氣憤難平。老身才想呢。行事一向溫和謹慎地君言淚大人為何會如此衝動發動戰爭。君家對女皇地忠誠都是因為她地一句誓言。論忠誠天下無人能比得上這位大人。」
那是,不過本小姐不是同性戀,咱要不起她的忠誠呀!
忽然,四姑婆口風一轉,問:「淑人,當年你消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誒?您不知道嗎?」
四姑婆搖頭,說:「老身確實在宮中安排了不少人手,然而那一日的事情慕心殿下諱莫如深,當日在場的人都三緘其口,甚至東宮的侍女和守衛還換了一批人,老身等朝臣得到地命令是女皇聖體微恙,不再上朝,政事改由全權交皇女慕心處理地聖旨,恰逢你融合螭吻殿下的聖體,歸海家人靈力全無,老身行事亦多有不便,只道你是出了事,直到市井中傳出皇女謀害女皇篡位的傳聞,慕心皇女又對歸海家下了驅逐令,老身方才大膽猜測你凶多吉少。」
您老的消息也太后知後覺了……
我也知道這事怪不得四姑婆,當時君言淚勢力發展迅速,四姑婆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幾乎被君言淚和暗部給挑光了,再者弒母謀逆這等大事,慕心豈會被旁人知曉,當日在東宮當值的侍衛宮女如非慕心的心腹,怕都難逃一劫。
如今想來,那簡直是一場笑話,慕心根本不是君言淚的對手,君言淚也看不上她,落了個皇位被奪,自己還掛上惡名,便是我回了宮,怕她也再難找回自己地位置,君言淚做事一向絕情,尤其是對謀害女皇地人。
我簡略地把當年發生的經過和四姑婆說了一遍,省去了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地事情,相信囚牛也不會找四姑婆談天說這事。
「竟是這般!」四姑婆憤然起身,而後又苦笑,「老身掌握到的消息確實有提及歸海樹和天心投靠慕心皇女,本以為天心也就擔任皇女身邊地玄術師,歸海樹大抵是個幕僚,沒想到他們竟是想對你不利。」
「是啊,我也沒想到,慕心那孩子會為了裝成傾日的靛景和我鬧。」
「是你感情太遲鈍了!」四姑婆很不爽地埋怨,「小淑人,不是老身愛說你,你年紀也不小了,怎的感情如此遲鈍?」
「啊?」
「啊什麼啊,你到底有沒有去後宮走動過啊,你的心是石頭腦子是豆腐嗎?後宮的男人哪個不是出身良好,儀表更加不用說,都是從全國精挑細選為你選來的美人,一個個端的是有才華、有面貌、有氣質,別說是慕心,老身要是年輕個五六十年……」
「咳咳!」我輕咳提醒她冷靜,「本小姐身體腦子都沒問題,咱不是不喜歡帥哥,只是他們不符合本小姐的審美……」
「他們不符合!?」四姑婆更加惱怒,「找借口也不挑好一點的!後宮的男人比我們玄術世家的男子差不到哪裡,有的甚至還要好看,你說的傾日我雖然沒見過,但人家妖族戰將名號擺著,高等的妖精面容都是絕色呀,他你都看不上眼,你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呢?」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嘛。」
「是啊,長得和灩漓一樣的柳辛眉就符合你的審美了?老身覺得他也就相貌平平,還不及我家尚介。話是實話,可為啥聽起來如此尖酸刻薄,柳辛眉有得罪過您嗎?
「小淑人,聽老身一聲勸吧,你這樣討厭男人不是辦法。」
「慢!誰說我討厭男人了?」
四姑婆衣服「你別和我裝」的表情:「一開始確實是老身提議放出你討厭男性的謠言,可那是為了防止你的身份被識破,誰知你居然當真是對男子無愛,還……還將嵯峨裝的心藍帶在了身邊,以致謠言越傳越烈,舉凡謠言必有事實為基礎。」
聽了這話,我當真是哭笑不得:「是誤會啊,那都是誤會!」是你們給我遭出來的誤會好不好!
「解釋就是掩飾!」
><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四姑婆比我還像一個穿來的人,不然為啥她最裡老是會蹦出一句經典名言?問題是這一次我真的冤啊,厭惡男性的黑鍋我背那麼多年我容易嗎?
「呵,小淑人,你的警覺太差了呀。」
那是,小命都捏你手上了,你想這些轉移話題,我還能不跟你轉麼!
「那您就說吧,您到底想做什麼。」
才說完,四姑婆手一伸,我的腦門就挨了一下暴栗,疼得我差點滴出眼淚來,只得用目光控訴她的暴行,這又是為毛啊?
「笨蛋丫頭,你都幾歲了,還這麼不懂事,私自喚醒君言淚大人也就罷了,好歹君大人在歷史上留有清名,對女皇確實忠心無二,可宮闈間的紛爭你難道就不能多留個心,居然一個隨從也不帶還瞞著大伙,自個兒跑去東宮找慕心,你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啊?」
我的氣焰頓時又短了一截:「我也是擔心慕心那孩子……」
「擔心你不會光明正大地擔心嗎?之前我就對你交代過了,要小心要小心,你把老身的話當耳邊風呀?女皇就算是在宮裡走動也要帶上足夠的隨從,不僅僅是擔心刺客,更怕內裡有人心懷不軌!內賊永遠比敵人可怕,歷史上多少死亡是死在自己親人手中的你知道嗎?居然還如此大意,老身非敲看你的腦袋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