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囚牛陛下,有什麼需要小女子效勞?」
也許是緊張的緣故,和囚牛說話我都不自覺地壓低聲音,話語也斷斷續續,一點都拿不出女皇該有的架勢來,多年的女皇言行訓練,在囚牛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派面前,我只能甘拜下風。
而且,我沒有一點不甘心,這就是囚牛作為主宰的魅力所在,是霸者,亦是仁者,無可挑剔,無處反駁。
「不用緊張,當是陪本尊聊聊天吧,一別多年,本尊很是掛念公主殿下。」
囚牛笑得隨和,沖淡了他的威勢對我造成的緊張,他抬手拍了拍響,四周藍色的景像一陣歪曲後換成絢爛奪目的宮殿,感覺上有點熟悉,不過我可以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樣瑰麗巍峨的建築。
用華麗還不足以形容它,金碧輝煌亦是庸俗,即便是四大國的宮殿,我也確信沒有一座能及得上如今入目的十分之一。
玳瑁為梁,魴鱗作瓦,四壁晶明,鑒影炫目,以水晶為主題的宮殿色澤絢爛,奇花異木,應有盡有,更令我感到神奇的是自己彷彿置身水中,衣物髮絲隨著宮殿折射的波光閃動而搖曳蕩漾,可我本人絲毫沒有溺水窒息的痛苦,就好像在水中也能自由呼吸。
四周的景物給我的感覺太真實了,一時間,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囚牛用結界將空間轉換,還是眼前的所見只是幻覺,如果是幻覺。這將是我所見過的,最完美地幻術,但既然施術的人是囚牛。一切皆有可能。
「還記得嗎,這是螭吻的宮殿,海界最美麗地建築。是傾盡海界妖族的能力為公主殿下所建造的居所,又如同牢籠,阻擋了她追尋自由地渴望。」囚牛雙目留戀地看過周圍的景觀,「現在想來,這何嘗不是妖族為了挽留我們的公主殿下,傾力打造的牢籠呢,至少在這個牢籠裡,她是安全的。」
我想起之前子書清霜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告訴我,螭吻是不能離開宮殿的。
我忍不住壯著膽問:「這是什麼意思?」
囚牛看了我一眼。右手輕輕撫上我的額頭,螭吻紋章地所在。
「螭吻,是不能離開宮殿的,這是預言,是約束,也是公主殿下地命運。一旦走出宮殿,她必然只能迎向死亡的結局,因此,縱使她也愛戀著世間的繁華,卻只能用天機鏡默默窺視,或是在等其他妖族從人間回來之後。為她細細訴說自己的見聞。公主殿下總是安詳地坐在一邊,靜靜地聽。其實大家都知道她的寂寞,可是,本尊心中依然為束縛的存在而暗自高
「為什麼?」
「公主殿下地風采足以使任何生靈折服,本尊自然不願與人分享。」
媽呀,螭吻到底是幹什麼,怎麼桃花運一個接一個地亂開,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聽多了關於睚眥殘暴的描述,我也只能祈禱囚牛不是個暴君,想來打自知道我身體裡流有螭吻的血脈之後,咱脆弱的心靈就沒少受到驚嚇。
察覺到我身體頓時僵硬,囚牛放下撫在我額頭上的手,淡淡地笑了。
「淑人也是人類呀,照你們人類的說法,公主殿下就如同本尊地妹妹。」
呼,原來只是妹妹啊,幸好幸好,差點沒把我嚇死……
「不過,對於妖獸來說並沒有人類那麼多複雜地感情,本尊很喜歡和公主殿下在一起的感覺,只要是她地願望,本尊都樂意為她達成。」
我的心又給提了起來,囚牛陛下,您確定您的感情沒有超過危險的界限?
「太長了,縱使時間對妖族沒有太多的意義,可時間流過的感覺,就是本尊,也感到殘酷。囚牛的聲音有些惆悵,「公主殿下亦是如此吧,本尊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宮殿,只是沒料到她走得那樣突然,那樣乾脆,那樣決絕……是什麼值得她賭上了一切呢?」
理所當然的吧,千年如一日地被囚困在一個地方,就算這座宮殿再美好,又怎比得過大千世界的繁華,加上妖獸幾乎無至盡的長壽,螭吻沒無聊到發瘋就很不錯了。
看著囚牛有點困惑的表情,想起雲煙之巔上那清冷的身影,我忍不住開口。
「大概是因為愛。」
是為了自由,也是為了愛,才甘願賭上生命去追尋。
「愛嗎?」囚牛只手支顎地思索片刻,「當年睚眥也是以此為由追求螭吻,人類好像都很喜歡這個詞,但本尊不太理解,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其實,你對螭吻的感覺就差不多了。
這話我還沒膽說出口,若他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了螭吻,我豈不是要糟,本小姐可一點也不希望螭吻完全覺醒過來呀,囚牛出手,我絕對是擋不住的呀!
斟酌片刻後,我說:「每個人對愛的理解都有不同,有人認為愛是佔有,也有人認為愛是寬容,就人類來說,多數人認為真愛是可以為了對方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不過世間並沒有那麼多跌宕起伏,夫妻結髮,相約白頭偕老同樣是愛的一種形式。」末了,我又補上一句,「妖族怎麼看,我就不清楚,畢竟你們擁有太多時間,人類的生命對你們不過是曇花一現,你們的情感也未必如人類一般。」
囚牛摸了摸下顎,道:「唔,確實如此,青陽律那小子似乎一點也不愛他的妻子呀?他並不是很樂意和他的妻子相處,據本尊所知,愛人之間應該是很渴望能夠時常看見彼此的,青陽律倒是時常想念起歸海馨
他當然不愛他老婆,他愛的是本小姐的四姑婆!
本小姐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心理輔導,怎麼盡談這些話題,話說他找本小姐來就是為了討論他的感情問題呀?
嗚,本小姐現在也很想見雅的好不好,你就專門為了來揭我傷疤嗎?
好在囚牛也沒打算管這些無聊的閒事,很快又將話題帶開,跟我聊了一些妖族和海界之類的事情,也讓我的心頭罩上一層迷霧,不問出來總是不舒服。
「囚牛陛下,螭吻並沒有覺醒,您和我說這些事,可以嗎?」
「無所謂,海界的事在妖族中本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人類自己不知道罷了。」囚牛輕巧帶過,「你身上有螭吻的血脈,本尊很喜歡你的氣息,但是這氣息終歸會給你招來災禍,就如同螭吻所帶的命運一般。」
「啊?」不是吧,我身上有螭吻的氣息也會有宰?「那我豈不是也要像螭吻一樣躲在宮殿裡不出門了?」
囚牛搖頭,道:「螭吻的宮殿並非普通宮殿,這裡到處蘊涵陣法玄機,你看這宮殿的建築材料,也是世間少有的,為的就是防止螭吻的氣息外洩,此次本尊前來找你,也是為了這個原因……你拿了雲煙之巔的冰輪?」
「呃,是……這有什麼問題嗎?」
「果然是冰輪。」囚牛沉吟片刻後,緩緩說到,「冰輪是弒殺螭吻的凶器,上面留有螭吻最後也是最強烈的殘念,它的強大固然可以保護你,強烈的執念也刺激螭吻氣息的散發,現在還只是開頭,等到雲煙之巔的神氣從你身上完全消失之後,麻煩就會接二連三的纏上你,尤其是仙界的仙人,也將被螭吻的妖氣吸引。」
我暈,天下果然沒白吃的午餐,超級神器認主總要付出點代價,可眼下的代價也太大了吧,還要牽扯到仙界,偶滴神吶,雖說妖族和仙族是勢不兩立,但本小姐僅僅是個平凡人哦,我哪有資本和神仙拼啊!
最後,我只好把希冀的目光投回囚牛身上,這位老大總會有辦法吧。
不料囚牛居然又轉移話題了,想必幾個小神小仙是入不了他的法眼,可他能不能想一下,本小姐也就一個正常人,一沒螭吻的記憶,二不能用一身的靈力,三來連內力都沒有,武藝就更不用說了,真等撞上神仙,你叫我可怎麼活啊!
見我焦急地皺起眉頭,他才嬉笑出聲,伸手撫去我眉宇的褶皺。
「你如今的模樣生動多了,這才像是公主殿下呀。」
敢情你剛才就是要戲弄本小姐是吧?
「可愛的丫頭,本尊頗喜歡你,看在你和公主殿下擁有相同氣息的份上,本尊就告訴你一些保身之法吧。」他對我看了看,說,「封印之筆你拿到了?」
「是。」
我從乾坤袋裡拿出封印之筆遞給囚牛,但他沒有接,只是擺擺手示意我收起來。
「公主殿下的筆,本尊用不上,既然你能以伊雪成名,想必你也發現了封印之筆的一些功用,本尊告訴你吧,封印之筆的作用比你想像的更加神奇,它名為封印之筆,主要的作用是封印,靈力彩墨僅是一個附加功能,在公主殿下手中的時候,它可是一件不遜色於天機鏡的神器。」
說著,囚牛手一伸,一隻色澤艷麗的鳥就被他捉在手上,在囚牛的妖威下,可憐的大鳥連掙扎都不敢,只好低頭垂首等待宣判,看了好久,我才發現它和初一時各家在門前貼的畫像很相似,是叫重明鳥的一種靈獸,能夠辟邪保吉祥。
囚牛毫不在意地將它丟給我。
「試試吧,將它封印成畫,用你手上的封印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