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知道自己兒子丟人,收了司徒雲大叔遞給他的五兩銀子之後,拉著他兒子要離開。
可笑那張成材,惱羞成怒地鄙視圍觀的都是一些江湖莽夫,還大罵自己的父親是山裡的粗人,不懂風情,開口閉口要張義莫壞了他的大好機會,還說成親之後他就是我家的主人,可以讓老爹也住上好房子,何必窩在張家村這窮地方。
衝他這句話,咱再笨也知道這混小子是貪圖財富,看我衣著華美,又不像那些走江湖的女俠一樣佩帶武器,他就把我當成有錢人家的小姐,肖想起我家的錢財來,想也就罷了,還當著我的面說出來,如此無視本小姐的美貌,太惱人了!
天殺的,本小姐要多少男人沒有,我就是把後宮都填滿,也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奪走女皇的權利和財富!
「哼,自不量力!」我冷冷地甩過頭,「本小姐最鄙視這種自己沒能力,成天就想著怎麼佔別人便宜好一步登天的垃圾!」
「小可乃是書生也!」
聽了我的話,張成材還不知檢討,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書生身份來,好像他是讀過書就高人一等似的,讓人看了很火大。
夜流冷哼道:「百無一用是書生。」
「你……」張成材用手指指著夜流,憋了半天,「小可不與無知童兒計較。」我看他是被司徒雲瞪得心慌才嘴硬地找借口把手放下,司徒雲大叔不愧是新一代的好爸爸,我猜他現在多半是在考慮該怎麼給張成材下毒了,這小子居然用手指無禮地指著他的寶貝兒子,不可原諒!
「書生?他頂多是識幾個字罷了!」柳辛眉譏誚道,「肩不能挑,手不能抬,連只小蟲子也踩不死。沒半點文墨還厚著臉皮充風流,也不嫌丟人。要是書生都像他這樣,倒是合了百無一用這個形容。」
他當初就是看不慣張成材這副嘴臉,經過他的特別調養,張成材還是沒長進,看來下一次得用重藥才行了。
張成材的臉色由白到青,再由青到黑,好不精彩。
「阿辛。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的大聲斥責柳辛眉的失禮,「就算是事實也不要說出來,哪怕他真的是又蠢又笨,厚臉皮到天理難容,大家心裡知道就好,免得他說我們到處宣揚他地弱智,找我們索要精神賠償什麼的。雖說他地精神還比不上一個銅版有用,但有些人很黑心喜歡敲詐。貪得無厭吶!」
「你……你的刁蠻的潑丫頭!」
「說不過,就想用罵的麼,看來你頭腦裡的詞彙有限啊。」我笑聲頓止。喝道,「放肆,一介平民膽敢無禮於貴族,按律當棒殺!」古代的等級制度相當森嚴,就如同平民能夠任意鞭打奴隸,貴族絕無被平民欺壓到頭上的可能。縱使落魄地貴族沒有自己的私人打手。只要一紙訴狀以「惡民侮辱貴族」為由把平民告上衙門,平民多半只能落得被亂棒打死的下場。
聽得我聲音低沉帶怒。張義也知道自己兒子闖禍了。
張家村偏僻又接近鬼醫谷,撈油水大手大腳膽子卻很小的高官大員當然不會來,村子裡就是當村長的他最大,兒子識幾個字,讀過一兩本書在小村子裡算是了不得,導致被眾人捧慣了,養成眼高於頂的壞毛病。
平日裡路過的都是江湖中人,不是趕往鬼醫谷求醫,就是前去捉拿柳羲地賞金獵人,來去匆匆沒人理睬一個半吊子的酸書生,他們打心眼裡看不起張成材半捅水地文墨。
別以為江湖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文盲漢子,既然有秘籍這種東西的存在,就說明習武地人不僅識字,還是能出書的知識分子,要習武就得先修文,要不怎麼能看懂武功秘籍?怎麼能學成蓋世神功?怎麼敢闖進鬼醫谷?
能進鬼醫谷的高手,多數是寫過秘籍,至少也得能看懂秘籍,張成材在他們眼裡比菜鳥更菜,頂多只是擺脫文盲有待教育的蠢小子,既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便懶得計較一個呆書生的言行。
可貴族不一樣,貴族和書生一樣,都有自視頗高的毛病,而書生還不得不對貴族放下姿態,封建禮教也包括地位等級地區別,書生可以看不起腰纏萬貫地商人,卻不得對貴族不敬,哪怕貴族再落魄,也依然是血統高貴的一群人。
我地呵斥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擺起了女皇的姿態,殘陽也習慣性地亮出長劍,雖然殘陽慣用的是鞭,但鞭**的時候會發出響亮的聲音,不利於暗殺和偷襲,所以殘陽還是以劍為武器,霜白的劍刃冷光照人,與漫天的寒風交織出肅殺的氣氛。
在場看戲的幾個江湖人也收起嬉鬧的笑臉,面色凝重地看著殘陽。
張成材何時見過這等架勢,殘陽拔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嚇傻了,坐倒在地上直發抖。
「君子……動……動口……不……動手……」
君子?
很遺憾,殘陽的君子風度只留給女皇,對外人他是一個冷血的殺手。
儘管張義並沒有什麼機會見識達官貴人,卻也看出我們一行人的氣質和平頭百姓不同,想到冒充貴族是死罪,他也沒敢置疑我的身份,撲通地就跪到我面前,拚命地朝我磕頭,為他的兒子求饒。
「小姐,請您原諒小兒吧,求您開恩,開恩吶!小人和拙荊就這麼一個兒子,若要責罰,就由小人來受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使明知道自己兒子辱罵貴族小姐是重罪,張義還是情願用自己的命保下兒子,只見他的頭用力磕到地上,和細碎的石頭撞出了血,有沒見他停下。
殘陽和妖月是沒有個人感情的,殺與不殺,只在我的一句話,他們不會猶豫。
倒是老實的司徒雲大叔心軟,同為父親,他能理解張義的心情。
「雪小姐,算了吧,我看張義村長是個好人,你饒了他們吧,當是日行一善。」
「好吧,既然雲大叔你這麼說就罷了。」我話鋒又一轉,「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否則他就以為貴族好欺負了。」
「也對,雪,不如就罰他今生不得參與科舉吧。」柳辛眉如此惡意地提議。
這小子夠狠,他明知道讀書人一輩子的夢想就是科舉考試,哪怕通過鄉試當上秀才,也能靠給人抄書寫字賺幾文錢,一個書生沒拿過比筆更重的東西,要是不能參加科舉謀個出身吃公家俸祿,他還會幹什麼?
虐身還能請神醫治療,司徒雲這老好人一定會不記前嫌給予病人治療的,柳辛眉是要虐心啊!
儘管我覺得張成材的水平,即使用上一生的時間,再加上祖上積德和十二萬分的幸運,頂多能夠碰巧當個秀才,舉人是遙遙無期,要參加殿試更是想都甭想,也許張義的想法也和我一樣,認為只要不在肉體上懲罰他兒子就是我寬宏大量,還對柳辛眉投去感激的目光,沒看見張成材煞白如死灰的臉色。
科舉畢竟是所有書生一生的夢想,夢想破碎的聲音太殘酷了,太可怕了,太……太動聽了!這一招比直接殺了張成材還過癮!
「好,就照阿辛你說的去辦吧。」
我的一句話把張成材直接打進十八層地獄,他再無方纔的神氣,雙目瞪得通紅,面目猙獰,倒有幾分狂態。
張義倒是歡喜地對我磕頭謝恩。
在他看來,他們這種小村裡出的平民,得罪了貴族還能活下來已經是祖輩燒了高香,像他著等連煙京都沒有去過的小老百姓,科舉對他、對張家村這樣山野小村子的人來說太過遙遠,能夠高中的那都是天上星宿下凡,他張義不敢妄想自己能得個星宿仙緣,只要保住兒子,延續自己家的香火,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這胡謅的貴族之名自然是擺不上檯面,可是別忘了,本小姐還有紅紗在森羽身邊,剝奪張成材政治權利終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就算要削去張成材的民籍貶為奴隸都不成問題,紅紗成了貴妃,咱這「表妹」自然就是皇親,是貴族。
「下去吧。」我揮揮手,張義馬上就如獲大赦地把兒子拉走。
在外面站了了一會,寒風吹來我忍不住抖了抖,殘陽將劍回鞘之後又立刻握住我的手,牽著我走進小屋裡去,那些被殘陽的殺氣搞得精神緊張的江湖人才鬆了一口氣。
小屋裡很簡陋,只有一個簡單的小灶台、一口鍋和幾張木板搭的床,現在天正冷,每張床上都放有一份厚棉被和枕頭,考慮到一些江湖人喜歡保留隱私,造房的人體貼地在屋子裡加了個小浴室。
小屋的角落裡堆了些乾草和木柴,灶台邊有幾副碗筷,還有一個火折子,水則要自己到村口的小河裡去提,反正行走江湖的人就是體力好,提幾捅水是小意思啦,食物可以到村子裡買,也可以自己帶,多數跑江湖的人都習慣自備食材,或者就地取材,獵獵動物,採些可食用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