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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莊見等人接連大勝的時候,李密卻是接連出了幾個昏招,先是不納謀士柴孝和勸其西進的諫言,隨即也算他倒霉,跟隋軍大戰之中,竟然被流矢射中。如此一來,被隋軍瞅準機會偷襲,頓時大敗,只得暫且退回洛口。
而此時,遠在江都的隋煬帝楊廣,聞聽洛陽告急,便派出了他此刻唯一信任的王世充,率五萬江都之卒,急援陪都。李密命中的魔障,終是出山了。
王世充一到陪都,立時便發兵猛攻,李密身上箭傷為好,勉強迎戰,旋即大敗。首席謀士柴孝和竟是隕於亂軍之中,李密悲痛萬分。對身邊之人,多有猜忌。
其時,原本這支瓦崗軍的老當家翟讓,便漸漸進入了李密決心誅除的名單之中。起因不過是翟讓的舊部,以及翟讓的哥哥都勸翟讓自領大塚宰,欲要架空李密。雖然翟讓總是不肯,但已是這些事兒卻早已在李密心中落下了刺兒。就在再一次跟王世充交戰後,李密攫然下手,以張弓為號,令部下侍衛蔡建一刀便斬死了翟讓。
其時,最初投奔翟讓的單雄信和徐世績二人,單雄信在外被擒,徐世績卻被一刀砍到脖子上,險險沒喪了性命。後來雖然李密一再重用二人,但瓦崗軍內部,實在是已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了。
王世充聞聽瓦崗內亂,不由大喜,率軍來討,不料卻被李密率精銳之卒,分兵三隊而擊破。王世充大敗,一役折損大將無數,武賁郎將楊威、王辯、霍世舉、劉長恭、梁德重、董智通等諸將率,盡皆死在陣中。
王世充此番一敗,不敢回東都,只得往河陽退去。李密此刻卻仍是盯著洛陽之地,唯恐王世充再捲土重來,便令人修繕金墉古城,率兵進駐,以防王世充。瓦崗軍先是損兵折將,又再離心離德,此刻更是枯守在洛陽之外,軍心士氣不復往日,每況愈下。可以說,走到這個地步,李密的前途,已經是完全一片灰暗了。而同樣是踏上了造反這條路的李淵,卻迎來了他期盼已久的曙光。
公元617年九月二十七這一天,已經順利攻略關中的李世民,上書李淵,請示合圍大興的事宜。
李密接報,不由興奮。他自起兵至今,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拿下大興。一旦掌握大興,自可長驅崤、函,掃蕩京、洛。到了那時,天下已是幾乎可傳檄而定了。
興奮之餘,李淵也是不由的沉思。他早知會有這麼一天,但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卻是讓他有種夢幻般的感覺。他本以為此次入關,只怕不知要多麼艱辛,這關中的大門定然是緊閉著的。哪知,這番料想卻是錯了。關中的大門,一直就是虛掩著的。
此刻屈突通已經戰敗,黯然而退守潼關北城,再沒了威脅。李密又被王世充緊緊的拖在了洛陽,周圍再無能威脅到李淵的勢力存在了。而李淵此刻麾下大軍,已然達到了二十多萬人之眾,諸般條件都成熟之際,合圍大興的時機終於到了。
於是決定,大業十三年十月十四日,合圍大興。這一天,離著他起兵之時,不過才五個月。
當李淵二十萬大軍,緊緊的將大興圍得鐵桶一般時,莊見卻早早的潛入了大興城中。他當日見了李秀兒,二人說起離情,各自唏噓。及至聽說李秀兒是回來幫助父親的,這便要往大興而去時,莊見哪裡還肯再一人兒呆在潼關?當即通知劉文靜,讓他代向李建成打個招呼,自顧隨著李秀兒等人往大興而去。
劉文靜哪裡敢和這位主兒論是非,貌似從起兵開始,在這位爺眼中,就如同一場遊戲而已。只為了圖個好玩樂呵,這才一路隨著而來。這會兒沒了興趣要走,劉文靜又哪敢多說?只消他不來消遣自己,就已經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恭送走了小姐和這位莊大公爺後,只得苦笑一聲,派人往潼關去通知李建成了。
莊見一路和李秀兒返回,在路上,就將自己的打算說了。等到幫李淵拿下了大興,根基便算初步打穩了,後面的事兒,就讓他按照自己的軌跡去發展吧。否則,以他的身份,真到了玄武門那日子時,又將做出什麼取捨呢?
只是這後面的顧慮,卻沒法兒跟李秀兒去說,只是猛灌迷湯,說自己不願再去打打殺殺,只想和她們這些紅顏們四處逍遙快活去。
李秀兒對他的脾性最是瞭解,這種按著打架都像小過年的人,怎麼會突然厭倦打打殺殺?定是其中另有隱情。只是眼見莊見雖仍是嘻嘻哈哈,但話中之意卻是極為堅決,不由的默然。半響才幽幽的道:「大哥的心思,秀兒明白,只是秀兒離得再遠,卻是逃不過這李姓的血緣。如今父親大業未成,秀兒身為子女,安能輒然而去?不如大哥先行一步,待秀兒再為父親盡一份心力,必當前去追尋大哥,一生不敢相離。大哥可能容我?」
莊見心裡不爽,只是也知道李秀兒說的是事實。作為子女的,怎麼可能在父母艱難的時候,獨自去歡樂呢?自己走就走了,李秀兒確實是一時走不開的。當下只得黯然點點頭,心中暗打主意,定不能讓她就像歷史描述那樣,被人斬了頭去。
二人回到李淵身邊,李淵眼見女兒竟能獨自拉起一支隊伍,轉戰各處,不由的大是讚歎。歎息李秀兒可惜身為女兒身,不然其必不在幾個兒子之下。莊見暗暗撇嘴,你既知秀兒是女兒身,就當勸阻她跟著你到處打仗。戰爭讓女人走開這句話,難道你不知道嗎?現在只是一個勁兒讚歎,李秀兒又怎麼會自己提出離開?鄙視!太鄙視了!
眼見李淵念茲想茲的,只是這天下,莊見心中更是膩歪。暗打主意,總是看在秀兒面上,讓李淵盡量壯大實力。也只有在秀兒覺得父親前路無礙時,自己才能再次勸她離開,這會兒卻是不行的。
於是,當李世民發來請示後,莊見想及自己當日的安排,這才稟明李淵,悄然潛入大興,準備接應。
他入城後,不敢再往家中去住。此刻雖說楊廣依然沒下令對他怎樣,但自己一再的冒頭,隋軍此時多已是知曉自己隨著李淵叛亂了。這大興城中,楊侑的心思如何更是無法摸透。萬一這小子心狠手辣,給自己來一下子陰的,豈不是陰溝裡翻船,一世英名便葬送了。
於是,進城後,直接摸到了聚賢莊住下,傳令蘇烈等人暗暗來匯合。等到眾人聚到一起,都是又是歡喜又是唏噓。本都是大隋的高官,當初都暗暗讚歎,能隨著這麼一個朝中紅人發展,不想再次相見之下,商議的卻是怎麼造反了。世事之變幻,當真是讓人莫測了。
莊見細細問起當日自己的安排,尉遲恭和鬼皇七都是極為順利,所需人手等俱皆按照莊見吩咐,安置妥當。唯有蘇烈微微皺眉,微一遲疑,這才道:「兄弟,你讓我看緊了內庫這事兒,倒是沒出什麼岔子。不過,有件事兒倒是奇怪,為兄至今也是不解。」
莊見一愣,問道:「什麼事兒這麼讓你頭疼?依著咱城管司的力量,難道還不能查明白嗎?」
蘇烈滿面苦惱的道:「這事兒說起來雖然沒有什麼損失,但我總覺得這裡面,好像有些什麼玄機,心中不安的很。」說到這兒,抬眼看了一眼眾人,這才又接著道:「兄弟當是知道,那內庫本是有宮內禁衛把守。若要進入內庫,須得有了皇帝的聖旨,還要有專門的鑰匙,由禁衛開第一道門,管庫之人開第二道門,最後由持聖旨之人,在內侍的帶領下,方能打開進入。但是前陣子,突然發現,三道門竟然都有被開過的痕跡,但偏偏侍衛們卻是一無所知。各人交接的鑰匙,也都沒有離身過。此事大為詭異不說,後來大家入庫察看,但見並沒有任何物品丟失,可就讓人更是疑惑了。那皇宮內庫裡,多少珍玩珠寶,那偷兒費了不知多少力氣打開了庫門,但卻一無所取,此事大為不合理。故而,雖是眾人都鬆了口氣兒,但為兄因為得了你的囑咐,卻是隱隱覺得此事應該大有玄妙。那人只怕是在找什麼東西,卻不是什麼偷兒之類的。」
莊見聽著蘇烈一一道來,不由的蹙起眉頭。奶奶的,老子的寶貝放在這麼個地方,可是大大的不妙啊。這是哪來的高手,竟然連皇宮大內的寶庫都能摸進去。而且,到底是要找什麼呢?這小賊竟然沒順手牽羊,把老子的寶貝摸走,倒也可愛的緊了。
他皺眉苦思,不為了別人進去找東西尋思,卻惦記著那些財寶的安全,只怕若是蘇烈知道了這廝,當初讓他看好內庫的用意,定然能氣的抽他。
莊見想了半天也是沒有頭緒,擺擺手,剛要說將這事兒放下,忽的心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只覺得似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自己遺忘了。一時間,手舉在半空,就此愣在了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