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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楊廣雙目殺機隱現。一旁的王世充只聽得面青唇白,滿頭大汗。他眼見一宗原本是要得了大封賞的事兒,被莊見生生的搞成了殺身大禍,不由的心頭震顫。對莊見此時的感覺,已是如同對著一條毒蛇一般,便是看他的眼神也是躲躲閃閃的,實是在心裡對其大是畏懼。
莊見卻是心中暗喜。搞這狗屁祥瑞的傢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哼哼,好孩子要誠實!老師從小就教育過的,那丫居然撒這種彌天大謊,而且還是衝著莊大少的寶貝來的,當然要受到懲罰了!到不知這倒霉孩子是誰,莊大少心中想著。
楊廣怒容滿面,忽的一蹙眉頭,問道:「卿家說的大有道理,只是如此一來,這聖物降臨一事,朕又該如何處置?這聖物之事已是名傳天下,若是誅殺了那賊子也沒得什麼,但殺了他,又怎麼解釋聖物的真實性?若影響了國之隆運,其罪大也!」
莊見一呆,話說這廝你問他如何小算計,打人悶棍、撒潑耍賴、敲詐勒索,那自是肚中萬千機謀,但要說及這般國政大事,莊大少肚子中的墨水實在是半分也沒的。此刻聽了楊廣問起,一時間不由的大是撓頭。
楊廣眼見他撓頭,不由臉色越來越黑。莊見偷眼瞅見,不由大是上火!你個綠毛老王八的!本就是個野雞,你非得整成一鳳凰,這會子想不出法兒圓場,卻跟老子這兒紅眉毛綠眼睛的,太陽你個老母的!你問老子,老子有啥辦法。老子的辦法就是把那野雞拿回來直接烤了,你丫同意不?
他肚子中腹誹不已,眼珠子卻是嘰裡咕嚕的亂轉,斜眼之下,忽的見王世充,眼神閃爍,若有所思,不由的心中一動。微咳一聲道:「那啥,皇上啊,這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啊。您幹嘛只問臣啊,那邊王大人向來聰明無比,您咋不問問他呢,我看王大人貌似胸有成竹了。王大人,你有好辦法,咋不肯說出來呢?難道是不肯為皇上分憂?想看皇上笑話嗎?」
這廝一張嘴,御書房裡四個人已是一對半滿腦袋問號了。啥叫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啊?怎麼咋聽都不像什麼正路呢?只是那迷惑不過瞬間,待到聽完他後面說的,老楊同志已是一張臉如同包公了,扭著頭看向王世充,眼光大是冷厲。
王世充心中哀嚎,自己這無妄之災挨得這個冤啊。話說自己沒得罪這位公爺啊,咋就瞄著咱老王不順眼呢?啊,明白了,定是因為老王的孝敬沒上啊!唉!看來要趕緊了,不然自己遠在江都,不知道哪天就能給這位國公爺玩死了。只是那些都是後話了,眼前這位閻王的事兒,被那位國公爺禍水東引,引到自己身上,卻是要解決了先。
王世充滿頭大汗,連忙跪倒,拜道:「陛下,國公爺誤會了。臣下是想到了一法兒,正要獻給陛下,但見國公爺方纔正在展開思路,只怕以國公爺的智慧,其計策定然要好過臣主意萬倍,這才藏拙而已,哪裡敢有國公爺所言那般大不諱之事,還望陛下和國公爺明察啊。」
楊廣聽他如此說方才面色稍齊,點頭道:「既是如此,你且道來。朕自會擇選而用。」他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是暗暗歎氣,就那個小無賴,指望他的主意好過萬倍?只要不是把事情搞壞萬倍就燒了高香了!老楊同志還是很英明的,至少在對莊大少能力的判斷方面是這樣!
莊見哪裡知道人家肚子裡看不起他,聽著王世充的馬屁,卻甚是舒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接著楊廣的話頭道:「就是就是,皇上那是一代聖君啊,他老人家前知五百年,後曉五百年,那啥,那叫一個驚才絕艷啊。你只管說來,他老人家自會分辨的。我那主意不說也罷,總要給大家都留條發展之路,大家共同進步才好嘛,說罷說罷。」當下只是一個勁兒的催促。
聽著他這番無恥的話,王世充差點沒鬱悶的一頭栽倒。噢,感情你老人家這是提攜後進呢,你丫壓根就沒有主意,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啊。只是他鬱悶歸鬱悶,面上卻是不敢少露一絲半點。這一來眼見皇帝似是甚為享受這番馬屁,二來他心中對這位國公爺實是大大的畏懼,哪敢多有異樣。
當下連連點頭稱是,這才向楊廣進言道:「陛下,依臣之意,可讓人在發現鸞鳳落腳之處建造一座儀鸞殿,讓吉兆永駐。至於那進言發現祥瑞的親衛統領高德儒……」說到這兒,他嚥了口唾沫,偷眼看看莊見,卻見這位國公爺正自滿面黑氣,不由的心中一個激靈。連忙接道:「陛下可直接下旨斬殺,便道此祥瑞雖是鳳凰,然凡俗之輩如何識得,必是欲蒙蔽聖聽而投機所為。傳旨天下,日後但凡發現異物,可使人畫影圖形奏報朝廷,自有聖天子龍目御覽而定才是,他人俗輩不得妄言,今斬其以警示天下,後輩自不敢再有譖越了。此為臣之策,請陛下和國公爺定奪。」
楊廣聞言大喜,拍案而起,喜色連連點頭道:「妙計!妙計!就是如此!好好好,王愛卿果然不愧為心思機巧之人,此計大妙,朕當納之。」隨後也不再問,直接令德全招舍人虞世南明旨天下。
王世充心中大鬆口氣兒,只道此番當是遂了這二位祖宗的心願了,可是當他偷眼去看莊大公爺面目時,卻赫然發現莊大公爺滿面怒容,怒氣中還帶著一份悲傷,不由的心中一突,大是惶惑不解。
他自不知,當莊大公爺聞聽他提議為了一隻野雞就要建一座宮殿之時,心中那怒氣已是勃然不可遏止了。話說那建一座宮殿得要多少銀錢啊!我太陽你個老母的!萬一皇帝這個老王八錢不夠,要去賣了內庫中老子那些個寶貝咋辦?那可是莊公爺的心頭肉啊!
可憐的王世充,自然不會知道,這位莊公爺心中偉大的目標,早已將內庫中的寶貝視為自個兒的禁臠了。這番表白只當迎合了莊公爺的心意,卻不料實是馬屁拍到了馬腳上。自這一刻起,可憐的王世充同學已是被莊公爺,徹底打進了必須要對付的行列中去了。
御書房內,楊廣解決了心患,大是開心。他這陣子被天下連番的騷亂搞得實在是筋疲力盡,原本脆弱的心防,已是趨於崩潰,此時神經質的跡像已是多有顯露,便只從硬要把一隻野雞當成鳳凰來供著,就可窺見一斑了。
看著下面恭立的二人,老楊同志很開心,呵呵笑道:「二卿可謂朕之左膀右臂。朕有二卿這般賢才相佐,何愁大業不展。此番東遊北巡,王愛卿當為朕守好後方。莊卿家,你今已成年,自入朝以來,屢建奇功,克敵救駕,勇不讓諸將,智不輸眾臣。朕甚欣慰。此番出遊,卿當為朕前部。不知卿家可願一展駿足?」
莊見正自心中暗惱王世充,算計著這番損失,怎麼從這廝身上討回。耳中忽聽得皇帝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頓時將所有算計統統拋諸腦後,大喜問道:「皇上,可是讓我做大將軍嗎?就是那種VERY拉風的,帶著大軍的真正的將軍嗎?」
話說這廝乃是後世街頭痞子出身,對能拉著大隊人馬,進行大範圍PK的無限拉風做派之崇拜,那是根深蒂固了。此刻聽的楊廣讓他為前部,霎時間是雙目放光,一個身披亮銀甲,胯下白龍駒,大手一揮,暴喊一聲:「弟兄們,給老子上啊……」的風光場面,已是頓時充滿腦海。至於那句暴強的台詞兒,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已是全然不去理會了。
望著這個此刻滿面紅光濯濯,雙目閃動著狂熱光芒的愛卿,老楊同志不由的一陣無語。心中突然大是後悔,對於自己心情激盪之下的這番安排,不知到底是對還是錯。眼見這廝那副架勢,整個就是一副無事也要惹是生非的樣子,讓他為前部,等到自己大軍跟進後,是不是會面對一地雞毛的景象,心中不由的大是擔心。
只是自己身為帝王,這話既然已是出了,再要收回卻也大是不妥,微微蹙眉之間,心中不由的大為躊躇。微微沉吟一會兒,方才歎道:「朕給你三千騎軍,你只需負責哨探之責就可。朕使武賁郎將費青佐你,你首次領軍,不諳軍事,遇事當多問多聽,切不可自己胡鬧,否則,你這前部也不必領了。你可明白?」
莊見聽的大是不爽,這不擺明拿自己當擺設嗎。那個啥費青的是個啥人,哼哼,等出去後,定要擺平這丫的。這會兒這機會卻是不能放過的。話說老子當把將軍容易嗎,你老母的,帶著一大幫人卻不能指揮,那算啥拉風啊。莊大少很是惱怒的想著,暗自打著算盤。面上卻是連連點頭,應了下來。
老楊同志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心中暗歎一聲,揮手讓他們下去。莊見心思早已飛了,當下喜孜孜的謝恩就走。只是走到門口忽的立住,回身肅容道:「敢問大帥,末將的先鋒官印卻在何處?」
老楊剛剛轉身,準備回去休息,聞聽這廝拿腔拿調的這一嗓子,險險沒一個趔趄摔倒。先鋒官?還大帥?朕這一國之君咋就給他突然降了好幾級呢?老楊同學手足俱顫的回過身來,定定神,輕輕的道:「你給朕立刻、馬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