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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一片寂靜,李靖面色平淡,左右看看,這才對著莊見微微一笑道:「侯爺,你何必緊張,若是我所料不差,老太爺處定然無事。不過,那柳美人兒也定然沒到太原。至於侯爺這兒,更是大可放心,安如磐石耳。侯爺發動這般大場面,實是小題大做了。」
眾人聽的一呆,不明所以。伍天賜嘿嘿冷笑道:「李藥師,你把話說清楚,咱兄弟都是粗人,只知道既是跟了老大,那就是一條命,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李靖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並不多言,只是轉頭靜靜的看著莊見,半響歎道:「你有這等勢力,這麼一幫生死兄弟,可以說俱為絕世難得之將,要是有心天下,定會有一番作為,可惜你生性跳脫懶散,終不是成大事之人。唉,這其中卻也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了。你當日曾問我,你能反嗎?今日,我也問你一句,我能拋下你嗎?」
莊見看著他,面上一片嚴肅。旁邊眾人都是不由的暗暗提氣,卻見莊見只是靜靜的看著李靖,只是二人眼中卻都是一片笑意,漸漸的,二人同時臉上露出笑意,哈哈大笑起來。
莊見指著李靖笑道:「藥師兄,你這心眼未免小點了吧,居然到現在還記著我那天的話,今個兒在這等著找場子,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李靖亦笑,問道:「為什麼你覺得我不會拋下你?」
莊見大笑道:「咋?考我啊?切,因為你是李靖!你將是天下傳唱的李靖!你將是一代戰神李靖!你還是無數人心目中的大俠李靖!這個原因,夠不?」
屋內眾人聽的一片寂靜,誰也料不到莊見對李靖竟是如此高的評價,誰也料不到這二人雖是認識時間不長,卻是如此相知。
李靖聽著莊見大笑著說出答案,忽的心中有種酸酸的感覺,眼眶內澀澀的,有些東西想要流出來。緩緩伸出手來,二人緊緊相握,都是會心一笑。
旁邊紅拂和慧兒、仙兒都是相對一笑,男人之間的情誼,有時候真的也是很難琢磨,他們不需要說什麼驚天動地的誓言,不需要斬雞頭拜把子。平常的問候,或許也只是簡單的一句好的、我去了、你來了而已,但到了需要為彼此獻出性命時,卻反而不需要多說一個字。就那麼做了,如此而已。那其間的厚重、悲壯卻是讓人更加的迴腸蕩氣,感佩天地!
伍天賜一雙紅眼睛閃閃的看著李靖,忽的道:「李藥師!」
李靖轉頭看他。伍天賜忽的道:「沒什麼了。」
李靖點點頭。
莊見擺手讓眾人都坐下,這才問道:「藥師兄,你剛才說的那些是啥意思?我聽不太懂啊。」
李靖輕歎一聲道:「咱們這位皇帝,實是個大才。只是正如你那天所說,他心胸太窄,又有一顆極為脆弱的心。他容不得半分背叛,卻又常常的惜花憫時。他的性格中有太多的矛盾性,怕是與他當日龍潛時的壓力太大有關。當我知道他讓你建立大隋城管司這個機構時,我就知道,皇帝手中必然還有一個機構,否則,以他的多疑性子,如何肯讓你掌有這般大的權利?而之所以讓你掌有城管司,其實也正是為了牽制另一方的勢力,你們兩方一明一暗,互有牽扯,卻又能相互補充,將所有消息全部掌握其中。此為帝王之術也。」
莊見恍悟,心中不由的暗寒,隱隱的竟還有一絲委屈。自己這般為老楊賣命,這老渣還在算計自己,唉,看來這當官也是個遭罪的活兒啊。
他晃晃頭,將那些有的沒的拋在一邊,奶奶的,反正老子也不是鐵了心幫老楊守天下,自己沒付出,又何必要求人家對自己付出,這個世界本就很公平的!所有人不過都是圍繞著利益在動,只不過利益的分類不同而已,沒什麼好失落的。這個道理,在他前世就已經早已吃的透透的了。
當下,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又接著問起李靖方纔所說的老爹那沒問題,和那柳美人兒沒到太原的事兒。
李靖微微一笑道:「此事很簡單啊。首先,皇帝既然給了你權利,又將郡主尚了你,這本身就是一種暗示,表明一種信任,至少是表面的。再者,此次借你之手運作,一舉將二皇子扳倒,除了大患,正是在你將柳美人兒送走之後的事兒。若是你當時將柳美人兒留下,只怕此次清剿對像中,你也是身在其中的。以皇帝的脾性,焉能容忍有人冒犯他的威嚴。而他此時既是繼續用你,自是說明他仍然信任你,那麼又怎麼會去對伯父動手?那豈不是逼著你跳出來和他作對嗎?但他對背叛他的人,絕不會似你一般仁慈,我料那柳美人兒此刻,定然已經魂歸地府多時了。這樣一來,即全了你們雙方的臉面,也不會讓你有犯錯的機會,說起來,皇帝對你倒還是不錯的。既是這樣,那你這裡可不是穩如磐石嗎,你又何必驚得連蹦帶跳的,搞出這麼一個場面。」說罷,已是呵呵而笑。
莊見長出一口氣,張口罵道:「喵了個咪的!這麼多彎彎繞繞的,誰又能猜的出來。這老渣,真夠陰的!」
眾人聽了李靖一番分析,都是放下心來,此刻聽到自家這位老大竟然把皇帝罵做老渣,都是不由的莞爾。
莊見關心則亂,想想總是放心不下,轉頭對尉遲恭道:「黑哥,你派幾個機靈的兄弟,走一趟太原,將那邊情況報我。我總是有些擔心。」
尉遲恭抱拳點頭。莊見眼見虛驚一場,自己也是慚慚,當下就要安排眾人飲宴。李靖卻攔住道:「你雖是無礙,但這會兒你卻不能什麼也不做,否則沒事也有事了。」
莊見一愣,李靖道:「你即是皇帝的眼線,已經發現了異動之處,怎麼可以不去回稟而在這無動於衷呢?那麼,皇帝賦予你這般大的權利,又有何意義?所以,你還當先自安排一番,既是不想參與,不想阻攔,但至少表面的活兒還是要干的。況且,你也不見得是沒有事兒做呢。」
莊見大悟,想了想,先自讓兩幫一莊各自回去,這些個勢力,只是為了探聽消息所用,多是苦哈哈,非必要時,不需他們出頭冒險。尉遲恭、鬼皇七和莊祥抱拳去了。莊見這才與眾人細細研究起李閥異動之事。
有李靖這麼個軍神在,很快便得出了李閥將發的事實,只是李靖叮囑莊見,面君之時,只需說出疑點即可,不可參與意見,要刻意給皇帝一個感覺,城管司始終不如大內內廷暗探那般,對外部的掌控力強。讓皇帝將對內的監控移到城管司,對外的滲透監控移到內廷。這樣即符合莊見在朝堂上繼續保持超然強勢的地位,也可避免危險,更能方便莊大少繼續他的發財大計。
莊見大喜。幾人談起李閥的起事,均是認定,不久後的煬帝校驗三軍,正是李閥等待的機會。楊廣早有再次巡視天下的意思,已是定於五月校驗全軍之事,明旨發於天下。只待大軍校驗完後,便會起駕巡視。
莊見屆時作為皇帝近臣,自會隨侍在側,卻要準備一番,免得糟了池魚之殃。眾人計議已定,方才散了。
當夜,莊見連夜進宮,將所得信息盡數報於楊廣,其間憂國憂君之情,自是表達的淋漓盡致,只把老楊同志感動的,感覺自己不賞他些什麼都不好意思。最後成功的騙了兩雙玉璧,一斛明珠,莊侯爺才施施然的踏著月色而歸。
此刻既是知道變亂將至,眾人深覺莊見身無武藝,在皇帝身邊太過危險,便建議他應該也選做一件武器,至少憑著他的力氣,手中有武器,能多些保障。
莊見想了想,索性讓人給他造了一桿長柄大鐵勺,烏沉沉的總有百斤重,以他此刻的神力,揮舞起來,雖是不懂武藝,但也絕對無人能近了他身子。他本有心向李靖請教些沙場戰陣的招數,奈何李靖雖是槍法卓絕,但對莊侯爺這般奇門兵刃,委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莊見只得罷了,自己暗思,那程咬金自創三斧頭,也能名傳天下,成就絕世名將的大名,自己一個後世來的高智商穿越青年,何不也自創些招數來用。
想的通透了,遂罷了再去拜師之念,每日裡,除了去探看了幾次楊萍兒,去趙王府和惋兒幽會幾次,便是悶頭在家苦思冥想。幾日後,倒也給他創出一套招法,只是當他拉著李靖等人來看之時,登時將李靖等人給雷倒了。這位莊侯爺實在是陰損刁鑽,所創之招法竟無一招堂堂正正之氣,全是刁毒陰損的陰招,讓眾人看的都是一陣的無語,只是禱告,日後莫要讓這位侯爺有上陣的機會,否則,誰要是對上這位主兒,定是祖上沒有燒香。
莊侯爺卻哪管那些,只是得意洋洋的道,上了戰場,一切都為了擊敗對手保住性命為前提,誰管他什麼陰招陽招的?李靖大是贊同,於是,就在莊大侯爺每日裡勤練無恥大招的時光中,大業十一年五月的校驗大典,已是將將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