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德祿一個身子既然沒了牽絆,強忍著腳下劇痛,氣力到處,一個身子頓時如同一桿標槍般,直挺挺的向上竄起,帶著一溜兒的糞水臭氣,嘩啦啦的蹦了出來。
窗台上的莊見面現驚容,這個老烏龜如此彪悍,當真是可畏可怖至極。身旁羅世信雄大海眼見變故突生,顧不得再等莊見吩咐,暴喝一聲,已是竄了出去,半空中,紫銅棍帶起一溜兒紫芒,挾著兩團黑乎乎的錘影已是對著高德祿猛然擊去。
屋頂上,適時的一聲清嘯,一柄精光長劍,耀起炫目的光芒,直射高德祿面門。高德祿雙目緊閉,口中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嘯聲,如同受傷的野獸垂死的嚎叫。
雙掌聽風辯位,左掌一搭,已是扣上雄大海的紫銅棍,並不用力,卻是身子半扭,順勢右掌跟上,後掌推前掌,將雄大海一條紫銅棍向著羅世信的雙錘迎去。
半空中只聞「嗆朗朗」一聲大震過去,眾人耳中都是一麻,這當世兩個大力士的兵刃,便就此撞到了一處。
雄大海本來力氣稍弱於羅世信,但在高德祿的借力打力之下,已是與羅世信擊出的雙錘的力量不相上下。棍錘交擊之下,二人都是渾身猛震,雙臂發麻,兩個身影同時倒翻而出,向兩邊落去。
高德祿既解了兩邊之圍,身子下落,卻是堪堪避過侯君集的霹靂一擊,便在侯君集舊力將盡,新力未生之餘,雙掌陡然上翻一合,啪的一聲,已是夾住侯君集長劍,口中再次大喝一聲,猛一扭身,雙掌合力,竟是生生將侯君集一個身子甩了出去。
就在此時,耳中猛地聽到一句令他心驚膽顫的國罵「我日你大爺的!」,心頭一顫之餘,只覺腦後生風,竟是不知一件什麼兵器,似是極大之物,已是在他心神俱疲之際,猛然擊到。
耳邊「光」的一聲大震之下,可憐高德祿一代高手,重傷之下,拼盡余勇將羅世信、雄大海和侯君集擊退,已是再無半絲餘力了。竟被這一招正砸在後腦勺上,直直的給砸了兩個跟頭,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直接昏死過去。
他若有幸能在此時看明白擊中自己的兵器,一定會立馬瘋掉。因為,打中他的,正是莊大侯爺的獨門兵器,兵器譜上排名第一的——大鐵鍋。
原來,莊大侯爺做了萬全的準備,唯恐對方再跟上次一樣,臨走來上一手滿天花雨,到時候他莊大少可沒什麼奇功絕藝能避的開。這才有備無患的,特意命人尋了一個超大號的厚實大鐵鍋放在身邊備用。到時候,一旦對方放暗器,他老人家自是將大鍋一豎,躲在後面就好。拿他老人家的話來說,嗯,大鐵鍋,實是居家旅遊、殺人放火、街頭PK的必備之良品啊。
只是此番這般奇門兵器原本的作用沒發揮出來,卻意外的再次創造了一個記錄,成功的將一個絕頂高手,以橫掃秋風落葉式,凌空擊轉360度大迴環的絕佳成績,獨領風騷。終於締造了一代神兵的傳奇史!
此刻,莊大少拎著他這獨門兵器,卻正在跳著腳嚎叫。原來,高德祿方才全身精血四溢,勁氣瀰漫。雖是耗盡了全身的功力,但就是那剩餘的一星半點兒,也是莊大少這等毫無武功根基的人,所能承受的。
他堪幸是用的是大鐵鍋這等厚重的大物件,否則若是用唐刀那等兵器劈來,登時就會被震飛的無影無蹤。但饒是這樣,那股子反震之力,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勁力到處,;兩條胳膊頓時脫臼。此刻只疼的呲牙咧嘴,大聲叫痛不已。
伍天賜方才身在後方,未曾趕得及夾攻,這會兒見莊見擊倒高德祿,忙一邊吩咐人將他用牛筋大枷銬住,忙一邊過來查看莊老大的傷勢。
上下左右一看,不由大鬆口氣兒,笑道:「老大,您且忍著點,屬下這就給您合上。只是脫臼,並無大礙的。」口中說著,趁莊見尚未注意,雙手一扣,向上一提一推一扣,登時就給他接上了。
這時,莊見那遲來的慘叫方才傳了出來。手指一鬆,那個立下了大功的偉大鐵鍋,噹啷一聲落於地上。
莊見慘叫半聲,發現雙臂已是好了,連忙住嘴。讓人將羅世信和雄大海扶了過來,侯君集已是滿手鮮血的自後面走來。
幾人相見之下,都是咋舌不已。低頭看著後腦勺鼓起一個大包,昏迷過去的高德祿,雄大海歎息道:「這老傢伙簡直不是人,手段如此高明,此番要不是老大設計,怕是咱們這裡,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說著,連連搖頭不已。
眾人回想起方才兔起鶻落的一幕,都是心下發虛,額頭上已是沁出汗珠。只是想到剛才那些個手段,這看向莊老大的眼光裡,卻是更加驚懼。把個這樣的高手算計成眼前這幅慘象,我的個天天,這以後誰要是落他手裡,還是只求速死的好。想來,那十八層地獄中的手段,離著這位主兒的法門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的。
眾人一陣的嗟歎,這才將高德祿抬起,準備收拾戰場。只是轉眼間,卻都是突然愣住,定定的看著方才被高德祿擊穿的那面牆外。此時,一個貌相清矍的老僧,正自合十而立。漫天的雪花,飄飄飛舞之際,不待臨近他身周,便似遇到一股氣層一般,向兩邊彈開。
這老僧看不出年紀,給人感覺當有七八十歲,但那面相卻偏生似是只有三十多歲。強烈的反差,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震撼,讓那具並不高大的身軀,給人以極深刻的印象。
他一聲月白僧袍,一塵不染,仿若剛從九天之上垂雲而下,自帶著一股出塵飄逸之感。此刻,大袖垂下,合在胸前的雙掌,如同白玉雕成一般。目光溫潤,緩緩掃過眾人面上,被他看到的諸人,都是忍不住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之感,紛紛轉頭避開。
眼見眾人眼光避開,這才高懸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老衲前來化個善緣,還望諸位施主成全。」
莊見心中狂震,老和尚!那個神秘的老和尚終於出現了!想及羅慧兒說的那番話,這個老和尚乃是極關鍵的一個人物,便說是真正的幕後策劃者也不為過。只是他卻極為低調,只是在不斷奔走,並不發號施令,但所有計策的實施,背後卻都能看到他的影子。至於上次在皇城外那個,卻絕非眼前這位。
此人這個時候趕來,絕非巧合。看來對方對自己倒是真看得起,不但出動了高德祿這等絕世高手,便連這尊大神都請了出來。啊,是了,定是方才高德祿那一聲長嘯召來的。喵了個咪的,這是不取了自己的性命決不罷休啊。
莊見心中惶恐,面上卻是絕不肯露出半絲異樣的。聞聽老僧說話,笑嘻嘻的合十回禮道:「大和尚,這般風雪夜的,你老人家不在寺廟中參悟天地之玄機,拜讀我佛如來的無上**,卻跑出來化緣,哎呀,當真是勤奮的很啊。只是咱們這裡一沒有狗肉,二沒有花姑娘。大和尚是不是走錯了地兒啊。要不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今晚呢烤了條羊腿,大概還剩下二兩肉,本來扔了也是扔了,怪可惜的,要不大和尚先拿去墊墊。有了力氣,再往飄香院啊,百花樓啊啥的所在,找個密室什麼的,叫幾個姐兒陪著,上點肥肉胡吃海塞一通,豈不是美?大和尚意下如何啊?」
眾人聽的這位老大的胡說八道,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敬佩。這和尚一身修為,怕不是已經功參造化了。在這樣一位高手面前,說話尚敢如此放肆隨意的,這世上大概也就老大一人了。
那老和尚聞聽此言,面上卻是波瀾不興,只是靜靜的看著莊見,目光中無悲無喜。莊見只覺對方的眸子似是如同一個深邃至極的黑洞,簡直欲要把自己吸進去一般。心中一驚,難不成這就是後世所說的****?嗯,他媽的,肯定是了。哼,****,不過是催眠術而已,只要心志堅定,轉移精力,自不怕他。
當下,滿面堆笑,笑意晏晏的看著對方,一顆心卻是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果然感覺好了很多,不再怕他。
老和尚眼中終是有了一絲變化,似是有一道驚詫掠過。莊見目中笑意更甚,靈光一現,忽然出口道:「大和尚禪心已動,何苦再費功夫?還是接受我的好意,拿著羊腿走路好不好?」
老和尚聞言豁然一震,雙目中精光大勝,方纔那副高人之象頓時無影無蹤,此刻滿面的凝重,看著莊見緩緩點頭道:「怪不得我等屢次挫與侯爺之手,不想侯爺心基早築,竟至轉生重圓的大圓滿之境。好,今日便看在侯爺面上,放過他們諸人的性命,只請侯爺將高總管交與老僧,再請侯爺拜我為師,隨我靜修無上法則就可,侯爺想來不會推辭吧。」
莊見聞聽不由大愕,愣怔半響,看看他,又指向自己,這才問道:「你,要我,拜你為師?去當和尚?」
老和尚點頭高宣佛號「阿彌陀佛,正是如此!侯爺身俱我佛大圓滿心境,正是修行的最佳人選,只要持之以恆,離著天道不過咫尺之遙,此等機緣實在不可錯過。」
「我操!我**!我日你個老母!我插插圈圈你全家的!仙人你個板板的!你個死禿驢,老子和你有仇嗎?啊,老子殺了你老爸了,還是搶了你老婆了?你大爺的,你竟然這麼毒!竟讓老子去做和尚!媽媽的,老子費了多少心力,生死都他媽的走了一回啊,為的就是泡遍天下美女,吃遍天下美味,我香蕉你個巴拉的!你居然咒老子是當和尚的,我你二大爺的,老天怎麼不打雷,怎麼不打雷劈死你丫的。我操,滾滾,你丫趕緊給老子滾蛋!你要這個老烏龜,媽的,老子就不給,咋的。我操!」莊大少在愣了半響後,突然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般,暴跳如雷,一連串的稀奇古怪的罵聲就是脫口而出。
眾人哪成想老和尚一句話,竟然引起莊大少這麼大反應。等到聽到了莊大少那偉大的理想後,又都是忍不住的只想樂。話說這位老大的理想也太宏偉些了吧。泡盡天下美女!很好!很強大!貌似這是每個爺們心底最忠實的吶喊了,卻無人敢這麼**裸的大聲宣揚出來。這位老大卻是毫不理會的,要的!真是要的!
老和尚靜靜的聽著,等他罵完,這才搖搖頭,歎息道:「侯爺沉溺塵世太久,靈珠蒙蔽,可歎可歎。如此更要隨老衲去了,這卻由不得侯爺了。老衲既是選定侯爺,侯爺便早晚也是要去的,掙扎也是無用的。侯爺這就隨了老衲吧。」
莊見大怒,道:「滾你個老玻璃!媽的。趕緊給老子死遠點!你覺得我當和尚行,我他媽的還覺得你當太監行呢,你怎麼不趕緊把老二割了,進宮混去?別以為你自己長相顯嫩,就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你丫算個吊毛啊!」
老和尚也不著惱,點頭道:「侯爺此話大有慧根,一具臭皮囊而已,本不算什麼的,身在何處,有無什麼都是不礙的,侯爺若肯,老衲便自宮也是沒什麼的。」
嗯?難道是個傻和尚?練功練壞了腦子了?莊見大喜,道:「好啊好啊,那你趕緊割吧,割完趕緊去宮裡報道哈。咱幫你將這個老烏龜宰了,你去頂他的位置,也弄個總管風光風光豈不是好。去吧去吧。」
老和尚搖頭道:「老衲之意,侯爺誤會了。老衲是說先將侯爺度化,等到侯爺大成之日,老衲責任卸下,自會去勢,那進宮當什麼總管的,倒也不必了。侯爺說了這麼多,也是無用,這便隨老僧走吧。」說罷,不再多言。身子一晃,已是頓時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卻是已到了眾人面前。
眾人大駭,忙不迭的齊齊往後退去。老和尚眼光掃了一眼提著高德祿的伍天賜,淡淡的道:「這位施主請將高施主交與老衲吧。」
伍天賜大驚,手上一緊,雙目中赤色大盛,狠狠的盯著老和尚。那老僧卻是如若未睹,身子忽的一晃,只聞伍天賜怪叫一聲,已是四肢舞動著遠遠摔了出去,那手中拎著的高德祿已是到了那老僧之手。那老僧目光卻又向莊見看來。
眾人大驚,齊齊向中間一靠,將莊見緊緊擋住。莊見面青純白,連聲大叫「滾滾,老子不去!打死都不去!老子不當和尚!大丈夫說不當就不當!你逼我也沒用!」
老和尚淡淡的道:「有用無用,又有何人知道?若不能先修心,自可先修身就是!身在處心亦在,修身處也是修心處。阿彌陀佛。」隨著這聲佛號,那老僧身形一動,已是探手直往莊見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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