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祿面上黑氣更甚。乾笑一聲伸手攔住爺說的是,不過聖上龍息之地,外臣不得入內,就不勞侯爺親往了,老奴身為大內總管,自會全力搜查的。侯爺這兒既是無事了,那老奴就告退辦差去了。」說罷,對著莊見躬身一禮,隨即帶著已是氣的七竅生煙的兩個小監,揚長而去。
莊見滿面冷笑的看著三人慢慢消失於黑暗之中,這才轉頭對著眾禁衛抱拳道:「今晚多謝各位大哥來的快,救了小弟一命,咱也不說啥了,這有點小錢兒,就請眾家哥哥不要嫌少,拿去換壺酒喝,稍表小弟感激之情吧。」說著自懷中掏出一疊錢引,挨個分給眾侍衛。
這時尚未有以後的銀票,這錢引便是最最初期,一些官家所設的存錢莊子,開具的存票,倒也和後世的銀票功能差不多了。
眾侍衛方才得了他在高德祿面前大讚自己等人來的及時,心中便已大是感動。要知道,這宮中鬧刺客,他們職責所在,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兒。莊見兩句話一過,這幫侍衛頓時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了,心中自然都是感激。
這會兒又見這位侯爺竟然拿出銀錢分給大家,低頭看去,卻見竟是五十兩一張的,不由的都是心中狂喜,只覺的這位侯爺做人當真是豪爽仗義。這幫子武人少有文化,生平敬重的就是重義之人,此時,眼見莊見一番作為,都是齊聲稱謝,心中卻是暗暗決定,這以後只要是莊侯爺的事兒,定要打點十二萬分的心思去做,以報他老人家這番相待之情才是。
伍召在旁看的大是折服,跟著蘇烈認識的這位兄弟,自己的老大這等收攏人心的手段,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自己倒要好好的揣摩一番才是。當下,面上卻是跟著眾侍衛一通稱頌感謝不已。
莊見做完散財童子,這才話鋒一轉,長歎一聲道:「各位兄弟一番奔勞,這便去歇了吧。兄弟這兒還有些為難事兒,要好好思量一番是愁死人了!」
眾侍衛剛得了他好處,聞聽侯爺有愁事,哪肯就這樣走了,不由的齊聲道:「侯爺有何愁事但請講來,咱們兄弟不才,卻也稍有些力氣,若能用得上咱們,自當為侯爺盡力。」
莊見歎息一聲,搖頭道:「說來慚愧,兄弟自小訂下一門親事,娶了我三舅爺家大表哥的姑丈家的結義兄弟的閨女,只是後來家母早喪,我家向來清貧,只得四處舉債為老母喪,兄弟我不得不遠赴別處籌措。等到回來後方知,我那苦命的未婚妻子,為了我家之事,竟是賣身於人做了下人,幫我籌銀。等我借的銀錢前去贖她時,那家人家卻早已搬走了,不知去向了。這一晃可就十年過去了,我只道再也見不到她了。不想老天開眼,昨日竟是在這宮中見到了我那苦命的未婚妻,原來竟是被人送到了宮中來了。可憐我那妻子,一直為我守身如玉,苦苦等候。可眼見這會兒身處深宮,我夫婦縱使相見了,卻是如同籠中鳥、網中魚,又如何出的這深宮?這才愁事兒干係太大,怎麼也是不能牽累了諸位兄弟,你們不要管了,就讓我和我那苦命的妻子,死在這裡面好了。」說著,滿面愁苦之色,硬是生生的擠出兩行清淚,長吁短歎起來。
伍召侯君集看的滿面呆癡,自家這位老大也太能扯了吧?這樣的故事也編的出來!太***有才了也!佩服啊佩服!
身後一直低著頭的慧兒,初時聽的有趣兒,只是聽著聽著,想及自己和妹妹二人的境遇,可不是如同莊大哥所說一般,心中觸動心事,不由的亦是清淚漣漣,低聲飲泣。
眾侍衛哪知這其中機關。方才見侯爺身後一直站著一個清麗的宮女,與侯爺似是極為親近,心中就是奇怪,此刻聽了莊侯爺一番話,再看二人都是滿面淚痕,這才恍然大悟。
眼見二人悲苦,眾人都是血氣方剛之人,哪裡受的了這個。不由的一陣鼓噪,人群中一個副將樣的人排眾而出,先是對著莊見施禮道:「侯爺,小人常青,乃是這備身府領副都統一職,侯爺對咱兄弟如此恩遇,咱兄弟如何也要為侯爺把這事兒辦了就是。侯爺還請稍侯,小人自去與我家都統說話,但請侯爺敬候佳音就是。」說罷,又施一禮,這才往伍召面前走去。
莊見心中樂開了花兒青?嗯嗯,好名字!這麼上道為侯爺辦事,侯爺記住你了,侯爺也祝你萬年長青哈。
他心中歡喜,那面上卻是絕不肯露出半分顏色的,只是轉身低聲安慰慧兒,將戲份演足。至於常青同學被他禱祝萬年長青,會不會就此變作了綠毛烏龜一節,卻是一概不理的。
這邊常青將伍召拉在一邊,和眾侍衛湊在一起,低聲商議。伍召心中大樂,這面上卻滿是為難之色,直等到常青和眾侍衛面色冷厲,手按佩劍之時,方才假作勉強同意,艱難的點點頭。
常青大喜,回身來喚莊見,低聲道:「侯爺與夫人勿要悲傷,小的已和大夥兒議的一條妙策,定能將夫人送出宮去。只是須得委屈夫人一會兒,暫時扮作小的一名親兵。等到出了皇宮,小的再來請罪就是,侯爺覺得如何?」
莊見喜得簡直要蹦了起來,唯恐自己藏不住喜色,低頭一把抱住常青,將臉別在一邊,嗚嗚大哭道:「常大哥這麼幫著兄弟,兄弟實在是高……那個感動啊。又怎麼可能怪罪呢?只是這麼做,會不會連累你們啊?這要……事要是成了,兄弟在府中等著,等常大哥再來了,兄弟與你斬雞頭燒黃紙,拜為兄弟,兄弟天天為你立牌位,給你供肥豬頭吃,嗚嗚,這可太……感謝了。嗚嗚。」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常青被他一抱,不由的一陣的惡寒。聽他說什麼供奉,又是不由一陣的頭暈。心話兒,自己可還沒死呢,你供奉的哪門子牌位、肥豬頭啊!還天天?簡直暈死,難不成要自己每天都死一回不成?
眼見他身子顫動,也只道他是激動之下胡言亂語,自不去怪他。輕輕掙開,向後一步,躬身道:「侯爺多禮了。這不過一樁小事罷了。宮中最多報走失宮女一名,不是什麼大事。這宮裡每日裡死了丟了個把人,根本沒人理會,侯爺不必如此。此刻趁著宮裡還亂,就請夫人快快更衣,隨我等去吧。」
莊見大喜,連連點頭,謝過常青,這才拉著慧兒轉身上樓,自有侍衛找那身形矮小的,換了一聲裝束給他。
上的樓來,莊見探頭看看下面,這才笑嘻嘻的摟住慧兒,探嘴過去親親,笑道:「娘子,小生此番得能與娘子重見,心中甚是歡喜啊。娘子且回府中等候,待得為夫回去,在於娘子敘話哈。啊哈哈哈哈。」
羅慧兒定定的看著他,忽的跪倒,泣道:「莊大哥,你如此相待奴。奴不知該怎麼報答你,此生此世,奴生為大哥的人,死為大哥的鬼。心中再無他想,奴便在大哥府中等著,等大哥回來後,自當將所知盡數告知大哥就是就先去了。」
莊見見她莊重起誓,心中不覺微有些彆扭,伸手摸摸自己鼻子,這才將她拉起,低聲道:「你不用這樣,我既然救了你出去,當然就是給你自由啊,否則跟在這裡有啥兩樣?至於你喜歡留在我身邊,我當然更是高興的。你妹子仙兒就在我府上,回去後,你可找我府上紅拂,她自會安排你姐妹相見。其他事兒,等我回去後再說。」
羅慧兒美眸含淚,一一點頭應下,自去裡面更衣易容。不多時,甲葉子輕響,一個英武的小侍衛便轉了出來,姿容扮相無不到位。
莊見驚愣,歎息道:「妹子,你要是去好萊塢展,肯定是影后一個級別的,讓那些什麼狗屁妮啊、頓的統統到天橋底下拉琴乞討去。」
羅慧兒展顏一笑道:「莊大哥說的話,奴不懂。不過奴受過特訓,這易容改裝一道,自有一番心得,不過今日倒是次用上呢。大哥即說過的,想來定是沒問題的。」
莊見歎道:「沒問題,太沒問題了。日的,早知道你有這麼一手,大哥我也不用浪費那麼多感情了,話說這哭也是很累的。」
羅慧兒笑道:「大哥說的有趣兒,不過奴雖精通易容之術,但那宮門若是無手令腰牌,卻是怎麼也出不去的。大哥方纔那些手段,可不是無用功。」
莊見這才大喜。拉著她下樓,帶到常青面前,躬身對常青道:「常大哥,兄弟這媳婦兒,可就拜託你了。咱們兄弟間我也不多二話了,一切容圖後報就是了。」說著,抱拳一躬。
常青急忙閃開,低聲道:「侯爺放心,此事咱們自會辦妥,小的這就告辭了。」說罷,轉身對羅慧兒低聲道:「得罪。」這才帶著一眾侍衛,向外而去。
眾侍衛將二人護在中間,不使人看到,莊見和伍召暗打個眼色,伍召微微頷,自帶眾人離開。
莊見目送著一行人漸行漸遠,面上浮現一絲笑意。侯君集緩步走過來,低聲道:「老大,屬下這會兒不能與人動手,你在這兒可是不安全。何不隨著一同回去,也好離了這險地?」
莊見微微搖頭被皇帝留下,哪能說走就走?況且他們夾帶一人出去,還不會引人注意,但要是我也跟著,嘿嘿,你想那老烏龜可能放心的下?這個險可是不能冒的。咱們這會兒看似凶險,但我這兒這麼一鬧,傻子才會再來呢,那不是明擺著殺人滅口嗎?他們不會那麼蠢的。」
侯君集頓悟。莊見轉頭看他,伸手拍拍他肩膀,笑道:「君集今晚辛苦,這會兒也不必再繃著了,咱們回去好好睡他娘的一覺,明天回去,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頭緒理清,回頭再跟這幫王八蛋算賬就是。」
侯君集點頭,二人相視而笑。正要返身而回,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侯君集面色一變,上前一步,護住莊見。
抬頭看時,卻見一個小監進來,高聲唱到「聖上有旨,著忠知侯莊見仁,即刻入宮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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