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後院的一處小屋中,羅仙兒仰面躺在榻上。手足俱皆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口中尚自堵著一團布頭。雙眼上也蒙著一塊黑布。
此際,清麗絕俗的面容上仍如往常般冰冷無波,只是心中卻是大感忐忑。回思今晚之事,猶如噩夢一般。
自己隱身的密室,本是飄香院最大的秘密,除了掌櫃的成三娘知曉外,就只有那邊的人知道了。可是為何那幫人卻能如此熟悉,並長驅直入呢?是誰洩露了出去呢?而且看他們行動之際,進退有度,分明不是一般江湖人物的舉止,猶如軍營中的人一般。
但其詭異難測的身手,自己雖說是以一敵三,招架不住才被擒住。但她知道,就算一對一,怕時間一長,自己也非對手。這種小巧功夫,又絕不會是軍營中人所能有的。那麼這幫人抓她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心中一時間實在是難以猜到,耳中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門聲一響,應是兩個人走了進來。有兩人停在外面,步履間似是極為厚實,看來是擅長外家功夫。進來的兩人中,一人腳步沉重,當是身無武藝在身的,另一人步履輕盈,卻是一個高手。
一人靠近榻前,似是在附身察看自己。隨即一雙手摸上自己頭部,耳中傳來一聲叫道:「老大,還是我來吧,這雌兒身手大是不弱。」
「呵呵,怕啥,你們這麼多人在這兒,她還能吃了我不成。再說,咱們又沒有惡意,想來仙兒姑娘也不會不知好歹的。」一個油滑的腔調響起,讓羅仙兒興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眼上一鬆,擋住眼睛的黑布已是揭開,隨即口中的布頭也被取出。不待羅仙兒睜開眼睛,那雙手卻又移往自己雙腳,將綁住雙腳的繩索解開,這才向後離開,那綁縛住雙手的繩索卻是並未解開。
羅仙兒心中一沉,這人可不是想像中那般心慈手軟之輩,大是狡猾。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張賊忒嘻嘻的笑臉,滿面的憊賴之色。
原來是他!羅仙兒心中一驚,隨即對自己一晚上的猜測瞬間已是想的通透。可笑上面一直還要盯著他,卻不想早已主客易位,獵人反成了獵物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將奴擄來?可是與飄香院有何冤仇?」羅仙兒先是翻身坐起,落在地上,冷冷的望著眼前的兩人,不露聲色的問道。那旁邊矮小的白衣人,正是那個擒拿自己的高手。另外兩人卻是不見,想來定是在門外等候的二人。
「哎呀,仙兒小姐可是誤會了。本侯只是覺得今晚月色明媚,最適宜促膝談心,這才讓他們去將小姐請來。只是我這幫兄弟都是粗魯之人,手腳重了些,到讓小姐誤會了,唉,真是抱歉的很哈。」那個小無賴滿面的惋惜抱歉狀。
羅仙兒很無語,冷冷的看著他,半響道:「侯爺不需轉彎抹角,想要仙兒做什麼,還是暢快的說出來吧。只是侯爺堂堂男子,卻用這般手段擄人要挾,卻忒也沒有擔當了。怕是會讓人齒冷。」
莊侯爺顯然很詫異,義正詞嚴的道:「仙兒小姐這麼說什麼意思?要知道我人瘦肩膀小,這擔當雖說是有的,但卻很是有限啊。再說了,今晚,我也是恰巧吃的多了些,出去消消食而已,哪知道偏偏這麼巧,手下和我走散了,就碰到了小姐你呢?唉,這段緣分既是天注定的,小姐又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羅仙兒滿面的不屑,冷笑道:「仙兒素知侯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銅牙鐵齒,不知多少人栽在你這張利嘴之下。侯爺倒也不必掩飾了,今日既是仙兒落到了侯爺手中,侯爺但有什麼手段,可盡數施展出來就是。奴雖是一弱女子,卻也是不怕的。」
「啊?」莊侯爺突然滿面的興奮之色,向前疾走幾步,幾乎要貼到羅仙兒面上,滿眼放光的問道:「真的假的?你聽說過我許多事跡嗎?是不是也一直很仰慕我呢?」
羅仙兒玉面一紅,向後微退兩步,冷然道:「侯爺究竟要如何?」莊侯爺來回走了幾步,歪著頭看著她,突然笑道:「仙兒小姐如此冷靜,果然是你們主上看重之人啊。本侯請你來,只是想聽聽仙兒小姐對你們那位主上的一些評論而已,仙兒小姐可能為我解惑否?」
羅仙兒心頭一凜,這廝開始和我胡言亂語的,只是為了擾我心思。卻在這時突然問,果真狡猾至極。不妨備之間,面上微現一絲慌亂,隨即沉靜的道:「奴不知侯爺所言何意,什麼主上?仙兒一概不知,又何談什麼評論。」
莊見驀的哈哈大笑,忽的住聲,沉聲道:「仙兒小姐,咱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們是什麼人,本侯知道的很清楚。也知道你是被人逼迫所致,只要你將知道的全都說出來,本侯自會替你做主。但要是仙兒小姐冥頑不靈,怕是神仙也難救你了。」
羅仙兒心中沉定,並不接言,只是冷冷的看著他。莊見心中暗惱,小丫頭片子,跟我玩死豬不怕開水燙哈,好,咱就陪你玩玩,看看究竟誰能沉得住氣。
當下,面上忽的現出一份親切的笑容,笑嘻嘻的道:「你看你看,仙兒啊,其實呢,你我本是親戚關係,何必搞的這麼興師動眾的,傷感情呢。實話告訴你哈,其實呢,我是你姐夫啊。唉,這麼久沒來救你出去,委實是我的過錯,你不必這麼記恨姐夫吧。」
羅仙兒臉色大變,她的罩門就是自己的姐姐,此刻忽聽這個無賴說什麼姐夫之語,不由的魂飛魄散,厲聲喝道:「你說什麼?我姐姐怎樣了?你如何知道我有姐姐?」
莊見臉上愈的溫柔,輕輕的說道:「唉,仙兒,你不要激動嘛。你姐姐是叫慧兒吧?那,如果你說不是,我就不說什麼了。這就讓人你將你禮送出府就是。」
羅仙兒高聳的胸脯一陣急喘,甚有規模的波濤起伏,惹得莊見一陣的緊盯。羅仙兒見這個無賴眼光盯著自己羞人處,不由的心中恚怒。只是此時形式比人強,由不得她不強自忍耐。
當下忍著屈辱之意,冷聲道:「不錯,家姊正是閨名慧兒的,不知卻與侯爺有何干係?這姐夫二字又從何說起?」
莊見連連點頭,微瞇著雙眼,滿面的賤笑,道:「嗯嗯,這聲姐夫叫的好聽,好聽,來來,再叫兩聲來聽聽。子曾經曰過:姐夫小姨子,擠眼弄鼻子。啊,古人誠不欺我,誠不欺我啊。」
羅仙兒何曾見過這等無賴,不由的氣的粉腮煞白,雙眸中珠淚滾滾,又是焦急又是委屈。冷聲道:「莊侯爺,你何苦為難奴一個弱女子?既是知曉家姊的下落,這般戲耍奴,可不是失盡了侯爺的身份。」
莊見突然暴怒道:「我戲耍你?嘿嘿,羅仙兒,你們三番五次欲要害我,要不是本侯福大命大,今天焉能在此和你站著說話。偏你們可以殺我害我,我就不能耍你兩句?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哼哼,你想知道你姐姐的事情,簡單!不要說只是知道她的下落,就算你要我救她出來,對老子來說,也是易如反掌。只是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們害老子,殺老子,老子憑什麼要幫你,你說!」
他一直笑語晏晏,這會兒突然怒,不但是羅仙兒嚇了一跳,就是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侯君集也是嚇了一跳。只是轉念之間,卻陡然明白,不由得心中暗挑大拇指。這位老大扮豬像豬,扮虎似虎,簡直絕了!
這羅仙兒一直清清冷冷的,就算被人擄到了此處,換做別的女子,早已是心神失守。但偏偏她卻是堅韌至極,這會兒好容易找到了她心防的缺口,要是一成不變的問下去,等她平靜下來,定是再也難以湊功。莊老大這樣喜怒無常,便是要亂她心神,讓她進一步崩潰,一方絕對強勢了,另一方氣勢被奪,自然只有被征服一途了。而且,只怕征服的不只是一個探子,而是一顆女人心了。
女子天生就處於弱勢,何嘗不想依靠一個有力的臂膀。這羅仙兒被人挾制,為保姐姐性命,終日兜轉在陰謀之中,雖是外表剛強,其實內裡更是極為脆弱。老大如此一來,在其心中頓時就會立起一個強大的形象,讓她再也難以反抗了。高!實在是高啊!
果然,羅仙兒聽聞莊見一連串的怒問,登時啞然。是啊,自己等人一直在算計他,想要害死他,他又為何要幫助自己。但聽說他在朝中勢力通天,眾大臣均皆側目,不敢稍綴其鋒,否則也不會讓那位主上如此忌憚了。他說救出姐姐易如反掌,怕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這個世界,要是真有人能救出姐姐,只怕除了眼前這位忠知候爺外,還真沒人能做到了。
而且自己這會兒被他們抓來,主上那邊找不到自己,不知情況下,自己姐姐怕是更加危險了。這會兒若是他不肯相助,自己姐妹二人怕是真的要天人永隔了。可是……可是……可是自己又如何能讓他幫助自己呢?
她關心則亂,一時間那份冷靜心境再也守不住了,登時六神無主,軟軟的跪倒於地,左思右想,無計可施之下,竟是嚶嚶哭了起來。一座冰冷的雪山頓時化作一池湖水,外表的堅冰外殼盡數毀去。
【或許真的失去了一位朋友,心情不是很好。更的慢了些,大家諒解,呵呵。繼續邀請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