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的這些大小妃子都是競爭對手,當然不會真的有深厚的姐妹情誼,然而出於平衡牽制著想也鮮少有自成一派單打獨鬥角色,多的是幾個不怎麼得勢的小妃嬪恭維著某個較為得寵的妃子,一來她們可以在自己羽翼未豐之前有個庇護,二來那得寵的妃子也覺得有臉面便於壯大自己在後宮裡頭的實力,所以表面上後宮一幫妃子都是主子,其實卻分成好幾個派別。
當今聖上未再立後,下面便是以淑妃及另外三個小公主的生母最為得勢,而今天跟著來的無都是尹妃一派,六七個比尹妃地位稍低的妃嬪充當著陪襯幫著尹妃說話。
太后多少聽出來尹妃這趟前來是有心在這事上做文章的,心裡有些煩鬱但又不得不勉強聽著,一時也想不到該如何說服她們,畢竟這次的開創先例總是會引來許多人的不適應。
「這個倒還不至於吧,她們可是還未進宮就已經受到這方面的警戒,總不成這般沒了規你們啊,也想得太嚴重了,不過就是些疲懶丫頭多管教管教就好,犯不著放在心上。」
「太后仁厚慈愛當然是心存善意,可是那些無知奴婢們那會想得這麼多,就怕有些本來就嘴巴不嚴實奴婢,借此學多了些宮廷裡的各方技藝,到時出去若真的借此謀生,為了招攬生意還有不大肆吹噓一番的道理。」一個十五六歲從服飾打扮判斷應該是貴人一類的小妃子想得倒是長遠,連宮女們以後在宮外可能獨力謀生時,興許使的小手段都多加推測,也不曉得看太后臉色便急急搶著回稟。
「正是這個擔心。若是她們實話實說也就罷了,誰都知道這宮裡頭皇上勤政愛民太后仁厚寬容,各宮姐妹也是相處融洽和睦共處,卻難保有心人拿了各宮姐妹們的閒事兒添油加醋胡言亂語。外面的老百姓不明所以道聽途說,豈不是讓人誤會後宮祥和,那可是不得不防的事兒。」見尹妃這頭兒又開腔了,這不一個喚常嬪的小妃子也裝腔作勢接著樁地說來,那一個鼻子出氣又睜眼說瞎話的作派,讓錢小米看了恨不得想去給她一個爆栗。
各宮妃子相處融洽和睦共處?這還用得著外人誤會,真是騙鬼也不靈,便是放在外頭幾個女人公侍一夫的也沒見能消停過日子地,宮裡頭幾十個扎堆兒似的反倒祥和了?她聽了這太過明顯抹了良心說的門面話,忽然有種噁心的感覺,但在這麼多人面前還是努力忍住。
這話也太假了吧,而且有你們這麼笨的傢伙麼,頭兒說什麼就巴巴的跟著往下延伸,被撩撥幾句也不知被人當槍使了,就憑這德行想在皇帝這幾十個小老婆裡頭脫穎而出簡直就不可能。錢小米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下的心情,興許是落在這宮裡頭時間久了見多事兒,連帶脾氣也變得淡定了許多,雖然眼下正被眾位不良主子圍攻卻並沒有慌亂,也知該不該說自己麻木了。
俗話說女人多的地方必定是非多,因為女人們大多都帶著些小心眼愛緊盯細處,這話錢小米不敢說絕對認同,但用來形容眼前這些前來挑刺的大小妃子卻是恰如其分的。這些被困於深宮裡頭十多歲上下地青春少艾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相差實在太大,又兼之年少氣盛一腔青春熱血無處宣洩多少都會有些鬱悶,即便不是存心狠毒害人卻也喜歡無事生非。尤其是不少進宮時間斷年紀小的修煉不到家,便容易被人挑撥,本來就有些不滿再被有心人多說幾句就沉不住氣來了。
「是啊,太后,可別聽某些沒安好心的奴婢多嘴,她們當然巴不得多個說法讓自個名正言順的偷懶。不專心侍候主子卻老想著日後出宮如何盤活銀子,那本就是一個好奴婢該做的事兒,一個不安分的奴婢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老祖宗你可別上了她的當。」又有人不失時機摻合,尖酸刻薄道。「太后實在是寬厚慈悲,要是換了臣妾,身邊有這等成天好高)遠不懂自量的奴婢,非得好生懲治一番。」
「對對對。不嚴懲不足以正視聽。沒地讓那些奴婢們以為就此可以亂來。也不把我們這些主子放在眼裡。哼。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們這些當奴婢倒好去學字學算。那可是男人們才做地事兒。」卻說因為考慮到基礎教育地問題。當初太后和錢小米商量後。還是覺得讓宮女們學會謀生技能外也得會算賬
現在於「培訓班」內還設有教宮女識字算術。這不大學士之家地小妃子氣嘟嘟地拿出來說事。語氣卻是酸溜溜竟有幾分妒忌意味。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害人不淺地陳腔濫調。在錢小米以前那個世界早已被拋諸腦後。放在如今這個大亞皇朝卻還是很占主流思想。現如今這大亞境內雖則國富民強。但別說一般尋常百姓。便是書香門第也不見得都會讓家中女眷接受正規教育。只有為數極少地開明世家才會著重培養才女。所謂地大家閨秀多得也不過會寫自己地名字而已。更多精力還是放在禮儀琴畫方面。現如今宮女們反倒要學習基本文字。倒是顯得有些超前了。
錢小米很想告訴她們以前曾有個十分開明開放地朝代。那宮裡地宮女們都會吟詩作對有才得很。現在她不過是想著讓宮女會些基本文字。目地只是出於保護她們不至於日後被人騙了。簽下賣身契還幫著數錢而已。可又算得了什麼。但是顯然和她們提起這個在這世界從未出現過地「開元盛世」。是不大可能地事情。唯有在心裡腹誹不已。
你自己想學就直說嘛。沒事拿別人說事做什麼。你才是不老實地小美人。錢小米聽到那出自於林大學士家裡地玉貴人如此說來。也不曉得是該好笑還是好氣。估摸著多半是她當年眼巴巴看著父兄為當朝才子自己卻不被允許學習。現在有些眼紅了。
想到這裡錢小米也有些為這些還未被「污染」嚴重地小妃子們感到悲哀。若不是她們地父兄為了家族利益將她們十四五歲就獻進宮裡。依著她們地自身條件也不難嫁個如意郎君。未必都想著佔這份伴君側地虛榮。然而被當成犧牲品後。人生除了爭寵就再沒有別地意義。都以為家族爭取最大利益為己任。一不留神還要落得不得善終地下場。其實真要說起來也不見得比離宮宮女好得了多少。尤其如果在以後宮女們若能靠自己養活。那宮女們便好比那任空飛行地小麻雀。平凡卻自由。她們卻反而成了華麗地籠中鳥哪兒都不去不得。也永遠沒有了踏出宮牆地機會。誰幸誰不幸還真是一言難盡。
念及此節,錢小米忽然又有些理解她們下意識裡對宮女地不滿出於何處,因為真要按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宮女們的人生在離宮後還有可選擇的餘地。而她們的人生卻早在進宮那天就沒有了再選擇的可能,一旦明瞭身邊還侍候著自己的奴婢日後生活倒比主子有優勝的地方,那她們向來賴以安慰自己的一個重要因素就不復存在,人類天性裡對自由的渴望,驅使她們對宮女懷有複雜心情就不難體會了。
人的劣根性,總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這樣子對她們奴婢而言實在是太寬厚了些,太后可要再三思啊。」
這些妃子們看不過宮女們受此厚待的目的可能不盡相同,然而人多就是力量大,巴巴兒這六七個小妃子自覺又有了上得了檯面的理據,也不必尹妃再多加暗示已經自顧自地說將起來,圍著太后跟前一副不說服她不甘罷休的架勢,令一向脾氣好的太后聽了更覺頭疼。
錢小米在一旁聽著,對她們小事化大唯恐天下不亂的作派有些著急,可是太后沒發話讓她開口又不能擅自發言,甚是憋屈。而這些一心來尋她錯處的大小妃子,卻好似約好了似的,雖則言語指桑罵槐卻就是不指名道姓捅穿那層窗戶紙,讓錢小米想自辯也不能主動,那感覺就像有人狠狠給了你幾個耳光你卻連回手的道理都沒有。
太后當然明白錢小米此刻的心情,她之所以不主動讓錢小米這個她們口中「不安分的奴婢」進行反駁,就是不想把她推出去和這些妃子們正面對立。那樣做無疑是害了她,即便眼下說過了她們也不過是圖得一時嘴上爽快,得罪了這些小心眼兒媳們,接下來這半年錢小米卻將面臨她們的集體刁難。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丫頭一味的說個不停,擾的哀家頭都暈了。你們今天說的事兒哀家會去查明,若情況真是如此嚴重,哀家只會考慮作出妥善安排。」太后備她們擾得沒了法子,只得沒好氣地歎息道。
難道太后動搖了?錢小米一聽,很是擔心。(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