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張方平冷笑)T包拯。
「脅迫原告,威逼證人,包大人,你好大的膽子!」孔道輔跟著也搶過驚堂木跟著砸起來,身為龐太師的心腹黨羽,他當然也沒少干貪贓枉法的事情,以前看見包拯那都要低著頭繞道走,生怕被他盯上了查,憋屈了這麼些年,終於輪到包拯犯事,不管真滴、假滴,反正太師爺告訴他,今兒三司會審一切跟著少主辦!天丁龐四是少主的代理人,他要整治包拯,必定是少主的意思,棒打落水狗,行動表忠心,怎能少得了他孔道輔一份。
刑部侍郎宋祁和包拯素來交好,也敬佩他的鐵面無私,這時見大理寺卿、御史中丞一起刁難包拯,心中不忿,朗聲道:「事起突然,此兩真偽案雖有待商榷,但證人突然翻供,必有內情,豈可就此輕易論斷!」
張方平「哼」的一聲,「侍郎大人,這犯婦人都死了,難道還有必要說假話?」
「諸位不覺得事有蹊蹺麼?」宋祁和他爭鋒相對,「潘姓犯婦既懇求三司主持公道,為何卻又突然自盡,難道她不想等案件水落石出了?」
「潘銀蓮自知.犯下殺夫重罪,橫豎都是一死,既已將你包大人脅迫變更證詞、反誣高崖內公子的經過向我等訴說,洗清了高公子蒙受的冤屈,心中再無牽掛,索性撞柱圖個痛快!」張方平說完,朝孔道輔一使眼色。
孔道輔心領神會,馬上.接口:「人死為大,宋大人連逝者都不肯放過麼?」
「你!」.宋祁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張大人、孔大人,你們都錯.了。」龐又是一語驚人。
「潘銀蓮看似羞憤自盡,其.實是希望能以一死喚醒我朝官吏們的良知,用鮮血染紅的法場敬告在場所有的官員,做官、斷案,不能光憑一己好惡,要講究證據、秉公執法,上對天地吾皇,下對黎民百姓,如此方問心無愧!為了攻訐政敵而濫用職權,不擇手段,這樣做官是要不得滴,」
高啊!張.方平、孔道輔雖然被龐駁了,心底還是佩服不已,看看,看看,天丁大人這就叫口才呀!咱不是營私結黨,也沒有沆瀣一氣,對吧,咱說的話可被天丁大人無情地批駁了。天丁大人高明啊,表面看是批判咱,公然向大眾表明咱沒和太師府勾結,其實是暗諷包拯做官憑一己好惡,濫用職權,不擇手段!
「啪!.」重重一響。包拯拍在面前地桌案上。手拍地。
「淫婦殺父、妓院行兇。兩樁案件地審理。本府問心無愧。所有卷宗、證物。以及原告、嫌犯、證人畫押地口供。都在開封府存檔。三位大人隨時可以去查。」包拯一字一頓。重逾千鈞。威嚴肅穆地聲音在菜市口上空迴盪。
列席旁聽地眾官吏勳貴也好、遠處圍觀地老百姓們也罷。無不為他肅立台上、渾身透出地凜然正氣所懾。張方平、孔道輔二人。甚至嚇得心虛腳軟。險些跌坐回去——懲貪無數、鐵面無私地包大人地氣場。可不是鬧著玩滴。
霎時之間。全場鴉雀無聲。不少質疑包拯地人。心中有了動搖!
「哼哼。超過九成地貪官。被抓地時候可也都說他們沒貪吶。」四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一語中地。把包拯凝聚起地氣勢打地蕩然無存。
「話雖如此。但區區百姓之言終不可輕信。
否則任何案子審過之後都來個翻供,反咬堂官,我大宋吏治不是要亂套了麼!」呂夷簡不愧是老狐狸,要他公然站出來表示支持包拯,他不幹,但是字裡行間總是偏袒向包拯一方,比如現在看似是在感歎,其實那就是變著法的在給包拯開脫。
「呂相爺言之有理!」龐應和的飛快,他早料到呂老頭子不會坐看包拯慘遭反訴,老頭子可精明的很吶,把事情往吏治上扯,這是為國家大計考慮,不是在為誰誰誰開脫,對吧?是誰要繼續深究,誰就是巴不得各道州府縣的衙門亂套!
狠吶,老頭子這一手,站在為國為民的高度,一下子封住了所有人的嘴,難怪連龐太師都在背地裡罵他「老狐狸」了。
這一點四哥早就料到了,所以他根本沒打算在這兩件事情上糾纏,只要能安然無恙的揪出倆小弟,就夠了,真正的殺招在後頭呢。
「既然呂相爺覺得貧民百姓之言不可言,那麼就回到北海郡王勾結反賊一案,看看包大人究竟是怎麼審理、怎麼斷定北海郡王有罪的吧。」龐勾起一個胸有成繡、凡事盡在掌握的笑,離坐走到審判席前。
「包大人,你說
海郡王勾結反賊最重要的證據就是那件所謂的『女刺T[的夜行衣』,是也不是?」
「是。」
「包大人,我很奇怪啊,按說這刺客行動如此周密,連重重守衛的鳳臨閣都能混進去,整個行刺計劃幾乎天衣無縫,但是行刺失敗以後他們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夜行衣燒掉毀滅證據,而是……哎呀,小丁愚鈍,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刺客一方會有這樣大的疏漏,存心留下這件夜行衣等著你包大人查呢。」
「這個問題,天丁大人應該去問北海郡王吧。」包拯冷冷應道,「夜行衣是他指使內應放進太師府的,對此天丁大人比本府應該更清楚。」
「啊對對對,包大人不說我倒還忘了。」四哥「恍然大悟」地一敲腦袋,扭頭過去對著趙允弼問,「我說郡王爺,你指使太師府被你收買的家丁龐德放進春滿園裡的,倒底是什麼呀?」
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問他,趙允弼若是應了等於當眾承認自己收買人家府裡的家丁、暗中做這等監視盯梢、收買情報的無恥勾當,傳開了要被人戳著脊樑骨罵呀,偏生為了活命他還不能不應,只得咬牙狠心、厚著臉皮應道:「是,是我許以厚酬讓龐德把東西放進去的,可那件夜行衣……那件夜行衣是假的呀,是我找巧手匠人私下裡做出來,意欲陷害安樂侯的,我有錯!我該死!!我被豬油蒙了心!!!做下這等無恥下賤之事,可那的的確確不是刺客穿過的夜行衣呀,包大人竟然以此說是我勾結反賊的鐵證,我冤枉,冤枉啊啊啊啊啊啊!」
為了活命,趙允弼聲淚.俱下的控訴著受到的冤屈,但是沒有人理他,所有人都在看著龐:瞅瞅,都瞅瞅,安樂侯爺這是多麼的不計前嫌吶,明明被陷害在先,這時候了竟然還出言為陷害他的人開脫,這是多麼崇高的精神,多麼偉大的思想,多麼無私地作為,這簡直是聖人的舉動呀!
所有人都.被安樂侯關鍵時刻的為國盡忠、盡其前嫌感動了,連一向對他厭惡忌恨的老百姓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不是現代社會,不存在什麼不進啥狗屁「圈子」就不知道世家子弟那些事兒的問題,太子黨、王爺黨,安樂侯、北海郡王之間的仇隙,京城裡隨便抓到婦孺都知道!
「你說什麼!?夜行衣是假的.?」包拯大驚。
「對,是假的,包大人你冤.枉我!」趙允弼大叫。
包拯拂袖.道:「夜行衣真偽乃宋提刑親口所言,豈能有假?」
「宋提.刑?好啊!」龐仰天長笑,「那就請宋大提刑當著三司大人面,在現場給我們重新鑒別一次。」轉身用他閃著邪魅的眼神掃過全場,合手掌擊兩下。
穿著一身提刑官服的宋慈祖,出現在高台一角、龐的正對面,步履緩慢地朝場中走來,眉頭深鎖,神情無比沉重。
他眼中閃著一絲複雜難明的表情,見包拯驚訝地朝他望來,張口想說什麼,可一觸及龐冷睨的眼神,便垂了下去。
望著他的古怪樣子,包拯的背心一陣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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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夜行衣,本官……本官……本官……」宋慈祖捧著破損的夜行衣,混濁失焦的雙目竟不敢往下看,兩手顫抖著,內心似乎絞著在做劇烈的掙扎。
「提刑大人,趕緊給大家結果呀,包大人可等著你協助辦案哩。」四哥笑瞇瞇地盯著他,話裡一語雙關,**裸地向包拯挑釁。
包拯鐵黑炭一樣的臉更黑了,雖然心中憤怒,但是也知道,此時就算發作也是徒勞——連宋慈祖都被逼得要說假話了,這坑肯定挖的夠深、夠大,而且還是很多人聯手一起挖滴,現在他越衝動越是給人鑽空子、抓把柄,還不如保持沉默。
「倒底如何,提刑大人不要再賣關子了!」「宋大提刑一生從事刑獄審,術業專攻非旁人能比,怎麼連件衣服都要看這許久!」張方平、孔道輔連聲催促,連站在包拯一邊的宋祁也忍不住問:「宋提刑,倒底如何,這究竟是否女刺客的?」粗重的喘著,明明一直站在那裡,偏卻像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一樣,面紅耳赤,汗流浹背,手、腳不受控制地都在抖!
「並非……女刺……夜行衣……並非……」迎著全場無數雙眼睛的注視,宋慈祖一咬牙,終於狠下決心。
「夜行衣並非女刺客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