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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昱還沒火呢,吹雪已經跳起來破口大罵。】
「龐福你個老畜生、老王八、混帳東西,豬狗不如!叫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侯爺出府,老畜生回頭就去宮裡報信,看我回府不拿菜刀……」
「小聲點!」龐昱急阻,但已經來不及了,葉孤城濃眉一軒,明顯聽到了上頭的響動,凝神喝道,「別躲了,出來吧。您要是執意如此,末將只有得罪了。」
得罪你個球啊,不就是上來抓老子!
龐昱差點破口大罵,又怕暴露藏身的地點。
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老話說的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
沒時間扯了!
趕緊溜吧,跑掉才是硬道理。
他去拽吹雪,一拉之下卻抓了個空,定神看丫的已經往後窗口跑了。
豈有此理!
龐昱恨不得抄板磚拍他,趕緊拔腿追過去。
兩人不是傻子,不會蠢到往靠院牆的外圍跳--剛才看過,那外頭早給圍得水洩不通,跑過去是送給人抓。
他們往北邊跑。
蹁躚閣聽起來只是單純的一座青樓,其實裡面大得很,除了南西北四座角樓合抱成的大廳,還有一座佔地最少百多畝的後院,什麼菊園、溫泉、牡丹園、荷花池、臨水月台應有盡有,進去了保準百玩不膩沒有十天半月絕捨不得走。
這樣大的規模,禁軍除非出動幾千人否則肯定包圍不了,所以只要離開大廳溜到後院去,跑掉的機會還是很大滴。
北樓緊依後院,如果說大廳四面還有沒被圍住的地方,毫無疑問是這裡。
果然,龐昱衝過去推開窗子,下面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天助我也。
他慶幸關鍵時候人品還行,剛準備翻身躍出去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
--高、實在是高!
這種情況下當然不是吹雪在拍他馬屁,而是三樓的窗台離地面最少有七八丈的距離,將近二十米高。
龐昱不是黃蓉,他不會武功,就這麼跳明顯是和自己一雙腿過不去。
「吹雪!」他一開口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名字叫得這麼酷,人他媽卻是廢物!要是你懂武功哪怕就一丁點老子至於區區一個三樓就發怵麼。
「跳下去趴著,給爺當……」
「肉墊」兩個字還掛在嘴巴邊,剛才還在一旁喘氣的吹雪突然又不見了,龐昱回頭左看右看怎麼都找不到。
「侯爺,您快來……快來啊--我在這。」
樓下傳來急促的呼喊,很猥瑣,很熟悉。
吹雪!?
龐昱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是七八丈不是七八米啊,丫怎麼下去滴,難道西門吹雪真身附體了不成?
吹雪伸手指指旁邊,龐昱這才反應過來。
是繩子,一根從樓頂垂落、足有兒臂粗的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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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個熊,妓院裡怎麼還有這玩意?」龐昱一邊撒丫子跑一邊問。「侯爺不知道麼,蹁躚閣常有些年老色衰的貴戚怨婦跑來鬧事,不是找丈夫就是尋兒子,每次都鬧得夠嗆,如果揪著了人更是吵吵嚷嚷又哭又叫,弄得連生意都沒法做了。後來有人給夜叉媽媽出主意,在北樓吊根麻繩下面鋪好草墊,那些不知死的老虔婆要是過來抓人,找誰誰就從這溜,沒逮著現行看她們怎麼鬧。」
「溜?那就是說到了後院就有辦法出去咯。」龐昱眼前一亮,腳步停住。
「對啊。」
「有路可以出去?」
「嗯……這……差不多吧。」吹雪有點結巴,含含混混地說不清話。
龐昱剛想問個清楚,遠處忽然傳來葉孤城的喝罵。
「娘希匹,早叫你們抓緊點,趕緊繞路過來把北樓給老子團團圍住。現在好,晚到一步給人跑了吧,還不快追!」
「是!」至少五六十號人一齊答應,喊聲震天。
吹雪身子一顫臉色刷地白了,一秒鐘不敢多停撒腿就閃。
混帳東西!
龐昱差點跳腳大罵,不過在這之前他堅定了一個信念。
嗯,棄手下不顧的主子不是好主子!
所以……
他很是大義凜然的轉過身,看準吹雪開溜的方向緊緊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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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得路!?」
夾雜著憤怒、惱火和凶暴的詞語一個一個從龐昱齒縫迸出來,眼睛裡彷彿有火焰在燃燒,隨時可能撲過去把吹雪轟殺至渣!
「嗯……是、是啊,那些客人如果要跑路,都、都是從這溜出去的。」
「好、好的很、好得很吶--」龐昱咬著牙,表情不知道是怒是笑。
吹雪那叫一個不知廉恥,恬著臉哈著腰第一時間湊過來:「侯爺,事不宜遲,要不咱們現在就……」
「他們鑽狗洞你要爺跟著鑽!!!」
「啪!」清脆、舒泰、通暢、響亮,毫無疑問是打臉的聲音。
好大、好重、好響的一巴掌。
摑人的不是龐昱--儘管他很想這麼幹,但是作為一個有道德有修養有品性的好主子,打人這種事情是要回到府裡關上門才好動手滴。
摑人的更加不可能是吹雪,因為就算像餵豬一樣成天給他灌熊心豹子膽,丫也不敢對高大偉岸、英明神武的主子稍有不敬。
那麼是誰打人,打得又是誰?
龐昱敏銳的回頭,視線內果不其然多了兩個人。
兩個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活得不耐煩了你,敢叫本公子鑽狗洞!」脆生生的斥責猶如地獄裡奏響的惡魔豎琴,喉嚨噴吐的鼻息彷彿寒冰凝結在身體每一處血管裡,僅僅是聽著吹雪都感覺背後一陣陣發冷,下意識縮了縮頸子。
丫膽小不可否認,但是喊一句能在他身上造成這種效果的,用下半身思考也知道是絕色公子。
「公子,我……」俊秀小廝哽咽著,眼眶紅紅差些兒淚花奔湧。
「看什麼看,沒見過主子打……咦,你怎麼在這裡!?」絕色公子正要呵斥忽然感覺旁邊有人,別過怒氣沖沖的俏臉一看發現是他頓時臉色鐵青。
「喂喂,這話該我問你吧,你怎麼在這?」
「本公……」絕色公子一咬瑰色的唇瓣,「哼,本公子的事情用不著你管!臭--家--丁!」
「好啊,那本……本家丁的事你也甭管。」
「我憑什麼不管?」
「你憑什麼管?」
「憑本公是……」絕色公子嚷到一半忽然啞巴了。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什麼?」龐昱故意裝結巴,有心寒磣他。
娘的你小子誰啊,敢跟我堂堂安樂侯拌嘴!?
「你……」
「你什麼你,不服氣動手啊。」龐昱很是牛B的叉著腰,身一挺,頭一昂,一副天塌下來老子都不怕的無賴樣兒。
絕色公子從小到大向來是唯其獨尊,何曾被人當面頂撞過,更別說是龐昱這種**裸的諷刺挑釁了,渾身氣不打一處來,貝齒都快咬碎了,冷冷地抬起下巴狠瞪著他,狂怒滿溢的兇惡眼神像是剛吞下一條毒蛇而噎住的老虎。
「你說什麼?有膽子就再--說--一--遍!」
「說就說『你什麼你,不服氣動手啊』一萬遍啊一萬遍。」龐昱眼皮上翻,頭昂的要多高有多高,自以為是的樣子可恨到了極點。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絕色公子被徹底激怒了,漆黑的瞳孔閃耀著殺氣,可愛的臉龐像妖怪一般猙獰扭曲,張牙舞爪的眼看就要撲過來扭住龐昱一頓廝打,看得吹雪和俊秀小廝無不毛骨悚然。
老實說,龐昱也有點虛,絕色公子的性情和他年紀太不相稱了--明明個子如同能夠擺在手掌上的嬌小,凶殘程度卻有如老虎,估計就是那些打家劫舍殺人如麻盜匪頭子一對一這麼互盯著也要被他嚇得做聲不得。
「快、把園子圍住,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給我搜!」
禁軍們的呼喝從不遠處傳來,吹雪一聽頓時慌了手腳:「侯……四哥,我的四哥……四爺爺哎,趕緊從這走吧,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公子,您快出去吧,萬一被抓……」俊秀小廝也在勸。
「嚷什麼嚷,狗洞爺打死不鑽!」異口同聲的呵斥,步調完全一致。
「學我說話作甚麼!」還是異口同聲。
「你大膽……」仍舊異口同聲,不過絕色公子是戟指怒斥,龐昱則是一早猜到他要說什麼,故意嬉皮笑臉的學他語氣逗他玩。
侯爺瘋了麼,都這時候了還惹事?
吹雪一個勁的抹汗,偏又不敢過去勸說。
「繼續往前搜,不能放過一個地方!」
「快,快,動作快,到處找仔細了。」
聲音越來越近。
絕色公子本來忍不住要動手的--太師府一介家丁,身份卑賤跟狗兒一般,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竟然敢惹到他頭上,還三番四次的變本加厲惡意挑釁,不砍斷手腳打成殘廢剁碎了丟出去餵狗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不過禁軍的聲音一傳來,他什麼都顧不得了,想的就只剩下……怎麼跑!
出去的辦法只有一個:鑽狗洞。
絕色公子是打死都不肯滴!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急得他不知所措,精緻小巧的鼻翼沁慢汗珠,膚光潤澤竟如瓊脂一般!
我的天吶,一個男人這麼可以長成這樣!!!
吹雪樣子更糟,臉慘白、眼通紅、身體顫、手在抖,看樣子馬上要倒。
***,廢物、丟人!
龐昱看在眼中又惱又火,抬腳朝他屁股猛力一踹,可憐吹雪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已經撲倒在狗洞前。
「快,爬出去,看看外頭有沒有繩索、梯子之類的東西,想法弄進來!」
「你也是,快去!」絕色公子依樣畫葫蘆,對著俊俏小廝也來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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