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的話音未落,夜空上的空氣頓時一緊。
高飛揚和農氏姐妹雙方同時爆發出強大的殺機,三道氣機彼此糾纏碰撞,把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都攪成一團。
身處戰圈之中的花無邪就覺渾身發緊,似有萬鈞之力在不停的擠壓著自己,而空中那四溢的冰冷殺氣,更是直透骨髓,整個人如墜冰窖。這種直接作用於神識的力量,是感覺系統所無法調節的。在這樣強大力量的壓迫下,花無邪身不由己的渾身顫抖起來。
若不是農氏姐妹還算照顧花無邪,而高飛揚大敵當前,也懶得浪費力量去針對她。花無邪早在雙方氣機對戰時,就會被絞碎成一團血肉。
雷霆神光劍和混沌菩提劍雖然還沒出,但兩股凌厲無匹的劍意已經鎖定農氏姐妹。農氏姐妹沒料到高飛揚一個金丹境界的高手如此強悍,無形的劍意交鋒中,和兩人之力竟然佔不到絲毫便宜。而花無邪所感受到的壓力不過是雙方激盪劍意的餘波。饒是如此,花無邪也漸漸支持不住。
農氏姐妹也看到花無邪的窘況,可雙方氣機交纏在一起,對方雖名不見經傳,可劍氣之強法訣只妙,是兩姐妹平生僅見。自己一方只要稍露破綻,對方的雷霆攻擊就會應機而來。以農氏姐妹之能,也不敢在此時分神去照顧花無邪。
高飛揚雖沒結成元神,可兩顆大成金丹,今次全力出手,混沌菩提劍和雷霆神光劍各自敵住一女,一時間竟不落絲毫下風。他這兩門劍氣本就是無上劍訣,對方兩人雖是散仙級高手,但在這種近距離比較劍氣劍訣,卻根本不是強項。而一出手,農氏二女就被迫跟上了高飛揚節奏,空有一身絕頂法術也發揮不出來。
「不過如此。」雙方僵持的片刻後,高飛揚不屑道。說著白金雙翼一振,一點流光剎那間已經消失在深遠無際的夜空中。農氏姐妹的劍意失去對手抵抗後,氣機牽引下,兩道湛然的劍虹同時激射而出。碧色劍虹直射出數千丈後,劍勢才衰。
農氏姐妹望著高飛揚消失的方向,眼中同時露出駭然之色。那和尚在不過是金丹境界,卻劍法通神。若不是力量上終究比不上自己姐妹合力,一時大意下,這次姐妹兩個就要喪身於此了。
尤其是那和尚說走就走,劍訣陰陽變化隨心輕易的就化解雙方糾纏在一起的萬千氣機劍意。雙翼一真,已經遠去千里。而自己兩個人卻控制不住那突然爆發的力量,相比之下,雙方劍法立見高低。
高飛揚不想無謂的冒險,就算成功擊殺農氏姐妹,也沒什麼天大的好處。什麼時候剎那芳華她們力量強大到可以自立了,在去殺掉她們不遲。至於花無邪,這樣的小孩脾氣雖然討厭,卻還不值得動怒。
「大師請留步……」一個雄渾的聲音突然在高飛揚耳邊響起。要知道高飛揚正在疾馳,速度不知道快過聲音幾倍。那人卻能把聲音準確的送進高飛揚耳中,這其中神通也是極為的神妙。
高飛揚心中一動,停住了去勢。「大師請稍候片刻……」隨著那個聲音落下,高飛揚身前不遠處的夜空中突然閃耀出一金光,那金光愈來愈盛,攸地,一道金光衝霄而起,隨即金光一黯,慢慢化為虛無。而金光所在處,卻出現了一個手執禪杖披身披大紅袈裟的高大和尚。
這和尚滿臉的橫肉,一雙巨大的焦黃環眼,獅鼻闊口,寬大的額頭上還有一個淡金色的王字。這和尚手執黃金禪杖,站在那恍如護法金剛,兇惡而勇猛。
「心光遁法?」高飛揚有些猶豫的問道。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大師果真是高人,這路遁法正是我師傅天鴻上人所傳。只是貧僧愚魯,這門遁法到現在也不過是粗通。大師若有興趣,貧僧願意和大師共同研習此法……」
那和尚人雖長的兇猛,說起話來卻豪氣十足,一張嘴就說要把心光遁法和高飛揚共享。心光遁法實是現在佛門最高的遁法,心念所至,三界六道任意穿行。這門遁法,一直是佛門高人天蒙的絕學。眾多高手在內測中,連天蒙的影子都沒見過,更別說心光遁法了。
不過,這些高級遁法,有師門傳承的總會師長說過。因此也算不得什麼絕密。高飛揚見這和尚竟然是劃破虛空而來,這等神妙的遁法,還是第一次得見。那點金光的特徵,很像心光遁法。這才隨口問了下。
看和尚這模樣,應該就是花無邪要誅殺的虎頭禪師了。如此大方,簡直是讓人懷疑。而且一口一個大師的叫著,叫的高飛揚心裡發毛。當和尚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客氣的稱呼他。雖說以貌取人不對,可這個和尚無論誰看了都會心生戒懼。
高飛揚對那和尚的提議不置可否,轉而問道:「是虎頭禪師?」那和尚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大師慧眼,貧僧正是虎頭和尚,禪師麼,卻有些不敢當。」高飛揚合十問禮道:「原來是虎頭禪師,貧僧玄光見過,卻不知禪師有何指教……」
虎頭禪師大手一擺,「玄光大師是吧?咱們同是佛門中人,無需如此客氣。」頓了頓又道:「實不相瞞,這次來正是要找你幫忙。」虎頭禪師說上幾句話後,語氣逐漸隨便起來。不過他如此做派,反給人一種不做作的瀟灑豪邁之感。
高飛揚心中好笑,這傢伙到底是個妖怪,裝了幾句話就露餡了。「不知道有什麼事貧僧能幫上忙的呢?」虎頭禪師詭異的一笑,「正有好事要與你商量……那農氏姐妹是你的仇人吧?」高飛揚否認道:「說不上仇人,不過是言語不和大家比劃了兩下。」
「阿彌陀佛。」虎頭禪師喧了句佛號,滿臉慈悲的道:」玄光兄,那農氏姐妹一向陰狠記仇,你得罪了她們,遲早是一樁禍事……」高飛揚洒然一笑,「貧僧雲遊四海,農氏姐妹在如何厲害,不與她們碰面又能如何?」
虎頭禪師正色道:「吾輩佛門中人,原不該與人爭勝斗強,只是那農氏姐妹在東海上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更霸佔百花島九極靈泉,叫人好不生氣。佛門雖講慈悲,也要有金剛怒目。為廣大蒼生,咱們正要挺身而出……」
「哈哈哈……」高飛揚聽的哈哈大笑,這虎頭和尚看似粗魯不堪,卻知道先給敵人扣上一頂反派大帽子,不愧是在佛門深造過的妖怪。「禪師,我不管你們恩怨,想讓我出手,有什麼好處啊?」高飛揚知道這妖怪在佛門待的時間久了,也變得喜歡兜圈子。若是不直點,不知道這妖怪要扯多久呢。
高飛揚的直接讓虎頭禪師眼睛一亮,如此繞來繞去的他也覺得很麻煩,不過佛門弟子都是喜歡來這套,他也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既然高飛揚敞開了講,事情反而好說起來。虎頭禪師想了想道:「殺了那農氏姐妹,她們所有藏寶我都不要,我只要九極靈泉。」
見高飛揚神色不動,虎頭禪師急忙解釋道:「要知道農氏姐妹師承青葉真人。想青葉真人當年縱橫天下,何等的威風。他飛昇後,身邊的幾件至寶都穿給了農氏姐妹,」
「呵呵,都是拿別人的東西送人情,這可不太好。」高飛揚搖著頭道。「那你想怎麼樣?」虎頭禪師說著黃色環眼一瞪,意思是你可別獅子大開口,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妖。高飛揚沉吟了下道:「我想學心光遁法……」
虎頭禪師臉色一變,「這是我師門秘傳絕學,絕不外傳。」高飛揚道:「農氏姐妹的藏寶我都不要,我只想學心光遁法,你若不願意,那這事就一拍兩散……」虎頭禪師大眼睛轉了幾轉,「好,等殺了農氏姐妹後,我就把心光遁法教給你。」
高飛揚見這個妖怪眼神詭異,知道這傢伙信不著。不過他也另有打算,也不怕這妖怪有什麼陰謀。兩人商議妥當後,擊掌為誓。「啪啪啪,」三擊掌後,兩人相視一笑。笑容裡都有種說不出的得意。
一處寬廣巨大的溶洞內,高飛揚正盤膝坐在一處乳白色的石台上。這裡到處都是晶瑩如玉的鐘乳石,空氣濕潤清新。這些乳白色的鐘乳石形狀千奇百怪,有的從地而起直頂到百丈高的洞頂,宛如支天玉柱。有的如雲般連倒懸在洞頂,有的如白浪滔滔,層層的鐘乳石一直鋪開,其他如刀如劍如人的鐘乳石到處可見。
溶洞正中間處,有一丈許方圓的水池,乳白色的石鐘乳溢滿其中。縱然隔得很遠,石鐘乳那淡然卻悠遠的香氣卻能透過鼻子直達人心,讓人身心俱清。這一池的萬年石鐘乳,也不知道積攢的多少萬年。這等天材地寶,竟然落入虎頭禪師手中,直讓高飛揚心中大呼浪費。
圍著這水池,開闢出一塊百丈方圓的平地,什麼石桌石椅石床,應有盡有。水池的另一端還有一尊鐘乳石雕成的釋迦牟尼佛寶相。那雕像只是聊聊幾刀,就把世尊慈眉垂目的悲憫世人的神態刻畫的惟妙惟肖。佛像下虎頭禪師正在虔誠跪拜,嘴中低聲祈禱誦念著什麼。
這裡就是孽龍島長風洞,只是外人誰也料不到,所謂的長風洞竟然位於孽龍島地下數百丈處,只有通過某處秘密通道才能到達。虎頭禪師這處藏身的地方隱秘之極,可他竟然肯領自己這一面之交的外人來,這可絕不是什麼善意的表現。
高飛揚看著在那虔誠跪拜的虎頭禪師悠悠一笑,「虎有傷人意,人也有殺虎心。就看大家誰手段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