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的水色劍光猶如一個鑽頭,因為禁制而堅若精鋼的沙土在火花飛舞中被一點點的鑽開。因為地洞內窄小逼仄,最底端只留下高飛揚用如同繡花般的精細操作來挖洞,萬里長風則在最上面望風。時間慢慢流逝,在正午陽光撒進這幽深地洞的一刻,高飛揚只覺得手下一輕,最後三尺的土層被破開了,腳下露出一個更廣闊幽深無際的黑洞。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在腳下濃濃的黑暗中傳來,那嗚咽聲似孤鬼哭訴又似野狼在低聲咆哮,以高飛揚的橫行無忌在不禁為之所懾,猶豫了一剎那。
通知萬里長風在上面等消息,高飛揚長長呼了口氣,劍光一動,投進了那最純粹的黑暗之中。以高飛揚的眼力而言,白天和黑夜並無區別。但在這沒有任何光的黑暗中,水色劍光的照耀下,高飛揚勉強可以看清身周幾丈內的環境。心念動處,迦樓羅之翼翩然而出,光翼揮動間身周十數丈範圍內已然清晰可辨,劍氣隨意指處,數百丈乃至千丈範圍內,都空無一物,這裡似乎是一處廣闊無垠的所在。
孤獨的黑暗中只有那陰沉詭異的嗚咽聲提醒著人本身的存在。高飛揚甚至覺得那嗚咽聲是系統故意安排的,否則的話在如此純粹虛無的黑暗中,沒有東南西北上下左右,沒有了五顏六色,沒有了冷熱乾濕,沒有了酸甜苦辣,隊聊通話也由於特殊空間無法開啟,論壇等任何外開視窗都無法打開,如果沒有嗚咽的聲音提醒著自己的存在,人可能都會發瘋的。
慢慢飛行了十幾分鐘後,高飛揚在也忍受不了如同蝸牛的速度了。按著眉心處發心菩提感應的方位,駕馭著迦樓羅之翼恍如一抹流光,在黑暗中疾馳而去。不知道飛行了多少時間,高飛揚是真的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打不開本命金牌,六感中只有聽覺在發揮作用,而那可恨的嗚咽聲沒有任何節奏,讓人沒有任何的判斷依據,只能憑感覺來判斷。
以高飛揚的心靈修養,在這樣的環境中也有了發狂的衝動。為了排遣黑暗虛無帶來的吞噬一切的寂滅感,高飛揚自語道:「現在應該過去了五個小時左右,以我的速度大概飛行了三萬公里,居然還沒遇到任何的變化,按照常理,地下的世界絕沒有如此空曠的道理,只能說明我是在兜***,或者,這就是一個迷陣,我干!」說到最後高飛揚忍不住大聲咒罵起來,巨大的咒罵聲沒有激起一絲漣漪,就為黑暗所吞噬。
高飛揚只希望萬里長風不要跑下來,這實在是處糟糕至極的所在,因為他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在黑暗中不停兜著***的高飛揚試著使用身上的每一件法寶、每一項技能,沒有任何結果。無奈的高飛揚只能下線求助,在論壇裡發了十萬火急的求助帖子。只是其他人都在忙於遊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回音。在遊戲內,只能開啟遊戲官方授權的虛擬網絡,如官方論壇、官方電影網站、官方遊戲網站等打發最無聊時間的官方網站,堅決禁制即時通話工具鑲嵌在遊戲內,因此高飛揚只能在官方論壇上花錢發了個置頂帖子,用密語呼喚其他人的幫助。在公會論壇版上,找到長風會的那一小塊地方,發了個帖子隱晦的說明情況後,高飛揚就開始了無聊的等待。
大小王、對二、四個老K、四個小三、一條小龍、叫到地主的高飛揚的牌擺在天鵝絨牌桌上後,另外兩人面色如土,兩個開牌就明牌的傢伙本來是正在修煉法訣的同門師兄弟玩家,無聊之際就下線跑官方斗地主房間來,由於是和遊戲金錢通用,兩個人準備騙幾個小錢花花。剛擺下百兩銀子的場,高飛揚就跑了進來。沒等開牌,兩個人一起開啟了明牌,高飛揚就知道這兩個肯定是一夥騙子,心中鬱悶下也開了明牌,卻發了一手爆牌,一把牌下來,兩人身上只剩下一條褲衩了,兩個人臉色青灰,嘴裡無聲的咒罵著高飛揚全家。心中給我不是好人、喜歡裸奔兩個傢伙叛了死刑,高飛揚臉上卻笑的愈發燦爛。
兩個倒霉騙子被身著肚兜的古裝清涼美女荷官禮貌而堅決的請走後,高飛揚正準備再接再厲贏上幾把時,身上的傳訊器蜂鳴一聲,高飛揚在隨身光腦上點擊確認,眼前景物猛然扭曲收縮成一點後又猛然展開,不過在度展開時已然由古色古香的賭場變換成一間純白色的客廳,高飛揚整個人就深陷在純白色單人布質沙發中,對面牆上的虛擬光幕上一個紅衣大漢開口道:「你遲到了一分十一秒,要知道在官方論壇包房間可是很貴的,鑒於你的遲到表現,這筆費用的電子賬單我會發到你的郵箱。」說話的紅衣男人五官軒朗,濃黑臥蠶眉下一雙虎目神光奪人,虎背熊腰的身量雄偉如山,肌肉賁張的油亮的古銅色皮膚,更是把此人那似無有窮盡的力量突顯無疑。大紅色長衫穿在他身上,非但沒有一絲庸俗之氣,反到愈發顯出此人飛揚如火的豪放灑脫。他負手而立,隨意發問間渾厚的中音通過虛擬光幕真實在再現出來,嗡鳴的聲音帶著主人的滔天氣勢奪面而來。
高飛揚一臉燦爛的笑容,「老二,別來無恙乎?」紅衣大漢眉頭微皺道:「能讓你這廝如此熱情,看來真的很棘手了。話先說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你廢話少說,快點進入正題吧……」高飛揚一臉幽怨,「老二,你真是無情無義啊!想當初……」那大漢冷冷打斷道:「我還有八分二十二秒。」高飛揚無奈道:「好吧,事情經過是這樣滴……」
聽高飛揚說了事情的始末,紅衣大漢特別就那黑暗空間反覆詢問了許多問題,還看了一段黑暗空間的視頻,沉思半響才道:「我們在內測中從沒見過這類空間,不過,你陷入迷陣自然毋庸置疑,可你作為佛門弟子,對這類迷魂效果抗性最強,不應該沒有一絲端倪。按照你之前的說法,此島明顯屬於大一轉後才能去技能升級點,那乾元伏魔神雷就是明證,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你們居然進的去,很奇怪……」高飛揚道:「有什麼奇怪的,老和尚讓我做這個任務,就不可能是毫無目的,我要進不去,還說個屁啊?」紅衣大漢冷笑道:「那老和尚撐死不過二百級,要說他能找到佛火心燈這類頂級法寶的秘辛是有可能,嘿,可要在其中出了什麼紕漏也屬正常,現在就我看,你能進去才是最不正常的事。那迷陣,沒有一百級後的先天卜測神算之類法術,或者是同類法寶,我看是想也別想,你這個傢伙定然是有什麼關鍵沒說,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那處關鍵好了。時間到了,和你這藏頭縮尾的傢伙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這樣。」說話間光幕一閃而滅,高飛揚也被隨之被系統踢出了房間。
回到遊戲的高飛揚回想著老二剛剛說的話,不是自己不信任他,只是經過那事後,大家都生疏了很多,雖然還是在一起廝混,老二、老三、老五、老六對自己都是心中不滿,很少和自己搭話了。沒想到這次老二居然會來,雖然惡聲惡氣的,高飛揚心裡還還是很感到高興的。出於隱私安全和不可言的距離感,高飛揚還是把萬里長風和自己身懷菩提心的事按下沒說。事情的關鍵不是萬里長風就是菩提心了,只是萬里長風那面已經有了回音,在自己進入洞口後,土坑就轟然崩倒,她根本就沒能進來。難道真的如老二所言,就是菩提心問題了。
在對這樣的問題上,高飛揚還是非常信任老二的。別看老二一副粗豪的蓋世豪雄模樣,就心機城府那是第一等的縝密,絕不會如葉孤城那般沒譜。想到葉孤城居然把自己給搞丟了,高飛揚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到發心菩提就是在靈秀那領了任務後得到的,如果這是一個連續任務也解釋的通。
當下只能依照前次的辦法,澄心絕念的誦經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既是色……」根據高飛揚的經驗,系統對感悟類的判斷依據大多是某段特定的腦波波段,這是一個隱性卻硬性的標準。這種體驗無法用語言表達,就像你騎自行車一般,你會騎了就是會了,但你怎麼也無法用語言來告訴別人怎麼掌握那種平衡,每個人只能用自己的感覺來體驗,那種簡單卻無法言表的微妙平衡感覺。
時間過去了十天左右,因為高飛揚感覺到了疲倦,一種發自內心最深處的疲倦。他捫心自問,自己做的足夠優秀了。在沒有緊閉五感的空間中,獨自寂寞的守候了三百個小時以上。以他的心靈修養,也感到了疲倦空寂以至於、絕望。這些說起來簡單,但只要想到對付犯人的最殘酷辦法就是關進黑屋關禁閉,就可以稍微理解高飛揚此時的處境。而高飛揚所遭受的處境難於黑屋禁閉百倍。
高飛揚心下發狠,就是要堅持。在其後的五天中,他把記憶中的每一幕都翻出來審視,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看著一個名叫高飛揚的人類故事。最後他得出結論,叫高飛揚的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高飛揚慘笑著想到,也許父母在營養艙內發現一名瘋癲的精神病兒子後,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呢?
「嗷嗷嗷……」高飛揚在黑暗中仰頭狂嘯,有如孤狼嚎月,嘯聲瘋狂而暴戾。嘯聲久久不停,高飛揚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力,黑暗的寂滅感和失敗的挫折感,讓高飛揚在也壓制不住心中的狂躁,在黑暗中,他把心中最原始的狂暴的情緒宣洩了出來。在狂野暴躁的情緒終歸有平復的時候,隨著嘯聲宣洩出去的不止有狂躁憤怒,收起了迦樓羅之翼和大無相般若劍氣,純粹的沒有任何光的黑暗中,高飛揚淚流滿面,無聲的抽泣著,「我終究是軟弱的,嬉笑人間不過是我的面具,我害怕死亡,害怕黑暗,害怕孤獨,害怕冰冷無情的命運,當我狂妄的說我命由我不由天時,不過是可憐的YY罷了,不過在擁有一點力量後的不可抑制的得意與狂妄,我的內心摻雜著如此多混濁低級的慾望,當我在這純粹的黑暗中審視自己時,為了那卑微愚蠢的心靈感動由衷的痛苦。想到《藥師琉璃光本願經》言,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口中不由輕聲誦道:「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心中一陣明悟,只覺心中一片平和寧靜,似有所失又似有所得,「利,衰,毀,譽,稱,譏,苦,樂,我自八風不動……」自覺明澈覺悟人生意義的高飛揚,燦然而笑。
系統提示:「歷經幽量地域考驗,制伏煩惱,降伏其心,發心菩提晉級為伏心菩提。
伏心菩提:佛門至高成就之一。佛門心訣提高威力30%,佛門法寶提高威力30%,對妖、魔、邪抗性提高30%,五行抗性提高30%,心魂類法術抗性提高30%,各種異常狀態抗性提高30%。得大神通。
心血相煉佛門至寶迦樓羅之翼解開第六道封印,菩提神光等級提升。
天眼通提升等級兩級。
三昧心火提升等級兩級。
晉級伏心菩提,隨機將玩家的一項佛門法訣提升滿級。大般若混元金剛心提升滿級。
晉級伏心菩提,獎勵經驗2000萬,修行值1000萬。
由於大般若混元金剛心滿級,大般若混元金剛心自動融合北極太皇護體神光,變異晉級為大般若混元金剛不滅身。
大般若混元金剛不滅身(33層):滿級。防禦+30000,體力值+30000,法力值30000,攻擊力+2000,佛道兩門法訣威力提升40%,佛道兩門法寶威力提升40%,提高對妖、魔、邪防禦40%,每秒鐘自動恢復法力值1000,自動回復體力值1000,減少所有傷害30%威力,衍生法術大悲咒、甘露咒、般若波羅蜜咒、大光明咒,自具神通。
大悲咒(滿級):永久提高100%體力值。加持給他人時效果減半,持續時間一個時辰,冷卻時間兩分鐘。
甘露咒(滿級):瞬間回復被使用對像50%體法值(上限回復值為5萬),消耗法力值2000,冷卻時間一分鐘。
般若波羅蜜咒(20層):現為第十層。永久提升50%法力值,對妖、魔、邪有威懾效果,可降低其10%防禦攻擊屬性。加持時消耗法力2000,持續時間10分鐘。
大光明咒(20層):現為第六層。對一切精神類攻擊永久提高6%抗性。加持給他人時,效果減半。消耗法力500,持續時間12分鐘。
自具神通:自動煉成不滅不壞身。……………………
仔細看著系統給出的獎勵後,高飛揚覺得付出和收穫還是成正比的。但若是事先告訴他會付出和收穫,高飛揚必定不會選擇這條捷徑。只是還是搞不明白那個自具神通是什麼意思。不死不滅身,聽上去很威風,卻不知道有什麼用。
想著心事的高飛揚只覺得腳下一涼,不知道什麼時候掉進了水裡。抬眼望去,上方還是那片純粹的黑暗,腳下卻是冰冷黑暗的海水。看著上方的黑暗高飛揚無聲的一笑,系統不會給出一條絕路的。想要破解幽量地域很簡單,只要放鬆身體,讓自己掉下來就行了。只是自己總想著駕馭飛劍法寶迅速的找到地方,才在幽量地域中待的生不如死。正如秦老頭的那句話,「力量,有時候是一種迷障。」
望著腳下深沉卻湧動不息的海水,高飛揚微微一笑,那片黑暗的海,不在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