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浮島上劍光來去縱橫,方圓不過十餘里的小島不過幾分鐘時間,就被眾人勘查了一遍。風光還稱秀麗的小島空無一物,只有些矮山短樹,居然連一個生物都沒有。直到日上中天,幾乎每寸土地都被劍光犁開,卻還是一無所獲。包括七女在內的眾人,望向悠閒了一上午的高飛揚的眼神都帶著無法掩飾的怒火。好在雙方領頭的紫衣和萬里長風還很克制,這才沒有人衝上去K那個可惡的身影。
淡黃色的身影孤單而悠閒的在天空上四處亂轉,不時饒有趣味的觀看著幸苦翻地的眾人,嘴上掛著讓人痛恨的無謂笑容。作為肇事者,高飛揚覺得這些人的忍耐力實在是很值得欽佩。若是有人在自己辛苦忙碌時,一臉看戲表情在旁邊偷笑,早就一腳踢翻在地,在踏上一隻腳,然後告訴他,看熱鬧也是很危險滴。
正當高飛揚在心中感歎別人的良好涵養時,帶著一身的香汗,鬢髮有些散亂的紫衣雙頰上帶著一抹忙碌後的殘紅飛到了高飛揚身邊,強忍著怒氣問道:「極光,此地能進不能出,你若知道什麼就快點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好快些離開險地,更何況不通消息,葉大哥在外面也會等的急了!」說完一臉期待的望著高飛揚。
高飛揚目光掃過紫衣略顯狼狽的模樣,在她因著急而上下起伏的高挺酥胸上停住,嘖嘖讚歎道:「你這模樣到是多了不少女人味,看著順眼多了……」紫衣自覺誠心誠意的來問題,卻被調笑了一番。積鬱了一上午的怒氣在也忍不住,猛的爆發了出來,指著高飛揚怒道:「你到底想怎樣?一群人在這裡已經忙活了一上午時間,你卻在一旁袖手旁觀,現在卻又對我說什麼風涼話!別以為是葉哥的朋友就能為所欲為!老實說,我忍你很久了!」
「好吧,既然你想講道理,我就和你講講。第一,來這裡,的確是我要來的,不過,請注意,我從來沒邀請過你們,所以,你們自己跑到這裡卻又來質疑我,呵呵,說起來還是挺可笑。第二,我這個人,自由散漫慣了,向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呢,我願意動手幫忙就動手幫忙,不想呢,我就在一旁看熱鬧,我既不是你們親戚朋友,更不是你們長輩,任誰也沒權力指責我不照顧他!第三麼,我可不是說什麼風涼話,你這個模樣的確是比冷著臉裝酷多了些女人味道,實話實說,至少就我個人而言,沒任何說風涼話的意願,至於你這樣理解了,我只能說,很遺憾。第四麼,我是孤城的朋友沒錯,為所欲為麼,現在還沒有,以後萬一有,也不必倚仗孤城的朋友這個比較可笑的名義。第五麼,我也想對你說,我也忍你很久了。但總的說來,我不會對不懂事的小女孩發脾氣,更沒時間和心思去教育她們,所以呢,你明白?」面對紫衣的滔天怒火,高飛揚輕鬆的列出了一二三四五條,清楚明白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紫衣被高飛揚話中那種對眾人和自己毫不在意的語氣激的熱血上湧,怒火攻心下在顧不得對葉孤城的承諾,劍勢一動就要把這個混蛋分屍萬段,卻覺得全身一涼,一隻微涼的玉手攜著如山的潛力壓住了自己的右手劍訣,劍隨意動的紅雲映霞劍驟然一凝,剛發出的劍勢被硬生生的按了回來。心中一時是又怒又急,正要發力御劍掙脫時,耳邊傳來了萬里長風冷靜的聲音:「別激動,有些事不是用劍就可以解決的了的!讓我和他談談……」紫衣猶豫再三,才狠狠的瞪了高飛揚一眼,依言退了出去。
萬里長風一臉和煦微笑,絲毫沒有被困險地的驚怒之色,語氣誠懇的說道:「極光兄,我想、咱們認真的談一談好麼?」高飛揚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瞪的大大的,擺出一副十足認真的模樣說道:「認真談,好的,現在我已經很認真了……」萬里長風莞爾一笑道:「極光兄是個極有趣的人,以前到是我錯怪你了!」說到此處語氣一轉,幽幽道:「也許是生的時候基因配錯了,我自小就嚮往像男人那樣的豪爽硬朗的活著,偏偏的卻是一副女兒身,為此也被許多人誤解過,可那有什麼,人生,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意志不是麼?與世俗愚見中,坦然走自己的路,不只需要勇氣,更需要近於決絕的堅韌。從小時候起,我就最討厭別人用男女之分來開我的玩笑。所以那日對極光兄印象極其的惡劣,不過今時今日我才發現,極光兄不過是至情至性,說話做事全不遮掩只依本心而已。」
高飛揚滿臉微笑,顯見是對萬里長風的話極為受用。「這話不管真假,聽著舒服多了。有什麼話,長風不妨直言……」萬里長風欣然道:「那我就直說好了,我們受困與此,不知道極光兄可有辦法?」高飛揚環目四望,歎道:「這裡風景不錯啊!可惜,被你們給搞壞了!」經過一上午的探索勘查,眾人的劍光幾乎把小島整個都挖地三尺,矮山被推平,無名的花草樹葉通通被連根挖起,清澈的潭水也被轟成污濁的泥水坑,放眼望去,一片狼藉。與先前的清秀明麗風景對比,份外的淒慘。
萬里長風雖是女人,卻絕少女子的多愁善感。聞言眉頭微皺,耐著性子解釋道:「為了找到禁制的關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高飛揚搖頭惋惜道:「這些花花草草,平白無故的就遭此橫禍,唉,怪可憐見……」萬里長風何等樣人,見高飛揚顧左右而言他,立即明白自己還有疏漏的地方。對待這樣性格古怪的人,她也不確定高飛揚到底想的什麼。當下肅聲道:「極光兄,你有什麼想法,直說無妨。大家都是明理之人,必不會見怪的!」
高飛揚心中暗讚,萬里長風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明白告訴他有要求就提,但那句點睛的明理之人卻擺明了告訴他不要提過分要求。實在是人長的漂亮,腦子也是漂亮的很。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高飛揚意氣風發,指天畫地的念道。萬里長風在心中對高飛揚的胡攪蠻纏感到很不耐,但當看到高飛揚簡單而執著的眼神時,不知道怎的,心中就是一冷,彷彿看到蒼茫天地間有一棵孤獨悲寂的身影,在風霜雪雨中不屈不撓的挺立,用他獨特的語言訴說著生命的頑強與那永遠自由的意志。
「這是一本名叫《悟空傳》的古書中的一段話,我每次讀到這段話時,總會想到曾經有個生命在那孤獨的吶喊著,吶喊著也許我們永遠也無法理會的精神,但不妨礙我從中得到那種智慧生命獨有的面對生命面對命運的思考,那種無法溶於凡俗的寂寞苦痛。讓我明白,這種寂寞苦痛,古今如是,無有不同……」高飛揚意態蕭索,滿臉悵然說道。
萬里長風一時語塞,骨子裡的強硬讓她很少思考諸如這類形而上的東西,面對高飛揚這樣的感慨雖然有所觸動,卻覺得很難組織出合適的語言來回答。只是默不作聲,靜靜的傾聽。
高飛揚心情黯然,也沒了心思對這個強勢卻聰慧的女子搞什麼把戲。直接說道:「你們也別浪費力氣了,既然白天找不到,那就等晚上在說。我這次要找的東西很高階,看禁制的樣子,絕對危險,你們還是抓緊時間商量下吧!免的損失慘重時,又跑來埋怨我!」
聽完高飛揚的話,萬里長風猛然醒悟,自己等人太過想當然,以為一進島就會發現什麼端倪。卻因為不知道這次任務的最基本信息,沒有想到這個任務也許需要許多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想到這,把眾人召集到一起,把高飛揚的猜測說了出來。眾人又是一陣不滿,既然如此,何不早說,看眾人忙的上竄下跳很好玩麼。萬里長風見眾人情緒激動,顯見是對高飛揚的不滿積鬱已久,只能在心中歎息,這個結果,可都是他自找的,也沒什麼可解釋的了。
皓月盈空,寒星密佈,深藍色夜幕下,長風會帶著紫衣一夥共二十六人,組成了殘缺的青龍七宿陣,眾人分立七方,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方位站住,成潛龍勿用陣,靜待時機。青龍七宿陣原本就是對應夜間青龍七宿星辰而立的法陣,變化玄妙,是長風會稱雄東海的利器。此陣關鍵全在二十八星宿石,在由角宿之人主持中樞,就可運轉無誤。所以紫衣幾個人,未經訓練配合也可以站位充數,不過此陣缺少兩人,威力大減。但立陣的眾人都是歸元期高手,卻又比之平時所成之陣強上多倍。
高飛揚並不在意這幫人能搞什麼,在他眼裡,一切幾乎都是徒勞。佛火心燈,這等佛門至寶,若不是任務,他想都不想。既然靈秀讓他來,必然是他身上有什麼收取此寶的關鍵。不出菩提心、三昧心火、天眼通、迦樓羅之翼這幾種可能。不過,這話卻不能對那群人說。由得他們在那比劃,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再就是此地絕非善地,居然許進不許出,如果沒猜錯的話,可能禁制什麼妖魔也難說。他們有點準備可以死的壯烈點,至少做個明白鬼。
長風會眾人布好青龍七宿陣,卻始終不見動靜。在看遠處漂浮空中橫躺著的散漫身影,不禁都懷疑那個傢伙又在耍他們。隊聊頻道中,對極光的詛咒已然達到了高峰。紫衣等人也是心中憤恨,但見自己同伴被如此咒罵,也是臉上無光。只在私聊裡商量著給極光好看。
在眾人怨氣沖天埋怨不已時,一點有如螢火的紅光不知道在哪裡冒了出來,隨著點點紅光越聚越多,所有人都看到了詭異的景象。紅光聚集快捷無比,不過是短短兩三分鐘模樣,億萬點紅光已然遍佈小島的上空,卻被阻擋在那層幾不可見的薄霧之下。越積越多的光點讓那紅光粘稠的宛如血海倒懸在眾人頭上。不用人提醒,人人都把自己護身法寶飛劍放了出來,望著頭頂的血光,大家臉上都不自覺的白了起來。雖然是遊戲,可是害怕這種情緒,是人保護自己的最自然反應。
萬里長風清冷聲音挽救了所有人的形象,「大不了一掛,大家站好位,從坤變乾,陽長到二爻,變見龍在田陣,連接角宿,注入法力值,陣成!」眾人依令而行,到最後不由自主的一齊大喝道:「陣成!」二十六位歸元期高手氣發丹田喊出的聲音,讓空中的血海似乎都抖了一抖,聲勢頓時一勝。一道青光閃電般連接起二十六個陣眼,一條由青光組成的蒼龍緩緩成型,立於青光蒼龍保護中的眾人,再看那漫天倒懸的血海,在沒了一絲畏懼之情。
眾人陣法才成,那倒懸的血海募然從天傾瀉而來,狂灌的紅光似挾著毀天滅地之勢洶湧而下,目睹此景,膽小的女孩子不禁驚叫出聲。不過那紅光看著聲勢浩蕩,輕輕滑過青色蒼龍的身軀傾落在地面之上,宛如虛幻泡影般點塵不驚,只是一味的傾落下來的紅光不過片刻,就把眾人淹沒在血光之中。抬眼看去,分佈清天上地下東南西北,只是如粘稠如血液般的色彩遍佈每一個角落。
看似無害的血光卻在緩緩侵蝕著青色蒼龍的身軀,這麼一會的時間已然讓青龍光芒萎縮了1/3,躲在青龍下的眾人各個口乾舌燥,只覺得渾身發緊,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激動。萬里長風一時拿不定主意,這時候就是想拼也找不道對象,而這血光明顯對實物無害,至於對人有沒有害,只看這島上沒有任何生物就知道,肯定不會有好事就是了。修羅天煞訣第七重的她,視線絲毫不受血光的阻礙。所以她還能清晰的看到,在離她三公里的地方,一團微弱的金光正在堅定的閃亮著,多重光芒阻擋下,那人的面部表情模糊,不過看他雙手抱胸的悠閒模樣,必定是一副很欠揍的表情。想到這不禁微微一笑。那人卻模糊的面部同一時嘴角似乎微微一翹,好像在回應她的微笑。萬里長風一驚,他難道能看得到我?一直覺得這個人不簡單,莫不成真的是為超級高手。那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心念轉處,一時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