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植物名叫七色草,模樣與普通的蘭草沒什麼區別,不過這種草的葉子,放在太陽光下,不同的角度看,閃爍出不同的色彩。
埃爾對密林的地形非常熟悉,仔細把七色草生長的地方以及這種草的形狀對卡德說明,還藉著那顆珠子青幽幽的光芒,在地上繪出簡單的示意圖。
按照她的說法,卡德順著這條暗河一直向下,等出了暗河之後,有一個隱秘的出口,順著出口走不用多久的時間,就可以找到七色草——聽她的描述,倒是不太難找。
她對七色草的其他作用沒有進行說明,卡德也沒有問,不過等他要下水的時候,突然想起水裡那些形狀兇惡的怪魚,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埃爾明白他的想法,嘿嘿笑了一聲:「你在這條河裡昏迷了那麼久,除了一些擦傷碰傷毫髮無損,你不覺得奇怪麼?」
不等卡德說話,她傲然道:「我曾在你睡熟時接近過你,你身上或多或少帶著我的氣息,哼,密林中的魔獸,但凡聞見我的氣息,誰不是避得遠遠的,更何況,你現在喝了我的血液……」頓了一頓,她的表情有些落寞起來;「埃爾一族,天生注定只有敵人,沒有朋友……」
果然卡德小心翼翼的順著水流而下,根本感覺到四周有什麼生物靠近,他手裡拿著那顆珠子——來的時候,埃爾交給他,讓他用來照明的。四周黑壓壓的,珠子發出淡淡的青光,只能看到前方不到二米的位置,他不敢游得太快,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到山壁上。
游了大約半個鐘頭,前方隱隱透露出亮光,卡德收起珠子,緩緩的游了過去,扒開一叢亂草,先探出頭去左右察看了一番,沒有什麼異常後,才順著斜坡往上爬去,又爬出五六米,一縷淡淡的月光射入他的眼裡。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從樹梢縫隙裡投射下月光,周圍安靜極了,卡德辨別了一下方向,朝著埃爾說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只是遠遠聽見魔獸的嚎叫聲以及跑動的聲音,卻沒有一隻來到卡德周圍騷擾,卡德的膽子漸漸的放大了,他知道,晚上出來活動的魔獸,有一些是非常厲害的,不過埃爾沒有騙他,那些傢伙大約是遠遠嗅到卡德身上的氣味,就避開了。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念頭冒上心底,自己如果不回洞穴,埃爾會怎樣?難道就永遠無法復原?
他伸手摸了摸懷裡的珠子,另一個念頭湧了上來,據說,這顆珠子非常值錢,如果自己拿著這珠子離開,或許……
不過他馬上擺了擺頭,把這些念頭打消,低聲說道:「這種沒品的事情,不應該是我做得出來的——有本事,靠自己去找,打這些主意,哼,人品未免太低下了,更何況,我答應她,要幫助她直到完全恢復的那一天!」
為了不讓那些誘人的念頭困擾自己,卡德加快了步伐,很快的,來到了長著七色草的地方,在亂蓬蓬的草叢裡,卡德仔細的找著埃爾說的這種草,並不是很難找,畢竟埃爾已經用意念把草的形狀傳到卡德腦海裡。
不過,現在是晚上,沒有日光,無法看得到七色草的色彩,卡德採摘了一些之後,舉步就想往回走,突然心裡一動,停下腳步,怔怔的考慮了片刻。
他沒有繼續往回走,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慢慢的,眼前的景物熟悉起來,是他與傭兵隊伍曾走過的地方,越過了巴拉河,又走了一段路程,卡德停下腳步。
這裡是當日發生戰鬥的地方,卡德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從現場看來,打鬥過程中留下的一些痕跡,那些折斷的樹木,還有地上的鮮血,都還歷歷在目。不過死去的那些人的屍體,卻不知所蹤,也許是野獸吃掉了,也許是盜匪們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卡德默默的蹲了下來,腦裡浮現傭兵隊伍裡每一個人的臉容,性格爽直的巨虎、中正嚴肅的科爾、形影不離的萊特兄弟,還有沉默寡言的莫斯……一張張臉孔在從他腦海裡閃過,一陣無法抑制的難受湧上心頭,卡德緊緊的咬著嘴唇,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聲音從緊閉的嘴裡傳出來,只是體現出一陣嗚嗚的音調。
黑暗裡,他的臉上浮現一絲猙獰,緊緊用手捂著嘴巴,額頭青筋跳動:「阿拉丁,我記住這個名字了,總有一天,我會用他的鮮血,來撫慰你們的靈魂!」
靜靜的呆了一會,卡德站起來準備離開,突然腳下碰到一樣東西,扒開草叢,一柄短短的匕首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撿起來,用手輕輕摸了一下匕首的刀刃,鋒利而冰冷的刀鋒讓他的手指皮膚感到一陣戰慄。
這是巨虎隨身之物,這個大個子非常珍惜這樣東西,閒暇時總是用一塊白布仔細的擦拭著,卡德用衣袖把匕首擦了一下,放入懷裡。
在回到洞穴之前,卡德先採集了一點能食用的果實,把肚子填滿之後,帶了一點在身上。
埃爾靜靜的坐在卡德離開時的那個地方,似乎連姿勢都沒有改變,聽到卡德來了,眼睛也沒有睜開,低聲道:「拿給我吧!」
卡德遞過去那一大把草,埃爾這才睜開眼睛,用鼻子輕輕嗅了一下,點點頭:「不錯,就是它!」
卡德突然發現,在她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種新的情緒,好像是……激動,嗯,不錯,是激動。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不過卡德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她眼角閃過的那點波動。
她為什麼激動?是因為得到了七色草,能夠很快的恢復能力?卡德輕輕出了口氣,轉過身去準備找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突然心裡一動,明白了埃爾為什麼激動。
或許得到七色草也是一方面,不過以前她每次進化時都是獨自一人,也沒什麼人幫她,還不是度過來了,看來,她的情緒主要是因為自己信守諾言回來而產生的。
埃爾經過了幾次進化,卡德不相信她沒有一點準備就躲起來度過這一段失去能力的時間,卡德相信,如果沒有自己,她照樣能很好的完成進化,至於說要自己的一點鮮血,她也說了,只要是人的血都可以,而且那時候到了進化的最後一天,她的能力恢復大部分了,想要在這個終年傭兵不斷的密林裡抓一個人來取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的激動,僅僅是因為自己回來了,拿著那顆價值連城的珠子回來了!
「我不相信人類,雖然我能探察他們的內心,不過他們很多想法我都無法明白!」埃爾也許是感受到卡德內心的波動,輕輕的說道:「不過你給我的感覺,卻很奇怪,是的,是很奇怪……讓你出去的時候,我不斷的提醒自己,你是一個人類,人類的秉性就是善變,或許你回來的時候,會帶著一大堆人一起來來……」
卡德回過頭,在珠子青幽幽的光芒下,看見她眼睛直視著自己,不由心裡一滯,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她的眼神清澈無比,卻偏偏讓人看了之後,不由自主的產生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確實,她清澈無辜的眼神,絕美的面容,火爆豐滿的身體,合併在一起,形成一種讓人有強烈征服的誘惑……卡德垂下眼睛,喃喃念道:「罪過,罪過,非禮勿視,太邪惡了!」
埃爾輕輕歎息一聲,顯得很是滿意:「不過,你真的沒有讓我失望……」她笑了起來:「你是我第二個人類朋友,也是我的第二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