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馬鎮是亞特蘭斯帝國靠近南部的一個偏遠的城鎮,住戶有大約幾千戶,相比於那些繁華的城鎮來說,這裡顯得冷清許多。
鎮上的居民從事的職業有農夫、獵戶、小手工藝者、商人以及……傭兵!傭兵相對其他幾種職業來說,要危險許多,而且需要有一定的武技才能勝任,但是有付出就有收穫,這種職業獲取的利益往往比其他的職業要高出很多很多,還是有許多年輕人對這種危險的職業充滿了憧憬。
一個傭兵團伙可能有幾十個人,也可能有十來個人,甚至也許只有幾個人,不過無一例外的是,領頭的武士得有出眾的武技,而且僅僅憑這點還不夠,他還必須得有非常豐富的經驗,這樣才能帶領著大家避開沒必要的危險,把任務的難度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這些私人組織的任務有可能是去南部的森林裡獵殺一些低級魔獸,然後剝取魔獸的皮毛、魔核,賣給需要這些東西的人們……還有可能是護送一些帶著貴重物品的商隊,雖然帝國的治安不錯,不過也說不准什麼時候鑽出一些亡命而又利慾熏心的傢伙。不過相對當保鏢來說,更多的傭兵團伙願意去南部的森林裡冒險,因為那兒不僅僅有魔獸可以獵殺,在森林深處的一些河流裡,河沙裡夾雜著金砂!
卡德今年十四歲,在一個手工作坊當學徒,臥馬鎮上的居民,都情願自己的孩子去學一份手藝而不願他們成為收入不錯的傭兵成員,畢竟每年因為冒險而喪身的傭兵不少。與他一起當學徒的還有另外四個小男孩,年齡與他差不多,這些小傢伙沒事時都熱切的議論著關於傭兵的一些趣事。
每次這個時候,卡德就會默默的走到一旁,出神的凝視那些擺放在架子上精美的瓷器,他們的學習任務就是怎麼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瓷器師傅。這一回那幾個小傢伙開始議論一夥傭兵捕捉到一頭活著的魔獸的事情,他依然走到架子的旁邊坐了下來,盯著那些瓷器發愣。
「嘿,那個小子又在發呆了!」「當然,就他那虛弱的身體,聽到這些事情只怕會熱血沸騰,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哈哈,我父親告訴我,離他遠一點,說要是不小心碰到他,也許他會像一個瓷娃娃摔得粉碎!」
這些字眼猶如針尖一樣鑽入卡德的耳朵,他面無表情,輕輕的咬著嘴唇,確實,他的身體有一些問題,不過卻不是指身體的表面,他的身體看起來並不比其他孩童瘦弱。
事實上,卡德不是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他是一個穿越者,穿越前,他是二十一世紀中國的一個整天做著發財夢的都市小白領,一件意外的事故,他穿越了。
來到這個世界,當最初的抱怨與失落慢慢消失後,他開始漸漸適應自己的身份,適應那兩個他稱之為父親母親的『陌生人』,適應了所有的一切,不過卻無法適應自己的身體。
在他的眼睛裡,這個世界的所有活動的東西比起前世看起來慢了幾個節拍,說簡單點,就是他看別人的一舉一動,感覺到就像前世看電影時播放的慢鏡頭一樣。而且最為嚴重的是,他一旦心情激動,這種情況更為明顯,簡直就是慢放了十倍的電影片段,激動引起的後果是,他的心跳非常的迅速,臉色或者漲得通紅,或者慘白一片,手腳發抖,呼吸明顯的變得急迫起來……
心臟病!這是他的結論,前世雖然沒有得過這種病,不過道聽途說多了,這些狀況,明顯的就是這種病,他那老實巴交的父親帶著他多次到鎮上醫生那兒,檢查了許多次,然後醫生試著配了幾種藥,終於有一種藥物對他的病情有所緩解,每當他激動呼吸不暢時,只要服下一顆藥丸,平息一下心情,慢慢的就會恢復。
醫生多次囑咐他的父親,一定不能讓他激動,也不能讓他干重活——這點與前世那些醫生得出的結論倒也差不多。
他的父母經過商議,決定讓他來這個作坊學習做瓷器,畢竟這個活兒不算太重,比起下地種莊稼這些粗活來說,簡直就像玩耍。
不過進來的代價可不小,父親花了整整半年的收成,請了這個作坊的工頭吃了一頓,然後又送了一份厚禮,這才讓他進來當了個學徒。
想到這裡,卡德微微的搖了一下腦袋,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進來已經十來天了,還是在做一些粗淺的活計,比如幫師傅倒水,幫助拉運一些泥土,每當到做工的關鍵時候,他就會被遠遠的支開。
突然他發覺了一件事情,原本鬧哄哄的場面安靜下來了,剛才那些大聲說著話的男孩們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他剛回過頭去,啪一聲,腦袋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
面前站著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穿著一件滿是污垢的褂子,正惡狠狠的怒視著他:「卡德小子,你不願意幹可以離開,這裡需要的是勤勞的小伙子,而不是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少爺!」
這個胖子正是那個收他進來的工頭,名字叫做拉尼,整日板著一張臉,大聲訓斥著動作稍微慢一點的夥計或者學徒,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甚至還出手揍人。
卡德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拉尼這一下打得非常的有勁,他的腦袋嗡嗡直響,眼前有些昏眩,咬了一下嘴唇,呼一聲他猛地站了起來。
拉尼懶洋洋的抱著手臂歪歪的站在那兒,用嘲弄的眼光看著他:「怎麼?你還不服氣?小子,告訴你,我可以讓你進來,一樣可以讓你滾蛋……哼,白癡一樣的傢伙!」
這句話引來旁邊幸災樂禍偷偷看著的幾個學徒一陣低聲的哄笑,卡德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父親第一次送他來的情景,那個老實巴交的農夫並不太善於言語,只是默默的摸著他的腦袋,憋了很久才吐出一句:「嗯,好好的幹,別讓你的母親擔心!」
這句簡單的話裡,洋溢著他深深的父愛以及期望,卡德曾無意間聽到父母關於他的前途擔憂的對話,他們害怕卡德的身體無法承受沉重的活計,擔心卡德沒有一門手藝,等他們年老時無法自立。
當初父母商議到底給工頭送多少禮時曾產生了一點爭執,母親認為父親的提議送拿半年的收成來送太多了點,她認為也許三個月的收成就能夠把這件事辦好。
不過父親的一句話最終決定下這件事,他說道:「如果我們送的少了,拉尼不滿意,那咱們必須又繼續送,而且比第一次的還得多,兩次加起來,數量或許會更多!」
確實,很多人家送了禮,事情也不一定能辦成功,曾經有人也請工頭吃了,也送了禮物,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把孩子弄進作坊,原因就是送的禮太微薄了。
想著為了把他弄進這個作坊,家裡那些日子過得簡直就像前世的非洲難民一樣,有稍微好一點的食物都留給他,母親甚至採集了不少野菜混合著糧食才度過了那段日子,而積攢下來的好的糧食全部換成銅幣送到了那個該死的拉尼手裡。
卡德深深的吸了口氣,平息了一下心情,默默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塞在嘴裡,然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聲問道:「拉尼師傅,我這就去繼續幹活!」
拉尼鼻子重重哼了一下,又伸手拍了卡德的腦袋一下,喝道:「快去,磨磨蹭蹭的,如果以前我像你這樣的話,早被師傅給打死了!」
卡德臉上閃過一絲怒氣,轉身向著那一大堆泥土走去,路過那幾個假裝低頭幹活的男孩身邊時,一個臉蛋圓圓的傢伙微微抬起頭來,低聲說道:「白癡一樣的傢伙!嘿嘿……」
卡德沒有理他,蹲了下去,抓起那些黏糊糊的泥土,突然身後另外三個男孩低聲怪叫道:「廢物卡德,白癡卡德,哦哦哦,又被拉尼師傅打了……」
卡德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他們,看著他們可笑的用那種慢吞吞的動作做著鬼臉,心裡微微有些惱火,這個世上,有一些人總是喜歡看著別人出糗或者拿別人的弱點來大做文章,他們的心裡有那麼一點歪曲的認為,總是以為自己比別人強許多,總是有那麼一點優越感,事實上,這些傢伙除了身體比卡德健康一點外,其他的一無是處。
卡德與這些頑劣的孩童說不到一起去,畢竟他前世的年齡已經近三十歲,讓一個心理年齡快三十歲的男人與十來歲的孩子湊成堆,實在是有些為難,更何況,他心裡存著一種優越感,儘管身體不太好,他也不會認為自己就應該去迎合這些傻乎乎的小孩。
啪一聲,一個孩童一個跟斗翻在泥土裡,身後是滿臉惡相的拉尼,他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叫你幹活,你扭來扭去幹嘛?想當小丑麼?那麼去馬戲團吧!」
卡德臉上不露聲色的閃過一絲笑容,得意忘形的結果,這就顯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