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東風
    「命名日?!這是什麼日子?所謂高級貨有多高級?」特務連連長好奇的問道。

    溫基巖笑著說道:「這是俄國的宗教傳統,孩子誕生後要由他的教父或者是教母替他命名,每個名字都是從某個神聖的名字中引申而來,每年都要紀念這個神聖的日子。這樣重要的日子自然是不能沒有美酒的,不過這樣的日子也不能用烈酒,不然宴會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喝得酩酊大醉倒是小事,若是相互掐架可就熱鬧了,所以這些酒都是從法國的葡萄酒莊中遠程送過來的,其中不乏一些精品……酒是好酒,但是這些普通士兵是不喜歡的,除了價格昂貴不是他們能夠喝得起的,最重要的是他們不喜歡這種軟綿綿的味道,寒冷的天氣使得他們酷愛更加濃烈的烈酒……」

    特務連連長搖搖頭說道:「參謀部的那些人果然都是人精,恐怕咱們前腳端了彈藥庫,後腳咱們的炮彈也就到了……」

    「戰爭發動的時機總部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只是一個神秘的,不過一旦咱們這邊行動得手,就算不是當天也遠不了……這個日子不是陸軍和海軍參謀部的人來確定的,他們只是根據這個假定的日期來草擬作戰計劃,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知道……」溫基巖臉上頗為玩味的說道。溫基巖被吸收進入「」機關後,成為海參崴這邊的總負責人,雖然他無法接觸到「」機關的核心秘密,但也可以根據種種蛛絲馬跡來判斷出「」日絕對不是軍事參謀部門所能夠確定的,而是總統直接領導的某個機關來決策此事,很大可能便是「」機關的核心人員——俄國太平洋艦隊司令官妻子的命名日和其代表的含義就是他呈送地情報,這份情報獲得的難度並不高,但是難在細心。這種細微之間的差別不是軍事部門所重視的,只有從事秘密機關的人才瞭解這個日子究竟意味著什麼。

    溫基巖家世殷實,他所受到的教育也是最好的,這個時代的秘密機關技術對於他來說並不難理解,他也除了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上級交付的各項任務之外,難得他還是一個頗為進取也有著很強主見的人,對於一些事情可以深入的分析。作為海參崴的「」機關領導人,他除了掌握兩條交通線和一部電台之外。不受任何橫向指揮,一切情報都會直接傳送回北京總部,這些條件使得他成為一顆有著很大自由度的棋子——溫基巖以海參崴的出色情報工作為基礎,十五年之後成為由「」機關衍生而來的中國國家安全局局長,溫基巖也成為中國國家安全情報部門走向巔峰的奠基人……

    「如果向這些酒裡面下毒,會不會將所有的宴會來賓全部放倒?!」特務連連長笑著說道。

    溫基巖一拍手笑著說道:「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地辦法,那天能夠參加宴會的俄軍將領絕非常人,如果這些酒能夠將這幫人全部都給放倒……」

    溫基巖腦門上立刻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個特務連連長天馬行空般的想法確實讓他大吃一驚:「只是這裡面有兩個問題,想要下毒不難。只是這個時候上哪裡去找毒藥?總不能直接放砒霜吧?另外一個便是總部那邊那個說不定是什麼時候,如果我們下了毒,軍隊那邊的行動時間往後拖了兩天……」

    溫基巖停下來,看看屋子裡面的人,若是真的如他設想的一般,那這間屋子裡面包括他地宗族家人,誰都別想跑,絕對會俄軍找上門來滅門的。自己的家人還都好說。溫氏家族有自己的漁船,現在距離行動的時間還有段時間,上了漁船一走了之,但是這些一看就知道是軍隊的人,他們身上的任務……

    「我們執行任務的時間是在宴會之後,普通毒藥一旦發作俄軍就會找上門來,任務必然會泡湯……還有一個風險不能不考慮,那就是你的這些葡萄酒如果全部下毒,那斯達爾剋夫中將一家不會在宴會之前的這幾天開幾瓶先嘗嘗?」溫基巖有些頹喪地說道。

    端掉彈藥庫地作用和用毒藥放倒大部分俄國在遠東的政軍人物,這兩者屬於不同層面的任務。前者對於進攻海參崴軍隊的中國士兵來說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消息。俄國遠東陸軍將領不敢肯定,至少斯達爾剋夫中將是太平洋艦隊司令官,海軍的高官肯定全部到場,來個一鍋端一點懸念都沒有;而後者對於陸海參謀部和北京的掌權者來說誘惑力更大一些。

    溫基巖有自己地電台,可以和北京總部聯繫,這個設想被他完善之後形成了一個方案用電報發送給北京地「」機關中樞——下毒不是非要在酒裡面才行,躲避被提前發現的風險還有很多種。以溫氏家族在海參崴地能力。從當天的飯菜中動手一樣可以達到目的。只是這個時間和端掉敵人彈藥庫的時間太接近了,兩個任務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且即便是在宴會的酒菜中下毒,這對於溫基巖來說也是一項難度極高的工作——宴會肯定是西餐形式的,而在斯達爾剋夫中將的家中,華人廚師才有兩個,溫家有餐館但在海參崴這個以華人為主的地方,想要找到能夠被斯達爾剋夫看中的西餐華人廚師,這比雞蛋裡挑骨頭還困難一些。

    「不管怎麼說,下毒來對付海參崴的俄國高層政軍要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太短了,準備工作不夠充分……」特務連連長說道。

    溫基巖笑了笑說道:「你這個辦法也倒提醒了我,咱們可以將偷襲彈藥庫的計劃做的更完美一些,合適的毒藥我這裡沒有,但是蒙汗藥我還是可以找到的,幾瓶酒可以無聲的放倒一個連,這至少做掉這座目標彈藥庫難度將會大大降低……」

    溫基巖不知道,北京的「」機關總部在接到他的電文之後,總部負責人立刻拿著他地電文面見了譚延。而且也說明了海參崴那裡遇到的具體困難,表示即便在宴會上動手,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中國情報部門意識到這點已經太晚了,錯過了最佳準備時機,現在就算有合適的毒藥運到海參崴也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時間,而這些法國酒到時候早就在斯達爾剋夫家中的酒窖裡面了。

    「下毒本來就是秘密情報機關一項重要的手段,我們的情報機關組建時間還比較短,各方面很不完善這可以值得諒解。不過現在既然出現了問題,那以後就絕對不能再犯這樣地錯誤……你給海參崴回電吧,告訴他們現在以摧毀目標彈藥庫為首要任務,在完成這個任務的前提下,他們怎麼做都可以,只要不被俄國人發現就可以……」譚延很從容的說道。

    在這個時候任何指責都無濟於事,本來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許情報機關的疏忽是犯了「隱性的錯誤」,但沒有必要在這個小問題上斤斤計較,畢竟「」機關是自己手上的王牌之一。組建的時間和執行各項任務的經驗也距離「老道」還差得很遠。譚延相信「」機關如果經過長時間的發展地話,那它的作用遠比常規意義上的十個師要有用的多。

    譚延對於情報機關的發展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後世美國中央情報局、蘇聯的克格勃、以色列地摩薩德都是有讓小兒止夜啼的「威名」,影視中那些風度翩翩的俊男靚女很是迷倒了一大批少男少女。不過譚延只有經過組建一直這樣的情報機構才知道其中的難處,萬丈高樓可不是憑空出現的,任何情報機關都必須要經歷漫長的發展過程,「」機關儘管還很稚嫩,但它不是已經在發揮作用了麼?譚延對它的未來倒是充滿期待。

    北京總部的電文讓溫基巖他們減輕了不少包袱。雖然行動計劃泡湯,但是總部依然回復說一批特種毒藥將會以最快的速度運抵海參崴,到時候情報站要注意查收,最後總部還是強調了一點——彈藥庫行動從行動到後事處理一定要注意乾淨利落,情報站和執行行動地人員在完成摧毀彈藥庫地行動之後,立刻放棄其他事務,直接通過秘密交通線撤離海參崴,原定的潛伏計劃取消……

    「這倒是省了不少事……」溫基巖將電報交給趙恆君和特務連連長笑著說道。

    趙恆君對電報不感興趣,他這個「最高行動負責人」說白了是他的特殊背景而來,揭開層層面紗。他就是一個高級打手到這裡客串一下幫忙的。趙恆君心中明白。更是看得開,所以連看都沒看直接交給了特務連長。

    「先不用考慮這麼多了,將注意力放到任務上吧,端掉這個彈藥庫之後我們再想其他的事情……按照我們新的方案,要摧毀這個彈藥庫其實是用不了這麼多人的,一共四個彈藥庫能不能再順手多帶一個?」特務連長看過電文之後交給溫基巖問道。

    「你太貪心了,說實在地。若不是這個彈藥庫存放著對步兵威脅最大地地雷和炮台與艦隊的彈藥庫。我還是不建議去碰它,同時對兩個彈藥庫下手。你如何去協同兩個隊伍地步調,只要有一個動手成功,那另外一個則要面對蜂擁而至的俄軍,這就增大了另外一個隊伍的行動難度……最糟糕的便是如果次要目標弄出了動靜,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就很難完成,同時撤退的時候雖說是安排好了退路,但也不是你想走就走的——這裡不算太平洋艦隊,但是俄國遠東陸軍就有四萬多人,將近一半的俄國遠東陸軍都駐紮在這裡!」溫基巖好好「敲打」了一番特務連長。

    這次行動雖說「」機關只是協同,但是按照北京電報的意思,完成這次任務之後,「」機關在海參崴的使命也就全部結束了,暴露在檯面上的情報機關是不會命長的。就溫基巖所知,目前國內至少有五家情報機關,而「」機關的保密性遠在其他幾家之上,如果他在戰爭結束之後還要在這個機關內混下去。說不得改名換姓也是理所當然,到時候海參崴溫家多半也是煙消雲散,將會以另外一個面孔和背景出現……

    軍隊的想法溫基巖可以理解,他也想在自己的功勞簿上多添一筆,可惜自己眼前這一筆都很難說寫好,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多少大好局面都敗在一個「貪」字上。溫基巖有著冷靜地頭腦,知道那些是自己有能力去做的。那些是自己萬萬不能做的——沒有可靠便捷的通信方式來保證聯絡,他是不會同時對兩個目標下手的,只有吃到嘴裡嚥下去的肉才是真吃到,那在盤子裡面的肉雖然誘人,但你伸筷子的同時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地份量夠不夠。

    等待的日子是最漫長的,儘管這不過才十來天的時間,但是在這段時間內為了避免暴露,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都必須要在地下室中過十來天,這確實夠讓人受的。溫基巖也對這些士兵很同情,但是沒有辦法。只能好酒好菜的招呼著,來降低士兵心理壓力。

    應該說這些天溫基巖才是最為忙碌的,他開始為襲擊海參崴彈藥庫行動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賄賂彈藥庫守軍,同時開始對彈藥庫的擴建工作開工,以保證在最後需要地時刻,特種士兵們有足夠的借口進入倉庫範圍內的施工現場,最重要的莫過於是先將雷管炸藥等物資混雜在勞工手中運送近施工現場隱藏起來。

    自從到海參崴在溫家潛伏起來之後,特務連連長和他的戰士們對溫家能夠有如此「通天」手段都感到非常驚奇。不過隨後經過溫基巖的「教育」之後才明白過來,在海參崴只要有錢就可以辦成很多事情,即便在這裡生活的華人地位比較低,但金錢能夠擺平絕大多數問題,辦不成的也只是你投進去地金幣不夠多而已。

    通過溫基巖戰士們也弄明白了為何兩瓶烈酒外加百來個金幣就可以和一個俄軍連長成為鐵哥們——俄國遠東陸軍的待遇之差是特務連他們無法想像的,他們每個月除了擁有正常士兵的報酬之外,特務連作為總統親自訓練的尖刀部隊,每個月還有高達五十銀元的津貼,而一個生活在因天津的平常五口之家一個月的用度也不會超過二十銀元。

    俄國普通士兵的薪水非常低,還要忍受上級軍官的盤剝。從他們地經費到軍裝。甚至於整個部隊地訓練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甚至到了讓中國同行們極為驚異的地步——俄國遠東陸軍和太平洋艦隊在最近半年內沒有進行過任何演習,炮台火炮和艦炮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嚴禁開炮,實際上是在節約下經費供海參崴的軍政高官享樂。可以說在海參崴至少在軍隊中上下級對立的矛盾十分尖置於人銳。

    溫基巖和特務連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在海參崴看到地並不是俄國地個別現象,而是普遍現象!他們只看到俄**隊中的陰暗面,而俄國在歐洲地大本營現在已經攪成了一鍋糨糊——因為社會矛盾異常激化。俄國各地的工廠罷工、市民走上街頭遊行。俄國農村也有非常不穩定的跡象。

    儘管在俄國的中國外交機關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便是撤離俄國,但是譚延給龔照援的任務還是要考察俄國現在的社會情況。並且每天都要形成一份書面材料用電報傳送回北京大本營。在北京情報分析部門將會根據電文來分析俄國的政局,從而也形成自己的判斷資料呈送譚延來審閱。

    不管是外交官的親眼所見還是情報部門的推斷,譚延看到的都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俄國,俄國內政大臣的話也許是無心之舉,但是譚延卻明白這是轉移目前俄國內部矛盾最好的辦法。進入七月之後中國東北陸軍開始了頻繁的調動,圍繞兩個中心——海參崴和海蘭泡,前者為俄國遠東第一軍的駐地,後者為第二軍,相對應的是由中國陸軍第一軍劉禹為核心的三個陸軍師、一個實驗炮兵師和兩個混成協;海蘭泡方面是以隔河相望的璦琿為指揮部的曹錕部,除了三萬兩千京畿衛戍軍之外,還有一個陸軍師一個混成協。

    在譚延的努力下,東北聚集了足夠數量的中國陸軍,這些軍隊進入東北的時間少則一年,多則五年,通過多次大小規模不等的軍事演習和剿匪行動,已經對這裡的環境極為熟悉。參與戰役的所有陸軍部隊無一不是中國陸軍的精銳,而號稱「精銳中精銳」的老北洋七鎮、直督督標和京畿衛戍軍,除了第五師坐鎮京津,第七鎮坐鎮廣東之外,其餘部隊全部列在了第一線——在俄國遠東政要們還沉浸在酒精和舞會當中的時候,中**隊包括海軍在內所有的軍事力量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攻擊姿態,所有作戰部隊指揮官都接到了最後的「」日作戰計劃,遠東上空戰雲密佈……

    總算在最後時刻完成了這一章,另外所謂「命名日」是修改的,歷史上斯達爾剋夫夫人的命名日是在二月,也就是歷史上日俄戰爭時,日本炮擊旅順的那一天,在這裡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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