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孩兒心中實在是不願意再介入中日戰爭了,所謂言多必失,隨著太后壽辰的到來,這和戰之爭將會愈發激烈,若是稍有不慎就會結下仇怨……就算在會試之後,我也希望能夠到地方上為官,盡量離京城遠一些,等幾年後慶王奕劻這件事完全平息下去之後,再作打算……」譚延闓說道。
京城這個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夠站得住腳的,老頭子掀翻了慶王奕劻,那些和奕劻有著密切聯繫的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暗中下絆子,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還是遠離紛爭的好。甲午戰爭現在都已經走了模樣,原本歷史上日本艦隊一艦未沉,但是真正的大戰還沒有開始,日本和北洋就已經拼得火花四濺,更是損失了嚴島、松島、高千穗三艘絕對主力戰艦,往後發展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歷史已經變得混亂起來,譚延闓已經無法按照自己的記憶來作弊,至於他非常忌諱的公車上書,不知道明年會不會出現都是兩說了。
譚鍾麟聽後沉思了片刻說道:「這中書舍人你還是要去,既然你已經定下心思,為父覺得也是不錯,等到了中書你就帶著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好了,這嘴巴就閉上吧!至於考中進士後外放的問題,這也好辦,為父這兩廣總督還是要坐上一段時間的,為父想將你留在身邊幫忙,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譚延闓笑著說道:「阿父,這個先不著急,想要外放至少也是後年的事情了。到時候說不定阿父早就高昇了。咱們在不在兩廣還說不定呢!」
現在距離明年會試至少還有九個多月,老頭子為譚延闓所安排的到中書舍人,他自己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地選擇。當然前提正如老頭子所說地那樣,帶著耳朵和眼睛去就可以了,多觀察這個時代的官場也是積累經驗。
就目前來說中書舍人這個職位對譚延闓來說也是最適合的位子了——清代沿明制,於內閣置中書若干人,掌撰擬、記載、翻譯、繕寫等瑣碎工作,而這正是譚延闓地專長。他還精通三國外語。寫得一手漂亮的顏體字,在這種工作崗位上,書法的高低也是官員能否得以重用的重要標準,譚延闓漂亮的顏體字是文人大考答卷、謄抄正式公文等不二筆體。科舉考試中,考生若是龍飛鳳舞的行書一片,保證考官連看都不看就直接扔掉,而在中書,你若不是寫得一手方正體地楷字。那就不用在這裡立足了,顯然譚延闓非常輕鬆過關。
自從乾隆十三年開始東閣、文淵閣、體仁閣、武英殿、文華殿、保和殿三閣三殿的內閣定制,內閣雖然不是政務中心,但仍居中央官署之首。閣臣乃是文人仕途中最崇貴的榮稱,漢人如果不是翰林出身者是根本沒有資格入閣的。閣臣中的協辦大學士或是內閣大學士。官階一品,一般授為拜相,官場上見面稱呼都是「中堂」,不能直稱其名。
內閣的規制,大學士一直以來都是「四端兩協」,首輔自然是李鴻章為文華殿大學士。翁同龢是戶部協辦大學士,他的前任閻敬銘就和恩承分別補了當年去世的左宗棠和靈桂地遺缺——這也是慈禧為了修建頤和園掃平了閻敬銘這個唯一的障礙,協辦大學士一旦升為大學士,就有「管部」的職司,所以按照例要解除戶部尚書之職,這樣以來才可以讓閻敬銘不能嚴控戶部,改由翁同龢這樣和滿臣相當親近的官員來接任戶部尚書,要錢也容易了不少。譚鍾麟三年前由吏部左侍郎兼署戶部左侍郎升為工部尚書,這工部尚書當時就是翁同龢遷戶部尚書留下來地空缺,也是協辦大學士的名頭,頂著內閣協辦大學士地名號,算是完成了讀書人入閣的夢想。
中書舍人科是內閣直接下屬的機構,官職不過七品,這種職位並非是非要翰林進士出身不可,舉人也是可以擔任的,不過要經過嚴格的考授或是頂級人物推薦。譚延闓有了大公主的推薦但是依舊要求考試,不過誰敢和連慈禧太后都敬畏三分的大公主為難?當年在普祥定東陵為慈安太后陵寢行敷土禮,按照規制慈禧太后要行跪拜禮的,慈禧太后當時已經權勢滔天,讓她以小老婆的身份向慈安太后跪拜,她如何能容忍?禮部尚書廷煦為此觸怒了慈禧太后,要不是大公主回護,廷煦恐怕腦袋就要立馬搬家。這樣一個人物,只要稍微對宮闈清楚的官員不要說是去得罪,就連巴結都來不及呢!
就這樣譚延闓走了一個過場便堂而皇之的成為中書舍人,以舉人出身一舉成為七品官員,要知道會試、殿試之後進士們還要經過翰詹大考,除了翰林修撰一職是特為
設之外,其餘編修、檢討皆為七品,而譚延闓還沒有中進士,就已經開始享受進士待遇了。
老頭子用從周榮曜那裡搜刮出來的銀子以慈禧太后為圓心,大肆賄賂了一番緊要人員,不僅扳倒了慶王奕劻,還橫撈了一筆。由於慈禧太后和周邊諸如李蓮英等大戶的嘴巴太大,前有周榮曜,後面的奕劻都被譚鍾麟雁過拔毛,應付完這一套之後,所剩下來也不足二十萬兩了,不過倒是有一批周榮曜在廣州的時候,廣州官員孝敬給他的一批字畫古玩被譚鍾麟全給劫了下來,這東西沒法估價,也就成了譚家的私藏了。
老頭子慷他人之慨的攻關行動也收到了額外的回報——七月初三上諭下達,譚鍾麟授雙眼花翎,賞加太子少保銜,署廣州將軍。藉著老頭子的東風,譚延闓的中書舍人非常吃得開,也沒有人刻意的去找他的麻煩,不過他依舊是勤懇地工作——來這裡是帶著眼睛和耳朵來地。是學習來的。這和他進入北洋幕府是一樣的目地。
從七月初一日軍猛攻漢城,左寶貴誓死抵抗,加之漢城城防工事非常到位。連續幾天日軍用盡手段,付出了一千三百人傷亡的代價依舊沒有任何戰果,只是漢城清軍守軍人員物資損失嚴重,急需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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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三,北洋水師鎮遠、平遠、超勇三艦為漢城清軍護送補給,半途中平遠觸雷沉沒。在抵達牙山卸下物資回國途中又遭到了日本艦隊橋立、浪速、秋津洲、西京丸四艦伏擊,雙方在牙山附近水域第二次展開海戰,超勇艦被擊沉,鎮遠寡不敵眾受重傷。因為日艦橋立鍋爐系統再次出現嚴重故障,浪速受重傷,所以並沒有對鎮遠繼續展開追擊。
由於牙山水道被日本海軍佈雷,對北洋水師和運輸船造成了嚴重的威脅,再加上連遭惡戰北洋水師大多數艦船都是嚴重受損。所以七月初十那天是北洋水師最後一次為漢城清軍左寶貴部運送物資補給,從此以後在也沒有在牙山水域運送過物資。左寶貴遂放棄牙山大營,將兩千軍士撤回到漢城參與防守,以全心應對城外日軍的攻擊。
平遠的沉沒讓北洋水師驟然緊張了起來。可是朝廷高層卻對此沒有任何反應——日本海軍修理戰艦的速度明顯高過北洋水師,在南大洋地戰鬥才剛結束幾天。日本艦隊居然又開始在牙山附近設伏,要不是橋立艦的鍋爐在戰鬥中出現問題,鎮遠這次可就懸了。
現在北洋水師主力戰艦就靠定鎮兩艦來壯門面,而現在定遠重傷還沒有修好,鎮遠又被重傷了,加上致遠、靖遠,四艘主力戰艦居然都在修復過程中,除去靖遠受傷太過嚴重需要至少三個月的修理時間外,定遠、鎮遠和致遠都需要至少十天的修理時間。好在濟遠終於修復完畢,後主炮更換了江南製造局的雙聯裝150米速射炮,成為北洋第一艘加裝速射炮的主力鐵甲戰艦,先前改裝的廣乙和揚威都已經在南大洋沉沒。
七月二十日,日軍炮兵第三大隊突然炮轟朝鮮平壤的工事,自此掀開了進攻平壤地序幕。十九日平壤城北四座堡壘和箕子陵陣地被日軍攻克,平壤守將葉志超堅守平壤的決心動搖;二十三日日軍付出四百人代價佔領了戰略要地牡丹台,日軍將山炮隊送上牡丹台,自此日軍可以從牡丹台用火炮攻擊玄武門及全城,這個時候葉志超已經完全喪失守城信心,開始準備撤出平壤。八月二日,葉志超率部由七星門、靜海門蜂擁撤出平壤,但在雨夜中被野津道貫的第三師團伏擊,激戰一晝夜,清軍損失慘重,三千人戰死,一千三百人被俘。
二十七日,李鴻章給駐守金州的劉盛休發出電令:「平壤日兵三路漸逼,後路空虛,續調之兵皆遠不濟急。葉督屢電,後路安州距平壤不過一百里,最為緊要,殊嫌太單。似就近調銘軍精銳四千人,乘船往安州一帶扼要駐紮,既壯聲援,又斷元山抄襲。務望迅速整備,五日內船到即行。當令丁提督海軍大隊護送前去。其守炮台兵不應動,各營仍留新募一哨守營。」二十八日,李鴻章命盛宣懷將此任務通知丁汝昌,以便做好護運銘軍地準備。同時,為了避免銘軍調離後金旅一帶兵力過於單薄,又從山海關調總兵趙懷業率懷軍五營到大連灣填扎。
二十九日丁汝昌率北洋艦隊主力抵大連灣,艦隊一面補充煤水,一面等待運兵船搭載陸兵及輜重。當天午夜,諸事已畢,丁汝昌不敢耽擱,當即下令起航。三十日凌晨一時,丁汝昌率北洋艦隊護送分乘新裕、圖南、鎮東、利運、海定五艘運兵船的銘軍十營四千人,向大
發。另外七艘艦艇為炮艦操江、鎮南、鎮中和魚雷:|二、右三也隨行。
午間,北洋艦隊護衛運兵船抵大東溝口外,由於港內水淺,並為了保證陸軍安全登岸,丁汝昌令鎮南、鎮中兩炮艦和三艘魚雷艇護衛運兵船進口,致遠、廣丙兩艦停泊口外擔任警戒,定遠、鎮遠、濟遠、廣甲、操江、鎮南、鎮中七艘戰艦距口外十二海里下錨,以防止日艦襲擊。當天下午。運兵船進口後溯流而上。至登陸地點陸續上岸。由於登陸地點離江口甚遠,又輜重甚多,卸運費時。整整一個下午才有少半土兵上岸。於是,丁汝昌下令連夜渡兵卸船,直至次日早晨,十營銘軍及炮械、馬匹等全部登岸。這樣,北洋艦隊也就完成了此次護航地任務。
七月三十一日上午十一時北洋水師發現日本聯合艦隊,丁汝昌立即決定升火以待。掛『三七二九』旗,命令各艦實彈,準備戰鬥,備艦皆發戰鬥喇叭,音響徹乎全隊。日艦以吉野艦為旗艦,橋立、浪速、秋津洲、千代田、扶桑、赤城、西京丸、高雄、築紫、八重山十一艘戰艦參戰,對陣北洋水師九艘戰艦。這樣的陣容已經是中日兩國海軍僅存地精華所在了,在前兩次海戰中。北洋水師和日本聯合艦隊都損失慘重。
嚴格算起來日本吃虧更多些,對定鎮兩艦威脅最大地三景艦沉了兩艘僅存橋立一艘,但是日本數年來急劇擴充的海軍根底還是比較雄厚,此時大東溝海面上日本依然能夠拿得出十一艘戰艦來和北洋水師拚命。而經歷了南大洋海戰之後的北洋水師已經有些力竭了。
中午十二時二十分,北洋水師以人字陣隊形迎戰日本聯合艦隊。雙方展開了激烈地大海戰。雙方激戰至下午六點五分結束,日本聯合艦隊指揮官中將樺山資紀怕北洋水師越戰越勇,更怕在夜幕降臨後會遭到北洋水師魚雷艇的攻擊,遂決定終止海戰發出撤退的信號。
在這場總共近六個小時的戰鬥中,雙方鐵甲艦參戰數量最多,持續時間最長,戰鬥最為慘烈,中日海軍都遭受了最沉重的打擊的大海戰終於在東大洋地落日下結束了。北洋水師定遠、濟遠、廣甲、廣丙、鎮南、鎮中、操江七艘戰艦和右二、右三兩艘魚雷艇沉沒;日本聯合艦隊橋立、秋津洲、扶桑、千代田四艦被擊沉,高雄在戰鬥結束兩個小時後,返航時觸礁沉沒。
這場大海戰驚動了世界,相對於一個月前發生在南大洋的大海戰,這次戰鬥慘烈到了極點,戰鬥中無論是北洋水師還是日本聯合艦隊都發生了數次與敵同歸於盡的絕命衝擊攻擊——戰鬥開始不到兩個小時致遠為了掩護定遠旗艦便衝向秋津洲,因為鎮遠及時支援兩發305毫米炮彈有如神助的擊中了秋津洲,其中一發命中彈藥庫發生劇烈爆炸,這才免去致遠同歸於盡;半個小時後正在攻擊日艦八重山的濟遠被已經嚴重受損的千代田相撞,躲避不及兩艦同歸於盡;廣丙使用魚雷偷襲浪速,魚雷擊中未發生爆炸後撞向浪速,被趕上來的吉野擊沉;海戰爆發四個半小時後,扶桑掩護橋立與定遠相撞同歸於盡……
中日兩國海軍經此一戰之後,幾乎盡數凋零,殘存下來的中日兩國主力戰艦全部都是重傷,相對於艦船地損失,人員損失則更為慘重。尤其是兩支艦隊的指揮官在戰艦受到嚴重損傷逃生無望的情況下,舉槍自盡者數人——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和劉步蟾在與扶桑相撞後自盡;管帶程璧光在沉船時自盡;扶桑艦長大佐新井有貫在與定遠相撞後自殺……在海戰結束後,鎮遠、致遠依舊結隊追擊半個小時,只擊中了日艦八重山艦尾一炮後,因為航速不及日艦,日艦都已經駛出艦炮射程,再加上天黑周圍海域多有險灘暗礁,才開始返航會合左一魚雷艇救援同僚……
「平壤這下子真的失陷了!」譚延闓再看到最新戰報後,沉痛地想到。其實他早有這種預感,日本是出了名的戰爭賭徒,在沒有攻陷漢城地情況下,傾其所有繞道攻擊平壤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他不是沒有和李鴻章建議過,可惜人們怎麼也不會認為日軍會真的去打平壤。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平壤失陷後,憑著葉志超那塊料絕對是被日軍趕鴨子了,現在也就剩下左寶貴的漢城了,但牙山水道已經被日軍佈雷封鎖,北洋水師已經筋疲力盡,沒有鐵甲戰艦的護航,普通商船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左寶貴的漢城已經進入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