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血 第五卷 第十七章 東晉猛將
    錢塘縣衙內,身材高大魁梧,形象威武的劉牢之坐在一張大椅上,濃重的眉毛下一雙晶亮的眼睛閃耀著凶光,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東晉的官吏而是敵人。

    雖然劉牢之去年在東南八郡的所作所為讓何越頗有些失望,但是現在見到他本人之後才知道這個掌握北府軍時間最久的將領根本就是謝家一力栽培出來的戰場收割機,即便身上錦衣華服也掩飾不住那股濃烈的血腥味。

    高踞在大椅上的劉牢之朝站在低下的何越等一眾文官武將大聲地問道:「手下既然有上萬之眾,為何不渡江南下,跟孫恩爭一日之短長?身為朝廷將官理應以討賊為先,莫不是怯戰不敢往前?」

    劉牢之洪亮的聲音在縣衙的大堂內響起,那一張四方海口張闔之間像是要吞噬眼前的所有敵人一樣,附近趕來的諸郡文官和統兵將領感覺這縣衙內像刮起了沙塵暴一樣,讓人噤若寒蟬,雖然心裡不願意認同劉牢之的話,但是嘴上誰都不敢開口,深恐觸怒這個東晉猛將。

    何越知道劉牢之這樣說不過是想把大權完全掌握,所以才故意大發威風,好讓人對他顧及有加,以後就算他劫掠各地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何越在上次吃過劉牢之的一次暗虧之後,心裡清楚劉牢之絕非那種只知打仗不識陰謀的人,心裡是很不願意跟這個如同高山一樣的猛將對抗,不過這樣的無妄之災當然不願意接受,被他這麼一句話說的,自己跟所有官兵的功勞就全沒有,自己還想趁機弄點功勳好讓王謝和桓周那兩處死對頭對自己另眼相看,這樣的事情當然接受不了。

    看著其他人不敢說話,何越上前躬身極其恭謙地朝劉牢之道:「士卒官將在江北者不過五千人,孫恩手下卻有七八萬殘暴流寇,若渡江南下無異於以卵擊石。如將軍所言怯戰,小將等萬不敢當。孫恩初破會稽,旋即北上,費大人著小將率三千人駐守錢塘,若非收攏敗兵,收編精壯百姓,何嘗有上萬之眾?以三五千官兵隔江抗衡孫恩七八萬之眾,使之不能渡江而來,又怎是臨陣怯戰?」

    縣衙內的文官武將都不是傻子,何越這話很明顯就是在爭功,對於劉牢之來說這樣的守成功勞可有可無,但是對於諸郡的太守縣令和守禦地方的將士來說,這樣的功勞非同小可,再怎麼說只要有人在上頭美言幾句,朝廷的餉銀就會大批地撥下來,這跟眾人的利益有關。

    吳興郡太守費望這次是傾其府庫所有,當然不能讓這樣的功勞消失無蹤,現在見何越出頭,劉牢之的氣勢沒有了先前的嚇人,忙朝劉牢之拱手道:「劉將軍,我等聞謝將軍兵敗之後便固守錢塘,南方各郡百姓前來也並無拒絕,使之悠然北上。沿江設十數屯營帳以抗孫恩使新安郡安然無恙。後游擊將軍何越率一千精兵渡江南下,夜襲孫恩流寇大軍,焚燒敵軍木料場。另有游擊將軍梁津率水軍自嘉興南下襲破上虞斬賊首數百,此皆守土之責。之所以未與孫恩流寇正面交鋒,實是因形勢所迫逼不得已,絕非臨陣怯戰。」

    費望的話引起縣衙中的一眾官將紛紛符合,這都關係著他們集體的利益,豈有不上心的道理。人多嘴雜,讓劉牢之都感覺場面有些失控,知道這些人是絕對不會放棄這次的大功,劉牢之威逼不成只好作罷,像這樣以南方諸郡僅有的一點兵力固守錢塘,阻敵於錢塘江,這樣的功勞有多大,劉牢之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謝琰戰敗之後,這樣的做法相當於穩固了整個揚州,功勞自然不小。

    感覺眾怒難犯,劉牢之輕哼了一聲道:「我自健康來,所帶之兵也不過八千,明日當渡江南下,諸君可看我大破孫恩流寇。」

    何越一臉仰慕,心悅誠服地拱手道:「將軍麾下北府軍英勇善戰,所到之處無不克捷。苻堅百萬大軍尚且兵敗淝水,草木皆兵。一待將軍南下錢塘,區區孫恩流寇,聞虎威必然鼠竄奔回海島。」

    何越的話說得劉牢之哈哈大笑起來,剛剛的怒色似乎一掃而空,四下的眾人看著前幾天尚且有大將之風的何越,心中無不詫異,沒想到這游擊將軍也是個捧拍高手,而且還是據實捧拍。

    站在劉牢之身後的劉裕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嘴角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

    「好,既然如此,明日你可隨我渡江南下,看我如何破敵。」劉牢之哈哈大笑道。

    雖然劉牢之給何越的感覺頗為財迷,但是他身上勇壯英武的軍人風采還是讓何越相當敬仰,不管他原先是怎麼暗算自己,現在能夠表現出如此胸心氣度,見好就收,一般人難以與之相提並論。

    「小將領命。」何越躬身應是,接著朝劉牢之問道:「劉將軍,小將所統的官兵盡皆是從各郡各縣調派而來的,現在該如何處理,請劉將軍定奪。」

    「將各處官兵遣返原處,安守城池,即便只有八千士兵,一樣可以擊潰孫恩流寇,你可統領手下千人,為我搖旗吶喊。」

    何越見劉牢之這麼說,知道在這之後的戰事再沒有自己的功勞了,劉牢之所以要自己一同前往,完全像他說的那樣是為他搖旗吶喊,以張聲勢。

    趕走孫恩的功勞不會再有,但是沒有功勞也可以想辦法弄點苦勞,何越趕忙連聲答應。

    縣衙內諸郡官將見自己的功勞不會埋沒,而且現在不用再出兵打仗,心裡大喜,紛紛給劉牢之拍起馬屁來,讓縣衙內傳出一陣陣的歡笑聲,似乎勝利就在眼前。

    天色微明,錢塘江南岸已經人馬鼎沸,劉牢之半夜便將手下人馬渡過錢塘江,在渡江之後北府軍稍作停留便用騎兵突襲會稽郡城附近各縣。在劉牢之強大的攻勢下,很快緊鄰會稽郡除了山陰之外,其餘的三縣具被劉牢之攻陷。但是在攻陷這三縣之後,劉牢之並沒有派兵固守,而是將三縣隨即丟棄,整兵朝會稽郡城進發。雖然這樣做表面上沒有什麼軍事作用,但是跟在劉牢之後面隨行的何越卻很清楚,他這樣做能夠給孫恩的流寇造成極大的心裡打擊。

    攻守形勢短時間內被扭轉過來,劉牢之的北府軍銳氣正盛,而在錢塘江折騰了一個多月的長生人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在這樣疾如風勁如火的打擊下,流寇的士氣降至登陸後的最低谷,他們只是守住山陰大寨跟會稽郡城。企圖以守勢來瓦解劉牢之的鋒芒銳氣。

    會稽郡城外,何越帶著自己的一千人隨行在劉牢之的軍隊後面,徐徐朝會稽郡城進發。經過數次你來我往的會稽郡城城牆破損嚴重,雖然長生人將城牆略微修補好,但是只要有足夠的兵力,這樣的城池很容易便能攻破。

    八千北府軍全部集中在會稽郡城,至於附近二十里外的山陰大寨,劉牢之卻沒有去理會。在機動性能強悍的騎兵下,二十里外能夠奔來作戰的流寇步兵對於劉牢之來說根本不算危險。

    兩萬流寇在劉牢之的軍隊到達之前已經在會稽郡城外布成陣形,流寇軍隊將大部分的人集中在了兩側,中間則是有少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馬車堆積成陣形,在馬車的後面是為數不多的弓手。

    這樣的戰陣確實能夠給劉牢之的軍隊帶來一定的危險,但是這些流寇的首領似乎忘記了他們的軍隊有怎麼樣的素質,好像也不知道北府軍在攻擊力和防禦力上是怎麼樣的強大。

    站在戰陣後面,何越看著流寇們擺出堂堂之陣,不禁啞然失笑。

    身邊的趙昊看著前面的流寇軍隊朝何越道:「這些流寇中雖然有幾個挺有點行伍知識的,但是他們現在這樣的戰陣對於劉將軍的北府軍來說似乎並沒有多少作用。」

    「不錯,這樣的戰陣如果能夠行動迅速有效的話,對於騎兵來說確實具有一定的威脅,但是這些流寇根本不可能按照指揮行動,一旦軍隊有所移動就會分崩離析,想從兩側進行包圍,將北府軍圍在中間,這樣的軍隊即便是孫武再世也指揮不了。」

    「叫我是孫恩,就縮在城中不出來,嚴加防守。即便是北府軍要攻城的話也會損失慘重,況且城中有數萬流寇,人數差距懸殊。」趙昊看著城外的流寇道。

    何越搖頭道:「並非如此,孫恩這次是不得不出城應戰。會稽郡城雖然囤積不少米糧,但是孫恩流寇的人數實在太多。若是北府軍對他們圍而不攻,孫恩就只能被困死在城中。按照我的估計,孫恩這次派兵出城不僅是抱著僥倖之心,而且還想消耗掉多餘的手下,減少城中糧食的開支。」

    趙昊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這麼說這些人純粹是來送死的?」

    「可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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