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木吩咐完,先前服侍我們的婢女已是應聲出來,左右相攜的將我架到一處小黑屋中,在我還未來得及將週遭的一切看清的時候,她們已是快步退出,隨手就將我鎖在裡面。
我四顧左右的看了看,是一個門窗緊鎖的小空間,只有從那破敗的窗戶紙中,泛出微薄的光,零星的透出幾點光亮。
我藉著光線,總算是看清了這空落落的屋子,除了一側鋪著的乾草褥子,再無其他。
因手腳還在束縛之中,我只好滾著翻到乾草堆上,人已是累極,碰著這樣柔和的乾草褥子,只覺溫暖,神思困頓。
才闔上眼,滿腦都是婉兒姐姐那淒厲的喊聲,絕望的眼神。我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緊,泛出生生的疼痛來。
不知道婉兒姐姐現在是怎麼樣了。受了如此的凌辱,她還活著嗎?
而南宮木想以我為棋子,奪得大朝江山,且是有人相助的,又會是誰呢?
我在乾草褥子上,因為被緊緊捆束而極難受,不停的翻騰的,輾轉反側,也難以入眠。
不知道,趙維是否知道我被擄了,是否會來救我。
一連幾日,除了每日三餐有婢女送了飯過來,南宮木對我不再過問。
那些送飯的婢女也是寡言,每每都是開門放下飯碗便急急離開,絕不多留片刻。我看著那些陌生面孔,幾度想開口問些事情。可每次都是我還未張嘴,她們已是離開了。
及到第三日傍晚,才換了先前替我梳洗的圓臉婢女來送飯,看著她開門,我心裡一陣雀躍,好似盼望已久地願望達成了般,忙道:「我有事想問下姑娘。」
那圓臉婢女將碗放在地上,不耐的說道:「有碗飯吃就不錯了。怎麼還有那麼多話。我給你說。你別胡亂問,你不怕死,我可是還不想這麼年紀輕輕的就死。」
我掙扎的跪在地上,對那婢女說道:「姑娘就當時做善事,我只想知道那日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那圓臉婢女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自己都無暇顧及了。還有心思管別人。她好不好,我可不知道,只是你可得好著,我可不想因你這賤人丟了性命……」
她的話還未說完,已是另一道凌厲深沉的聲音響起,「阿霞,你絮絮叨叨地說些什麼,不想活了嗎?我看你是想壞了少主地大事。」
出聲之人是前日初見南宮木時。和南宮木在一起地老者。原來,他竟是管家,讓我心裡不禁有了些底。
那被喚作阿霞的圓臉婢女忙跪了下來。不停擺手道:「文管家,不關我的事,是那個賤人不停的問和她在一起的女子的情況,奴婢什麼都沒有說。文管家,真的不關我地事。」
「先下去吧。以後小心點,今天這事要是被少主知道,你定是免不了一頓打,不死也得脫層皮,成為一個廢人。」
阿霞連連磕頭,嘴裡唸唸的道:「多謝文管家仁慈,多謝文管家仁慈。」
說罷,便忙退了下去。
文管家這才走了進來,將碗端到我面前,道:「如貴妃還是好好吃飯吧,別為難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我知道是再也問不出什麼,遂閉了嘴,不再吭聲。
只是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婉兒姐姐能夠逃過這一劫。可是,就算逃過了,又能如何?
隔日一大早,阿霞和那長臉婢女一道來了,開了門,二話不說重又帶我過去梳洗更衣,然後,將我重新捆束,放到馬車上。
我靜默的由著她們將一切弄完,才開口問道:「這是要去哪?」
那長臉婢女說道:「好好的在馬車上歇著,別礙了大事,小心我再將你的嘴捂了起來。」
阿霞見長臉婢女這番,忙說:「櫻瀾,你也別這麼凶,剛才少主不是說了讓我們好好伺候她嗎,不能讓她有絲毫閃失。你這會這麼凶,小心被少主看見。」
那被喚作櫻瀾的長臉婢女道:「那我就將她再在這馬車上束縛一圈,不然一會,她要是跑了,我們可都是罪責難逃。」
阿霞道:「就依你吧,小心點,別傷了她。我去再拿些水來。」
櫻瀾點了點頭,看著阿霞走下馬車,才慢慢的將我束縛在馬車上,邊在我耳邊耳語道:「如貴妃自己請當心點。」
我猶疑地看著她,聽出其中地關切,不由問道:「你是什麼人?」
櫻瀾淡淡一笑,伸出手掌,裡面清晰的映出一個「北」字。曾經熟悉到心間,而後許久都再未見的印號。
我看著那個印號,恍然若震,緊緊地盯著她,問道:「是你主子讓你來的麼?」
櫻瀾微微點了點頭,淡聲道:「貴妃不要多想了,一切都有奴婢來照應,貴妃只要保全了自己,奴婢就可以安然覆命了。」
我怔忪的看著那車簾被微風吹的輕輕飄起,輕聲問道:「你主子是誰?他為何要如此幫我。」
櫻瀾避而不答,只是笑道:「貴妃還是不要多問了。我們這就準備下山,貴妃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我正欲再開口,櫻瀾突給我使了個眼色,大聲的說道:「你老實點,別讓我們都跟著吃虧。」
簾外傳來南宮木依舊陰沉的聲音,「櫻瀾,都準備好了嗎?」
櫻瀾恭敬的回道:「回稟少主,都準備好了。」
南宮木滿意的說道:「那你今日多費些心思,好好照顧如貴妃。阿霞還有別的事,要留在這,不和我們一道同行。」
櫻瀾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輕聲道:「奴婢知道,少主儘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