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一波,驀然驚心。
風起雲湧,瞬間轉換,如斯幻變。
心中荒涼,痛到了極處,反而越發淡然平靜,只因早已化成灰燼,臨風吹散。
我歎了口氣,語氣平和的問道:「太醫去看過了嗎?」
紫玥抿唇搖了搖頭,「沒有,慧妍姐姐那,連個貼身的婢女都瞧不見,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那冷清的怡悅閣內。小喜子本是替主子不平,想去找慧妍姐姐理論,可到了那怡悅閣,只見慧妍姐姐病躺在床上,形容枯,氣若游絲。小喜子當時又氣又急,回給李公公聽,李公公卻說皇上未下旨,不敢擅作決定。」
如此的淡漠絕情。
我攏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緊,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錐心之痛,這才鬆開手,看著紫玥,木然的道:「你希望我如何?」
「主子,慧妍姐姐萬般不該,也不定是有什麼苦衷……」
即以如此,知道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
我擺了擺手,揉著發燙疼痛的額角,躺在榻上,闔目說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直至暮色深沉,紫玥才端了碗清粥進來,說道:「主子,該用晚膳了。」
我懶懶的開口:「放著吧。我一會用。」
紫玥將碗碟放在塌椅旁的桌上,說道:「李公公來了。」
許多時日未見,他倒是來了。
「讓李公公進來吧。」
我起身攏發,斜靠在貴妃榻椅上。
李公公也是直截了當:「那太醫是娘娘讓宣的?」
我斜睨他一眼。淡聲道:「有什麼不妥嗎?」
「倒沒什麼,只是……」
「她好歹隨了我一場。如今,離了我做主子了,也不能這樣任人欺凌。」我看著李公公道:「綠依還在浣衣局嗎?公公還是讓她會怡悅閣吧。和慧妍也是個伴。」
自惠昭儀之事後,李公公就沒有讓綠依再回我身邊,而是直接打發到浣衣局了。說是雖然此事已了,可綠依畢竟前番已是做了惠昭儀地線人,如若再呆在我身邊。也恐不是好事,所以差去浣衣局了。
李公公道:「娘娘仁慈。」
「仁慈?」我站起身,微微冷笑:「不知公公代查的蘇家之事怎麼樣了?」
陡然地問起,李公公倒是鎮定,躬身回道:「事情還在查探之中,只是先朝蘇貴妃一事。好似牽扯到靜太妃那了。」
聽著李公公猶疑的話,我已是知道,靜太妃處全是陳丞相的暗眼,憑李公公一個太監總管之職,去探查靜太妃之事,終是無從下手。
我緩聲道:「公公再查別的吧。靜太妃那,我自會想辦法。」
李公公站在一側,說道:「有些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輕笑道:「沒什麼好不好說的。公公但說無妨。」
李公公焦急的說道:「娘娘和皇上也僵持了這麼久了,這些天。皇上都是……」
我赫然轉身。惱道:「公公要是沒什麼事,就退下吧。」
李公公的眉不由皺緊。看著我道:「老奴就說一句話。燕妃已被換上打入冷宮。他地父親,當朝的兵部尚書已被罷官。且已抄家。」
當日之事,趙維以為是燕妃告訴了我始末,所以才有了如此後果。可這也不是我希望的結果嗎?如此謀害設計之人,怎能高枕無憂,錦衣玉食,燕舞笙歌。
再怎麼漫長的冬日,都會過去。終是雪化春開,柳枝抽條,鳥聲雀躍,又是一年。
洛之如往常般,三五日間,就會來一次瓊瑤苑。
紫玥將洛之勖拿來的蜜糕用碟子盛出,端到後院廊下,看我和洛之勖就地對弈。
洛之的棋藝與哥哥有三分相似,卻又在哥哥之上,更是參透其中之道,以柔克剛,以退為進。我只能節節敗退,輸地慘不忍睹。
我笑著推開棋案,洋嗔道:「師父,你也不手下留情點。」
洛之拿起一塊蜜糕,遞與我,「嘗嘗。」
我輕咬一口,軟綿綿的入口既化,還含著一股酒的清醇,花的沁香。
「師父,這是什麼糕啊?」
他笑看著我,也不回答,只是問:「味道還好吧?」
我滿足的點點頭,「是師父做的嗎?」
他也拿起一塊,嘗了一口,道:「我可是沒這個本事。這是御膳房做的。是仿了你去年的花釀,摻和而成。」
是趙維,只有他會如此。
而我們之間,也因了那次爭吵後,不再相見。
「再過幾日就是花朝節了,也是你的生辰。皇上想在那日給你擺個宮宴。」洛之勖見我一剎那的愣神,趁機說道:「很多事情,不要太過任性。有些時候,還是應適可而止。」
我看著他,緩緩說道:「師父這是來教訓我地嗎?」
洛之皺眉道:「蓉兒,你誤會我地意思了。」
「誤會,我誤會你什麼意思了。」我冷聲道:「你隔三差五的來瓊瑤苑,時不時地和紫玥打聽一些情況,還要我順應著你們,任由著你們怎麼撥弄這顆棋子。不僅不能反抗逃避,而且還要迎面而上,拍手叫好。」
「蓉兒,住口,事情不是你想像地那樣。」洛之怒道:「我們如此,都是為了你好,擔心你受到傷害。」
我的神色冷了下來,微微輕笑:「為我好,害怕我受到傷害?可是,我所承受地傷害都是因你們而起。我從小喚著的維哥哥,自小給我承諾的維哥哥,他登上帝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我們蘇家滿門抄斬。而我,只能眼看著父兄親人血染法場卻是無能為力。而後,無親無故,戰戰兢兢的呆在樂信坊。卻還是為了他們的皇位之爭,頂替段將軍女兒進宮。面對他,還要故作歡顏,最終,決心撇開家仇,甘心為他。卻不知他還是難以放開他的偏恨,擔心重蹈覆轍,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他人下藥。如此這般,要我如何去原諒。而你,卻也只是對我的監視,緊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是擔心我會弒夫殺君為父報仇,還是害怕我會如陳皇后那般,助興段家,攬政掌權?既然如此,這麼好的妙計,即可對付陳氏,亦可威震段家。那麼,又為何還要救我。當初,就應隨了皇后的意,讓我和那孩子一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