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驕陽照在身上,很是燥熱,我心煩意亂的想著婉兒姐姐的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嚴重。
「娘娘。」
我回神,原來是總跟著李公公的小喜子,已是滿頭大汗,神色焦急,看見我,似舒了口長氣般的說道:「總算找著娘娘了。」
「出什麼事了嗎?」
小喜子緊張的回道:「皇上一下朝就去了怡悅閣,卻沒見著娘娘,遣了奴才們在宮內四處尋找,這都找了一個多時辰了。」
我這才想起他昨夜臨睡前的吩咐,心內不安的問道:「皇上有說找本宮何事嗎?」
小喜子搖了搖頭,「這個,奴才們不知。」
我點了點頭,快步的走回怡悅閣。
才進院子,李公公已滿臉焦慮的迎了上來,低聲道:「娘娘一會說話小心點。」
我感激的看了李公公一眼,淡淡一笑,狀若無事的走進門。
他臉色深沉,雙唇緊抿,見我進來,緊緊的盯著我,沒有做聲。
我緩緩的俯身行禮,「臣妾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他拂落桌上的茶盞,「匡當「落地的清脆震響後,只剩下一片冷寂。
他沒有叫我起身,我長時間的保持俯身請安這一個姿勢,腳底慢慢開始發麻,在我以為自己要站立不穩的時候,他才出了聲,「起來吧。」
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站起身,凝眸望向他。
他的眼底深涼如冰,沉聲問道:「去哪了?」
我冷笑一聲,「難道皇上將臣妾禁足了麼?」
沒由來的一句話,震得他直視我的雙眼,「朕是多此一舉了。」
語意深寒,卻又透著一絲無奈。
他走到我跟前,用勁的握住我的雙肩,「朕原本還以為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驚喜的。」
說罷,轉身離去。
李公公焦急的看著我,近身低聲道:「娘娘,皇上今日在御書房召見鎮北侯,本想安排娘娘和鎮北侯好好……」
原來如此,難怪他讓我呆在怡悅閣,哪都不要去,只是擔心我又錯過了見承哥哥,更何況,今日還是承哥哥的生辰。
我急急的一跺腳,不待李公公說完,忙追了出去。
「皇上。」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
我慢慢的走過去,歉聲道:「對不起。」
「總是這般任性。」
他目光灼灼的凝視著我,聲音還是一貫的深沉,卻透著若有似無的憐惜。
我低了頭,不敢再看他,耳根卻頓熱上來。
他牽起我的手,柔聲問道:「想你哥哥了?」
我不敢抬頭,低聲說道:「謝謝皇上的安排。」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笑,「只可惜鎮北侯已經回他的侯爺府去準備他的壽宴了。」
已經回侯爺府了?
他都等不及和我見一面嗎?
驀然又覺得自己可笑。
當初,是自己將他推拒在一邊,此刻,卻又渴求他原諒的記著自己?
真是笑話。
驕陽的映照下,我只覺熱浪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壓抑得我胸口窒息,喘不過起來。
心底陣陣的揪痛,撕扯得淚直湧上眼眶。
我仰臉,猛烈的搖著頭,只希望將這淚逼回去。
卻還是覺得苦澀,不由的笑出聲來。
淒苦的笑,伴著淚如雨下,也無法拂去心底的酸澀。
我忘了自己置身何處,壓抑在心底三個多月的苦楚,就這樣不受控制的發洩出來。
他輕輕的將我擁在懷裡,沒有言語,只是這樣擁著,身體的溫度卻一點點的傳到我身上,讓我感覺溫暖,也就再也忍不住,淚洶湧而下,我掩了笑,就這樣放任自己在他懷裡痛哭。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收了淚,狼狽的抬起頭。
他掏出絹帕慢慢的替我拭掉臉上的淚痕,雙眉微皺,輕笑道:「還是這般愛哭,真還是個孩子。」
還是這般愛哭。
小時的我,就如此的愛哭。
他還記得。
可是,那些都是蘇蓉兒。都只屬於蘇蓉兒。
我只是段亦如。
不再是他的蓉兒,也不是承哥哥曾經許以婚配的未過門的未婚妻,只是段亦如,段將軍那名冠京城的女兒,處在這深宮中的如貴妃,鎮北侯的妹妹……
我垂了眸,忽視他眼底掩飾不盡的憂鬱疼惜,淺笑道:「難道皇上總是見臣妾哭?」
他恍惚一怔,收回替我拭淚的手,雙眸直直的迫視著我。
最後,只是歎了一口氣,牽起我的手,淡聲道:「走吧。」
我抬眼望向他,「這是去哪?」
「你不是想見你哥哥嗎?」他伸手理了理我散落鬢角的碎發。
我蹙眉低語:「可他不是已經回了嗎?」
他淡淡一笑,「怎麼這話在朕聽來,竟是埋怨。」
我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走吧。想見你哥哥,是有很多種方式的,不一定要在御書房,要朕召見。」
我跟在他的身側,任手被他牽著,心緒卻是恍惚不明。
「恭請皇上萬福金安,恭請娘娘金安。」
滿室的婢女奴才的跪請聲,我轉眼看向他,「皇上,帶臣妾到這養心殿做什麼?」
他鬆開我的手,柔聲道:「你一會就知道了。」說罷,對著一干婢女奴才冷聲道:「起身。」
「李康,找幾個宮女服侍貴妃娘娘梳洗更衣。」
李公公走到我身邊,躬身道:「娘娘,請跟老奴這邊走。」
我隨著李公公穿過迴廊,曲曲折折後,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眼溫泉,水汽氤氳的冒著熱氣。
已有婢女上前替我寬衣,我僅穿了褻衣慢慢的踏入溫泉。
溫暖舒適,讓我頓感心情舒暢。
一瓣瓣輕柔的花瓣落下,偶然的飄落頸間,竟勾起一陣酥癢。
眼皮慢慢的沉重起來,許是先前哭得太累了,最後,竟朦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