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也不會忘了這個場面,葉青青整個人被綁在床著一條帕子,穩婆把一隻小鉤子塞進葉青青的下體,絞了一陣,然後狠狠一拉。頓時一塊白白的東西被拉了出來,然後又有鉤子塞進繼續。葉青青不停地掙扎,淚水不停地流下來,嘴裡死死地咬住帕子,已是一片血紅,和著淚水,一條一條的紅色沾染得到處都是。
馮熙沒有避開,只是死死地盯著穩婆的一舉一動,雙手緊緊握住葉青青的手,眸中的痛苦之色卻一覽無餘。
馮寧想上前去拉住他,可雙腳就如定住一般,邁也邁不動,腦子裡閃的都是剛才所見的那幅殘酷到了極點的畫面,終於不住,雙手掩面,痛哭出聲。
張佑見狀,對著絲屏和如蝶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急急過來攙扶馮寧,其實她二人自己的腳步也有點狼藉,面上更是慘白一片。
「娘娘,奴婢先扶娘娘回寢宮吧,要是有消息會立刻通知點點頭娘娘的。」絲屏大著膽子說道。
馮寧還是雙手捂面,淚水順著指縫流了下來,無力地。
一回到自己的臥室,馮寧整個人就撲在床上,臉埋進枕頭裡,悶悶的聲音傳來:「你們先出去吧,有消息立刻報我!」
「是!」絲屏和如蝶對視一眼,行禮退下。
這究竟是怎麼了?前一天大家還開開心心的,今天就突然發生這樣的事。這讓馮寧簡直不能接受,葉青青絕望的眼神,血淋淋被撕裂地胎兒。還是沉默到了可怕地哥哥。一個接著一個在眼前連續地轉動。她只能呆愣地看著,完全無能無力!
青青,那麼可愛堅強的女孩子,就如同夏花一般,烈日再怎麼嚴酷,都能掙著開出絢爛的花朵。從來就沒見她不開心過,即使在宮中為奴為婢,也是視若平常一般,不卑不亢。所以才會被她認可,視為朋友;所以才會被哥哥愛上。視為摯愛。可如今,再也看不到這如花的笑顏,只剩下空洞洞的絕望,這要用多少的時光才可以回到最初。
還有那個孩子,他還沒有長成,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睛。就被這樣地判了死刑,而且是如此殘忍的方式。本來還期待著那甜甜軟軟的聲音叫聲「姑姑」。卻再也不可能,也許以後還會有,可是卻再也不是原本的那一個。
最重要的是哥哥馮熙,親口判決了自己親生骨肉地死刑而不能救助,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在痛苦之中掙扎而無能為力。卻還要面對。卻還要堅強,卻還要維持,這份痛無人能替他承擔。這份傷要怎樣才能癒合。想到這裡馮寧寧可痛哭,他發火,他怒吼,甚至是他打人,他殺人,至少還是發洩,而不是現在這樣自己在心裡狠狠地劃下一刀又一刀,伴著血淋淋的傷口和血吞下。
「啊!」越想頭越痛,越想心越痛的馮寧忍不住尖叫出聲。
然後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比剛才好一點。
這時門被猛烈地推開,張佑急急地衝了進來,連他一向最注意的禮儀都沒有顧及,身後跟著一群緊張兮兮的宮女和太監。
「娘娘,怎麼了?」張佑一邊問道,一邊用雙眼警惕地掃過整個臥房,直到沒有發現一絲不對,才轉過頭來正眼看向馮寧。
「沒事,只是發洩一下。」馮寧對自己造成地情況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得擺擺手道。
「那奴才就放心了。」張佑微微吐了口氣。
「對了,你怎麼來這兒了,青青怎麼樣了,哥哥怎麼樣了?」馮寧突然想到張佑應該是守在那一邊,急急問道。
「啟稟娘娘,那一邊馮夫人還在急救,少爺還守著,不過太醫說不會有大礙了。」
馮寧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氣,悲喜交加地說道:「那我也放心了。你過去吧,我這裡不礙事,你幫我看著點哥哥,最好讓他先去休息休息。」這時才發現屋子裡已經很暗了,又看了看屋外,果然已經是陰沉一片了。
奴才曉得。」張佑答道,說完便退下了。
馮寧揮揮手,其餘的宮女太監也急忙退下。
「絲屏。」馮寧突然喚道。
「娘娘。」絲屏忙轉身,小跑幾步,到了馮寧跟前。
「你去看看兒和曦兒,今天讓他們自己先睡吧,本宮不過去了。」
屏答道,又看向馮寧,怕她還有其他吩咐。
「順便讓人送碗安神茶過來。」
「是。」
「好了,你先去吧。順便跟張佑說一聲,明日地早朝就免了。」馮寧終於閉上眼睛,揮揮手。
絲屏此時才小心翼翼地退下。
沒一會,安神茶就送了進來,馮寧直接就著絲屏的手一口喝下,然後就翻身側躺,用被子把整個人蒙住。
絲屏呆了一陣,看了看,想退下,但又猶豫了一下,想了想,終於放下碗。幫馮寧脫去鞋子,然後又把馮寧胡亂蓋的被子整理好。又仔細地檢查了會,才拿好空碗,小聲地退了出去。
「娘娘,娘娘,娘娘!」
馮寧在安神茶的幫助下,這一覺睡得還算是安定,只是除了耳邊這只惱人的蒼蠅外。
艱難地睜開眼睛,有些不悅地看向發出噪聲地人。
「娘娘恕罪!」絲屏連忙跪下請罪。
馮寧見了,也不好說什麼,知道以她謹慎地個性,不是十萬火急是不會這麼莽撞的。
「怎麼了?」
「是張公公急著找娘娘。」絲屏低眉答道。
寧更加疑惑,只得說道,「伺候本宮梳妝。」
「是。」
因為惦著有事,馮寧只是讓絲屏草草梳洗了一下,便出了臥室。
一見馮寧出來,張佑簡單地行了個禮以後,上前一步說道:「娘娘,事情不好了,少爺要殺博陵長公主。」
「什麼?!」馮寧驚得手裡拿著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就要去看個究竟,又見張佑侍立一邊,沒有太焦急地樣子,還是耐下性子問道,「現在怎麼樣了?不過你在這兒,料想不會有什麼大事。」
「請娘娘恕罪,奴才讓侍衛制住了少爺,也把公主帶往偏殿嚴加保護。」張佑說是請罪,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行了,你也是為他們好。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經過了昨天,無論什麼事我都經得起了。」馮寧苦笑道。
張佑亦笑笑,便正色道:「昨天晚上青青夫人救過來以後,少爺本來要去休憩了,不知怎地青青夫人的貼身侍女名喚曉曉的跟少爺說青青夫人這次的事都是長公主殿下造成的。少爺起先不信,無奈那侍女說得頭頭世道的,又見青青夫人這付樣子,便讓自己的心腹連夜回家調查。沒想到真從長公主的貼身侍女那裡審出長公主上次給青青夫人下了種叫紅籐羅的秘藥,可以導致孕婦如同難產一般。少爺登時大怒,剛好長公主殿下今早得到青青夫人出事的消息,進宮探視,便鬧了起來。少爺氣得已經拔了劍了!」
馮寧默然,想起那天青青說起最近這段日子拓跋儀對她特別好,又聽得馮熙已經查出,不由也生了疑惑,難道真是她做的。
「娘娘,奴才以為單憑兩個奴婢的話,不能這麼草率地下結論。」張佑似是看穿馮寧的想法。
馮寧一驚,又覺得有理,只得點點頭,但還是說道:「那為什麼對指向拓跋儀呢,無風不起浪呀。」
「請娘娘給奴才三天時間,奴才給娘娘一個交代。」張佑請命道。
「這事不是給我一個交代,是給哥哥。還是先和我一起去看看哥哥吧。」馮寧沒有同意,現在最難受的是哥哥吧,兩個出事的女人都是他的親人啊,無論做什麼總要先和他商量一下,免得再傷他的心。張佑眼睛閃了閃,不語,只是快步跟上馮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