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緊閉的宮門長歎了一聲,其實當送上這封家書的時隱地覺得有些不對,但是誰也幫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走出來!只是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傷人了。
「公公。」侍立一旁的小太監小心地喚道,若不是上朝的時間快到了,但從太后娘娘到這位大總管都好像忘了這回事一般,想到以後的失職的懲罰他又不得不壯著膽子去提醒。
張佑卻似沒有任何反應一般,仍舊默默地站立不動。小太監剛才已鼓足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再沒有勇氣再問一遍,只得呆呆地跟著侍立在張佑的身後。
「就說娘娘身子不適,今日免朝!」好一會,小太監幾乎以為張佑再也不可能回答的時候,張佑突然冷冷地蹦出一句話來。小太監反應不過,仍舊呆呆地站著不動。
察覺到小太監仍舊沒有行動,張佑眼神一冷,狠狠地掃向他。小太監只感覺周圍的溫度都寒了幾分,忙不迭地答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奴才立刻去!」說完看也不敢看張佑一眼,連滾帶爬地離開。
張佑收回目光,重新變得溫文,對著宮門又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宮門卻突地開了。
馮寧從裡面走出,與往常一般無樣。可在張佑眼中卻滿是破綻,她的眼中都是血絲,眉宇間是揮不去的疲憊,分明就是一夜未睡的樣子。
「上朝吧。」出口的話語也帶著疲憊的沙啞。
「娘娘恕罪!奴才斗膽宣稱娘娘身子不適,讓大人們先回去了。」張佑忙低眉請罪。
馮寧愣了一下,卻又很快恢復:「也好,本宮也累了。先這樣吧。」
「娘娘。奴才讓絲屏幾人進來服侍吧。」張佑見馮寧又要進屋子連忙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
張佑欲言又止,但還是看著馮寧離開。
馮寧重新進了屋子,裡頭已經一片狼藉,都是她昨夜發洩情緒的結果。扶起倒在地上地椅子,坐下,從袖口拿出那張已經褶皺地不像是信紙的信紙,又狠狠地看了一遍,雖然上面的東西早已在昨晚無數遍的瀏覽下牢牢地印在腦海裡。好一會,才放下信紙。閉上眼,忍了一夜的淚水肆虐而出。
姑姑說在南朝遇見一個跟你很想的人!
姑姑說他跟你有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聲音甚至一樣的氣質!
姑姑說他很可能是你!
姑姑還說卻很奇怪他的身上穿著南朝地官服!
姑姑最後說也許是她看錯了,畢竟天下之大,一兩個相像的人卻還是有的。
明明是應該覺得是奇聞,可心裡沉甸甸的,知道以姑姑的性格不是十之八九確定怎麼也不會透露一絲口風。最後那句只不過是隨口的安慰罷了。
可明明應該感覺到開心,可心裡卻止不住有想哭地衝動。是的。他是活著,她應該覺得開心無比,應該覺得是滿天神佛地保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卻是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
在她聽到噩耗千呼萬喚的時候他沒有回來!
在她被乙渾威脅瑟瑟地抱著一雙兒女在生死之間死命掙扎的時候他沒有回來!
在她被國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沒有回來!
在兒曦兒哭著要爹爹地時候他沒有回來!
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又開始地時候。他又出現了。這算什麼意思!
也許他有苦衷,也許一千個一萬個不得已,但是仍然不可制止地升起怨恨!
是的。怨恨!
怨恨他就這樣地把她一個人扔在這滿是豺狼的地方!
怨恨他讓她一個人面對所有地一切!
怨恨他在她以為自己可以一個人就這樣過下去的時候又突然出現!
馮寧睜開眼睛,透過晶瑩的淚珠看著四周。她想什麼都不管不顧地跑去南朝,去問他,卻罵他!
只是身上的這一身明黃,讓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待,只能猜測!
眨了眨眼睛,眸中重新變得一派清明。她已經不可以任性了,她身上扛著沉重無比的責任,但是她一定要去搞清楚,無論怎樣她一定要有一個清楚的交代。
昨夜燃燒的蜜燭依然吐著最後一滴燭淚,馮寧冷冷地掃了一眼,把那張信紙放上,很快火苗舔上紙張,很快一切變成幾縷黑煙飄散在地上。
「張佑。」向屋外喊道。
「娘娘!」張佑立刻出現在馮寧面前,對著滿室的混亂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一如以往的冷靜。
「你讓人馬上去調查南朝一個叫寧曲的人。」馮寧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彷彿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是!」張佑也聰明地什麼都沒問應道。
「記得誰都不許告訴!」馮寧補充道。
「奴才知道!」張佑再次低頭。
「就連我的哥哥也不許告訴!」馮寧再次補充道,一派的雲淡風清。
「是!」張佑心一驚,忙保證道。
「那就好,你去吧。」馮寧揮揮手。
「是!」張佑領命而去。
「等等!當張佑剛要邁出門口,又被馮寧叫住。張佑眼光閃了閃,停住,轉向馮寧。
「叫絲屏她們進來收拾一下。」馮寧指了指周圍。
「是!」張佑低下眼簾,遮去眼中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