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看了馮熙給的東西,當時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後李敷都是缺席,據說病倒了。馮寧不知他是真的傷心了,還是無顏見人。但還是吩咐張佑去探了探病,好言勸慰了一番,畢竟他是朝中不可缺少的一股勢力。
在朝會中,馮寧拋出了耿氏之案,朝中大臣不管是不是心裡是怎樣的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因為律令早有規定,而步六孤父子和尚博都不是什麼大人物,對這三人的定罪是一致公認,由欽差到相州將這三人捉拿問斬,並且放出耿標。但是對李欣的處罰倒是波折了許多,雖然李敷已不為李欣求情,但是朝中大臣對李欣的定罪還是議論紛紛,馮寧一時也難以硬性下令,只得命欽差到相州先將李欣押解進京再定。
在馮寧的干涉下,欽差很快地到相州辦好差事。步六孤父子這兩個相州的毒瘤終於被捉拿問罪,他父子在相州作威作福,惡貫滿盈,當地的百姓對其恨之入骨。如今來了欽差大人,真的把他二人問罪,並且是鐵板釘釘,再也不會改了。而且那個貪婪的刺史也要被押解進京。相州百姓都是奔走相告,歡呼不已。他們半夜就趕到相州城裡,等候天亮後囚車從他們面前經過,每個人都提了一個竹籃,裝的都是些牛屎狗屎。
兩輛囚車經過時,百姓們都抓起竹籃裡的東西,向著步六孤父子的頭和臉擲來。片刻功夫,牛屎狗屎便再囚車上堆成一堆,他父子的頭都被埋在屎堆裡,眼看就要窒息致死。
欽差忙命士兵用刀撥開步六孤父子臉上的屎堆。但是士兵也都是血性男兒。很不恥他們地為人,故意用刀刃去撥。雖然屎堆被撥開,但是臉上卻被劃得亂七八糟,汨汨流血。這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因為李欣還是朝廷命官,沒有正式定罪,而尚博罪行比較輕,都沒有被遊街示眾,算是美不足中讓這二天逃過這一劫。
耿標也走出了關了他快兩個月地陰暗牢門。他不明白為何他又被放了出來,他知道李欣是不會放過他的。直到家人把他接回家,他才知是他的小妾蘇環上京告狀。不僅救他出來,還告倒了李欣,步六孤父子也要被問斬。
他當初納蘇環為妾,百般寵愛也只是愛他的嬌姿美態,想不到她是這般情深意重,膽識過人。不由心底愛憐之意越加濃了。見了蘇環,便緊緊擁住她。這真是執手相看淚眼,競無語凝咽。
耿家上下也很感激蘇環,幾日後便由耿家大婦作主,重新給蘇環辦了個熱鬧的婚禮,由耿標娶其為平妻。
在新房裡。蘇環將上京的事項都一一告知耿標。耿標在感激皇后娘娘的同時,越發覺得自己娶了個好妻子,從此以後對蘇環都待以正妻之禮。
他們沒想到。在他二人夫妻團聚的時候。恐怖的陰雲壓向了皇城中另一對恩愛夫妻。
「相州那邊怎麼樣了?」馮寧隨口問道。
「都已經按律執行了。步六孤父子問斬,尚博下獄,李欣押解進京。這幾人的家產也全部抄沒。相州百姓直稱娘娘是菩薩在世,好些都給娘娘供了長生牌位!」張佑笑道。
「行了吧!別一直給我戴高帽子,飄飄然可不好。」馮寧說完,自己也掌不住笑了。
「這本來就是實情,有什麼好推辭地。沒的讓人看了虛偽。」葉青青也笑道。
馮寧想了想說道:「那些抄來的家財,分出一部分還給相州的百姓。」
「娘娘聖明!」眾人齊聲說道。
「其實也是習俗和制度不好。」馮寧歎道,經過此事馮寧終於徹底明白拓跋浚為何一直惦記著漢化改革,的確,這鮮卑的有些東西實在是太過野蠻和落後,並且傷民。這次等他回來,她一定會全力助他實現抱負,還這世上一個清朗地天空。
「娘,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啊?」一旁拓拔卻不耐煩地問道,而與他並坐的拓拔曦也眨巴著一雙眼睛看向馮寧。
馮寧一笑,捏了捏兩人地臉袋:「兒,曦兒想爹爹了。」
兩人都是連連點頭。
「放心吧,爹爹昨天還寫信回來,打了好幾個勝仗,只要打完最好一仗,把敵人都消滅了。爹爹就可以回來了。」馮寧盡量地把拓跋浚發來的捷報解釋成他們能理解的話語說給兩人聽。
拓拔和拓拔曦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爹爹過了半月就回來了。」馮寧進一步地說道。
「真的?」這回他二人算是真的聽懂了。
馮寧笑著點頭。
「太好了!」兩人都齊聲歡呼道。
「那好了,可以去太傅那裡上課了吧。」馮寧說完便向侍書示意。
侍書拉起兩人地小手,往書房而去。兩人雖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去了。
半月以後,正好是七夕,牛郎織女都鵲橋相會。我們也該團聚了吧,浚哥!沒有經歷過分別,她都不知道思念原來可以這般深,這般折磨於人!
希望這次聚首,再也不用分開。一起執手到白頭!
後來地幾天,前方的戰報都沒有傳來。大家都一心認為陛下在前方坐鎮,此次必是大捷歸來,也不在意。或是陛下下令,或是路途耽擱了。幾個重臣都已經在籌劃陛下歸來的獻捷大典。
隨著七夕越來越近,馮寧心底地期盼越來越濃,連帶清揚宮上下都喜氣洋洋的。
月黑風高,整個平城都在睡夢中。但是源賀府中卻亮如白晝,還是那間密室,朝中重臣幾乎都到了,坐滿了房間,一片沉默。
馮熙推開那扇門,心底一跳,彷彿時光倒轉。又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只是當初坐於正坐君王卻不在這兒。沒由來地,馮熙一陣心慌。
穩了穩心神,馮熙在下首坐下。看眾人都是臉色陰沉,氣氛沉重。那坐於面前
一改往日的威揚,雙眼通紅,人也是有些萎靡,顯然
「源兄,不知深夜喚我等何事?」陸麗首先拱手問道,臉色越加嚴肅,以他多年沉浮官場地經驗。應該是出大事了,心底也做好了最壞地準備。
源賀勉強提起精神,長歎了一聲,沉聲說道:「陛下了!」
「什麼!」眾人一聽,都是不可置信地出聲驚呼。
高允一下在站起,怒喝道:「源賀。老夫雖敬你,也不容得你如此誹謗陛下。陛下正當盛年。怎會就去了。」
源賀慘然一笑,說道:「我寧可你說的對,可是陛下是去了!」
源賀確定了這句話,眾人都默不作聲,剛才的話猶如驚雷炸起。眾人都失了思考能力。氣氛漸漸變得哀傷,甚至有些都在偷抹眼淚。馮熙只覺得整個人從內到外都要發抖,拓跋浚居然去了。他還和他只是一般的年紀,馮熙與拓跋浚本身就有君臣之義,朋友之情,他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悲哀。又想起還在等著夫妻父子團聚的妹妹和外甥,只覺心被刀子一刀一刀地攪著。右手拿起茶杯,想要壓壓驚,卻怎麼也拿不住,光噹一聲,杯碎茶灑!
在寂靜的密室分外惹人注意,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馮熙身上。
馮熙好不容易壓住了心神,開口問道:「源將軍,我不信陛下無緣無故地去了,究竟怎麼回事?」
眾人一聽有理,都看向源賀。
「一個叫伊罡的羽林小將執陛下的信物冒死回來報信,具體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陛下前一天還好好地,後一天馬上就病倒了。乙渾瞬間掌握了全部軍隊,沒幾日,陛下就了。而乙渾卻密不發喪!」
「王爺,這伊罡可靠嗎?」劉尼問道,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乙渾有這麼大的膽子。
源賀點頭道:「可靠,他手中有陛下的玉珮,這玉珮陛下一直戴在身上,我是不會認錯的。而且這伊罡傷痕纍纍,說完便昏死過去。我命人查過,顯然是有好幾路人馬追殺過他。」
眾人一聽,知道事情真是如此了,剛才才燃起的一絲希望又一次化為泡影。氣氛更加的低迷。
「乙渾反了!」陸麗瞪眼切齒說道。
「他密不發喪,不管陛下是不是被他所害,其人地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高允補充道。
「該死,我去殺了那個反賊!枉費陛下對他恩寵有加!」劉尼整個兒肝膽俱裂,就要跟乙渾去拚命!
「好漢子!我與你一起去!」拓跋應道,其他幾個拓跋氏宗室也是連連點頭。
「不行!」陸麗立刻反對道。
「平原王是想為乙渾那個反賊說話!」拓跋性子火爆,怒罵出聲。
陸麗也不惱,歎口氣說道:「在下也恨不得與乙渾拚命,可我們唯今之機則是保住江山社稷。乙渾密不發喪,還不是為了權位。我們怎麼著也不能讓其得逞!」
源賀此時已站起大喝一聲,源賀一向有威望,眾人都停止爭論看向他。
「如今乙渾手中大魏大半的兵力,我們不可硬拚!」
源賀在軍事上很有見解,見他如此說,主戰地都不說話了。
「如今,我們只有把陛下的死訊大白於天下,然後立即趕在乙渾之前扶太子登位。」陸麗說道。
眾人皆認為陸麗說得有理,都紛紛附和。
「眾位臣工,唯今只有先把消息和對策告訴皇后娘娘,由她定奪!」高允想了想說道。
「可是皇后畢竟為一女子!」高閭是個腐儒,總認為女子是成不了大事的。
「女子又如何,我鮮卑人的妻子沒一個撐不住的,皇后娘娘雖是女子,但絕不遜於男子!何況陛下留下皇后輔政,皇后之能眾人也都見了,沒什麼好猶疑地!」源賀厲聲道。高閭為源賀地氣勢所震,兼之事情緊急,他若一味爭論也擔當不起,便不再說話了。其他幾個也把反對的話埋在心裡,唯今先是對付乙渾,其他的也不能過於挑剔。
「事不遲疑,我們立刻進宮!」陸麗見眾人都同意,馬上說道。
「還是先讓馮大人去通報一聲為好。」高允心細。
眾人都知道帝后情深,怕皇后當場失態,也都點頭同意。
馮熙知道事情緊急,也顧不得會傷著馮寧,忙道:「我立刻進宮。」馮熙停頓了一會,突地想起了一件事,轉向眾人說道:「當初陛下臨走之時曾留下一道旨意,分別存於太原王,西平王和我手中,應該把旨意帶上!」
除了陸麗和源賀,其他人都不明所以,都看向這三人。
「陛下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卻真地派上了用場!」高允長歎一聲,已經有些咽哽。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要為國事重!」源賀斥道。高允忙回復神態:「是我失態了!」
「晉昌先進宮,我等拿了旨意便於政事堂等候!」陸麗點頭應道,「等事情定了,我等才可放心哀哭陛下,否則陛下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馮熙點頭,便匆匆而去。在門前暗暗吩咐心腹回府告訴拓拔儀,務必把旨意藏好。萬一那些人也不可相信,也好有個倚仗。
註:本來在我一早的設定中小浚在第三卷末的時候便要死了,但是因為越寫越喜歡他了,拿不定主意。就一直拖拖拖直到現在,真的是能讓小浚再當皇帝了,否則我這本書就下不去了,與我這本書的主旨偏離了。而且另一男主小沖也被我埋了好久,是該出來透透氣了。
歷史上的文成帝是於二十六歲死的,據說是沉迷於女色。小浚在我心中是完美的,所以我寧願他在戰場上完美的去了。至少不是那樣的理由,雖然早了六年。
小浚走了,我也很難過,不過各位親們,見仁見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