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日子多麼難熬,還是要過下去,自從那日以後拓拔浚就經常不見蹤影,住於同一屋簷下,馮寧也只能與他偶爾見上一面。
馮寧知道他一定在謀算奪回皇位的事,可拓拔浚不說,她也不好過問。她記得姑姑曾經說過,在鮮卑男子的心裡,女人可以生兒育女,可以打理家中大小事務,但是永遠不能過問男人們在外面的事。在他們眼裡女人決沒有那種智慧和能力。而拓拔氏一族更是把這一條信奉到極致,拓拔浚雖然還年少,卻也是貫徹到底。
馮寧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些淒苦,雖然對於拓拔浚漸漸產生了好感,可是她和他之間永遠不是對等的,在他的眼裡他保護她是天經地義的,她幫助他是不可置信的。想起自己以前想像可以在這個時代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夫君,互相扶持,終老一生,終究是一場夢,他和她終究是不能成為知己。
不過想想也能釋懷,即使在遙遠的現代男人和女人之間也不能完全平等,男主外女主外仍然是理所當然的。何況是千年前的北魏,其實拓拔浚已經對她夠尊重的。人終究是要入鄉隨俗的,再說現在她又不是拓拔浚什麼人,他和他的心腹又怎會信任她。
「小姐,你這麼又坐在窗台上了,清晨風涼,小心受寒。」正想著侍書體貼地端來一杯熱茶。
「我不知道該幹什麼。」是啊,在這裡人人都行色匆匆的,只有自己無所事事。
「小姐,你可以去幫幫王爺。他這些日子可忙了。」侍棋在一旁擠眉弄眼地道,她雖然粗心,但是小姐和高陽王之間的東西她還是看的出來。
「我不知怎麼幫?」馮寧黯淡地說道,拓拔浚不說她又怎能插手。
「王爺是怕小姐不懂吧。」侍棋有些打趣道。
「我怎麼不懂啊!」馮寧有些生氣,連侍棋都看不起她。不說千年的歷史,單是爹爹給她講的北燕皇權之爭,娘親講的高麗宮廷爭鬥,還有姑姑告訴她的關於北魏朝堂和後宮的一切,再加上超越千年的智慧,她怎會不懂。搞不好她比拓拔浚強多了。馮寧憤憤地想到。
侍棋見馮寧發火也就不說了,侍書和侍畫對看一眼。她們本來就不贊成小姐和高陽王在一起,小姐的性子太傲,而又太聰明,在皇家將來會心傷的。但是她們也深知以小姐身背的奴籍這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前提是高陽王能奪皇位,不然她們死命也會勸小姐離開的。畢竟在她們心中小姐最好的夫君應該是當初少爺的好友,那位翩翩李家少爺。
過了好一會,侍書才勸道:「小姐,你別生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侍棋說話從來不過腦子。我們去園子裡走走吧。」
侍棋聽了正要反駁卻被侍畫一個利眼瞪了回去。只得委屈地退到一邊。
「好吧,走了。」馮寧對於和她們的情誼是很珍惜的,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生氣,見有台階下,自是應允。
說著一行人也就到了園子,雖是別院,倒也佈置的典雅,處處帶著漢人的靈秀,絲毫沒有北方的粗曠,一看就知道是馮婉的意思。
馮寧見了,勾起心事,忍不住滴下淚來。她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已經是春天了。」馮寧低聲道,可冬的感覺還是那麼真切。能過去嗎?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馮寧突然想起了這首詞來,能過去的,一定能!無論自己,姑姑還是他。
「小姐,又是你新寫的吧,真好聽。」侍棋依然是不甘寂寞,雖然不太懂,但小姐作的自是好的。
馮寧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中把這首詞念出聲來,看著侍棋、侍書和侍畫三人讚賞的眼神,不好解釋,也就厚著臉接受了。而侍書和侍畫是真的讀懂了此詞的意思,對於馮寧更添一分敬佩。
「好詩!「這時一個男聲想起,語氣裡帶著讚揚。
馮寧她們轉身看去,卻是拓拔浚正站在她們的身後。
「你怎麼偷聽別人說話啊。」馮寧有些惱怒,不過心裡還是挺開心的,畢竟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我可沒有,是你的聲音自己鑽進我的耳朵。」拓拔浚本來因為議事實在是乏了,就出來園子裡走走,沒成想看到馮寧也在這,不由得壓抑的心情好了一半。
正要打招呼,卻聽見馮寧正在作詩,本就聽馮姑姑講過馮寧從小就是才女,也以為馮姑姑是愛惜自己的侄女誇大之言,畢竟和她相處一年,她雖讀書寫字方面俱是優異,但並沒有作過一首詩啊。
但是等到馮寧一念出詩句,他便覺得是好詩,仔細品來更是回味無窮,彷彿就是暗合他的處境。這難道是寧兒在借詩激勵他,不由有些癡了。
「油腔滑調。」
「這首詩真是好啊,可有名字了。」拓拔浚問道。
「這不是詩,是詞。」真是,連詩詞都分不清,還說是文武雙全呢,馮寧有些好笑。
「詞是什麼?」拓拔浚不理會,仍是自顧自地問著。
「詞是什麼你#183;#183;#183;#183;#183;#183;」這時馮寧忙的住嘴,她想起來了詞是起源於唐,現在自然沒有,怪不得拓拔浚不知啊。
看著拓拔浚催促的眼神,馮寧只得狠狠心,編道:「詞是家父偶然所創,可以配樂演奏。因為家父的影響,我很喜歡詞。」爹爹你在天之靈不要怪我,馮寧亦心裡默默地念道,我可是替你拿了一個詞首創者的稱號,足以名流千古了。
拓拔浚見馮寧臉色變換不定,以為是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也就不繼續追問了。畢竟馮朗的事的確是拓拔家做的絕了。
「詠梅。」馮寧回過神來突然說道。
「什麼?」
「我說這首詞的名字叫詠梅。」
「詠梅。詠梅!好名字。」拓拔浚咀嚼了好幾次,大聲讚歎道。他雖不善寫詩,但會品,這首詩,不,詞,顯然把梅寫到了極致。
「人應該和梅一樣堅強不是嗎?」馮寧淡淡地說道。拓拔浚卻是深深地觸動了,不禁點頭不止。
「雪融以後是什麼?」馮寧接著問道,她希望他不要再這麼糾結於心了。
「是水啊。」拓拔浚不明白,如此簡單的問題馮寧為什麼要提。
「不,是春天!」馮寧笑道。
「春天!」拓拔浚呆了,喃喃自語道。
過了好一會,他變得堅定:「的確是春天!」
註:文中卜算子#183;詠梅,是毛澤東寫於1961年12月的一首詞。當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國際上的反華勢力也十分猖獗,新中國面臨著嚴峻的考驗。這首詞表達了一個共產黨人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和戰勝一切困難的決心和信心。這裡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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