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巷位於離宮的最角落,平時那些太監宮女們除非必要是決不會去的,甚至連鳥兒都要繞過這個陰森的地方。
永安巷雖名為宮殿,其實也只是破破爛爛的幾間平房罷了。從北魏拓拔氏建國以來這裡就是失寵的和犯了大錯的嬪妃所住,來到的這裡的人已經完全失勢,再也不可能出去了,只能在此孤獨地終老一生,因此宮中的人都稱永安巷為冷宮。
「名為永安,其實這裡面有多少血腥和悲涼啊。」馮婉站在永安巷那個歪斜的匾額下感歎道。
比起馮婉的悠閒,她身後的秋雨更注重實際,只見她抱著包袱就走進永安巷裡細心地查看起來。
馮婉搖了搖頭,有什麼可看的,永安巷永遠是宮裡最差勁的地方。
「娘娘,那個女人太過分了,那裡面怎麼可能主人,她是故意的。」沒一會,秋雨就氣呼呼地衝了出來。
「要叫太后,小心隔牆有耳。」馮婉阻止秋雨道。
「那也配!」秋雨向著慈慶殿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這性子,怎麼這麼多年都改不過來啊,往日裡我還可以護著,現在可不同往日了,叫我怎麼放心啊。還想再挨幾下啊,看吧現在你的臉還腫著呢。」馮婉無奈地說道。
秋雨低下頭,語帶不平:「奴婢是替娘娘不平,先帝后宮裡的那些人,連最小的夫人都在離宮裡據有一殿。娘娘,你的左昭儀的地位可是僅此皇后啊,卻到了這裡。」
「這世上又沒有什麼公平的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下回再不許說了。」馮婉吩咐道。
「奴婢不怕!」
「可我怕,還記得嗎。我眼看著秋風和秋雪先後在我面前斷氣,我再也不想經受了。」馮婉突然激動地吼道,說完就如同抽去全身力氣一般,走進永安巷。
「娘娘。」秋雨說不出話來,只得默默地跟在馮婉後面。秋風和秋雪何嘗不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呢,她只是擔心,只是不平。當時秋風和秋雪為了就娘娘而死,她就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永遠照顧娘娘,保護娘娘,不能讓自己姐妹的一番心血白費。可是如今卻#183;#183;#183;#183;#183;#183;她真是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秋雨,看來只能我們自己動理了。」馮婉看了看屋子裡的情形,真真是冷宮啊,桌椅都破舊不堪,房樑上佈滿蜘蛛網,地上更是積著厚厚的一層灰塵。看來好久沒有人進來了,也是拓拔燾向來對犯了過錯或惹惱他的後宮女人都是殺了一了百了,怎會多此一舉啊。
「娘娘,你歇著,這些事奴婢來就好了。」秋雨看見馮婉拿起抹布模樣的東西就要開始擦桌子,連忙阻止道。
「兩人一起不是更快。」馮婉有些興致勃勃。卻沒想到反而把灰塵濺到自己的臉上。
秋雨見狀,再也忍不住了,奪過抹布,說道:「可娘娘你根本不會。」說完就開始麻利地打掃起來。
馮婉退到一邊,秋雨卻分明從她的嘴裡聽到「謝謝」兩字。一時間,兩人都被勾起了心事,屋子裡只剩下「沙沙」的打掃聲。
「話說那群人真是可惡,以前娘娘你對他們有多少恩典啊。今日卻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真是勢利小人。」過來一會,秋雨還是忍不住抱怨道。
對於此馮婉倒是看得很開,只是淡淡地說道:「宮裡本就是攀高踩低的地方,這也是他們的生存本能啊。這些不是北燕的時候就見得多了。「
秋雨撇撇嘴,不屑地搖了搖頭,她就是看不慣,做人怎能一點良心都不講。
馮婉也不再說了,暗暗地在一旁想著心事。對於清揚宮得那些人她是真的不惱,他們也不是天生就這樣的,都是宮裡逼出來的,換了自己也說不定這樣做。而且她最信任的幾個人都還是沒有背叛的,尤其是秋雨一直來這樣的不離不棄,自己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娘娘,這是什麼。」正想著,突然聽到秋雨的一聲尖叫。
抬頭時,卻看見秋雨遞上來一樣東西,好像是從衣襟上扯下來的布,上面寫著一些字,應該是用血寫的吧,因為時日久了多有些發黑。
仔細看去,卻發現是一首詩:南山有鳥,自名涿木。饑則涿樹,暮則巢宿。無干預人,唯志所欲。性清者榮,性濁者辱。看來詩是的主人是一個真正不染紅塵的才女,雖死亦留下這首詩表明心智。自己卻一次次地妥協,一次次地苟且偷生,真是有些自慚形穢啊。
「娘娘,上面說的什麼啊。」秋雨見馮婉呆呆地不說話,就自己問道。
「沒什麼,只是以前在這裡的人留下的遺書,大概是當時太匆忙了,收葬的太監沒注意。」馮婉說道。
「怎麼會注意呢,還不是就蓆子捲一捲就了事了。」秋雨說道,隨即想起馮婉的處境連忙住了嘴。
「沒事,我不會怎樣,我要活得好好的,決不會成為這冷宮的犧牲品的。我還要活著看寧兒出嫁呢。」馮婉笑了笑,就算怎麼苦都要活下去,因為她見過太多的死亡,那場大屠殺裡前一會還好好的親人後一會就立馬斷了氣,那時她知道了命是多麼的寶貴,所以要好好活著,她還有很多心願未了。
秋雨見馮婉這樣說也就放心,她家的公主從來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啊!
「也不知寧兒現在怎麼樣了?」明明前一天才離開的,馮婉卻開始想馮寧了。
「小姐一定很好。」
「我還希望高陽王也要很好,他可以說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馮婉突然說道。
秋雨點了點頭:「一定很好,老天是不會這麼狠的。」人有希望才能好好地支撐下去不是嗎。
註:文中的那首詩其實是西晉女文學家左芬所寫,左芬乃左思之妹。少好學,善作文,後為武帝妃嬪,因為她長得不美麗,所以武帝只是把她當作作詩的擺設,炫耀的工具,從不寵幸。她只好寄情於書中,自傷自唉還自歎。今存詩、賦、頌、贊、諫等二十餘篇,大都為應詔而作。原有集,已失傳。今傳有《啄木鳥》等詩,文中這首就是《啄木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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