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是定好了,可實施起來卻也不那麼容易,原本張允還想著萬曆說不定能幫著出個主意,把把關呀什麼的,可誰想萬曆封了張允個三部總侍郎之後,就哈欠連連,說了聲:「朕乏了,你們去辦差吧!」就扔下張允和朱常洛閃人了。
朱常洛和張允面面相覷,都有點犯暈,彼此之間送了半晌的「秋天的菠菜」後,朱常洛終於是繃不住勁了,很謙和地問道:「允師傅,咱們該怎麼辦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呀?張允也是滿肚子的苦水沒地方倒呢,按道理來說,朱常洛和他是君臣關係,該他聽朱常洛的,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倆又是師生關係,朱常洛是在跟他學習怎麼處置政務,也正是在這種羅圈關係作用下,張允不得不恨起了萬曆的懶惰。
可他又不能學著人家撂挑子不幹,只得揉了揉眉心之後道:「這樣吧,天也不早了,折騰了大半宿想必您也乏了,咱們就各回各家,晚上睡不著了想想辦法,如何?」
朱常洛也是真有點睏了,這一夜上又是平逆,又是殺人的,真稱得上是跌宕起伏,換成誰都受不了,於是也就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不過在張允臨走之前,他倒是沒忘了提醒張允快點想出個好辦法來,明天才好奏報給萬曆。
張允連頭都沒回,很臭屁的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話是這麼說,可他心裡是真沒多大底,這功夫已經是三更時分,按說紫禁城的各道門戶都已經給關上了,誰都甭想出去,他也是想回家想瘋了,把這茬給忘了。等到了午門口就被攔了下來,人家守門的衛士倒是真的盡忠職守,無論他把大天給說破,就是不給開門。
鬱悶之極的張允不得不又溜躂了回來,也多虧現下的紫禁城裡是***通明,而他也不是個路癡,要不然非得在這偌大的皇宮裡給迷路了不可。一連被攔住了幾次,摸出了當初萬曆送他地那枚象牙母錢,好說歹說,總算是給回到了曾被圈禁的慈慶宮。
朱常洛也是剛回來不久,由宮女伺候著洗漱好了。正斜在床榻上琢磨辦法呢,聽外面的太監通報說張允來了,連衣服都沒顧得上穿整齊,披著件大氅就出來了。
於是剛剛分別不久的師生就算是二次相逢了,張允看著他這打扮。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感激,不過也沒客氣,隨他進了殿裡。喝了杯太監送上了的茶,覺得身子暖和了些,習慣性的看了看隔壁,想起了為了自己而死的桃紅,以及肚子裡那個還沒成形地孩子,不免有些傷感。
朱常洛見他一臉的蕭瑟,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更是不好勸慰了。於是倆大男人就這麼在燈下坐著。
沉默了許久之後,朱常洛忽然打了個噴嚏。張允才想起他身上就穿著一件單衣,忙勸他去床上歇息。
朱常洛搖了搖頭,問他可想出了辦好這個差事的好辦法了沒有?張允只得硬著頭皮說有點了思路,這下子朱常洛就高興了起來。畢竟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這是頭一遭辦事。心裡的忐忑要遠比激動更多,生怕做不好,在萬曆地心裡留個無能的印象,見張允說有了法子,瞌睡蟲頓時沒了蹤影,非要拉著張允秉誅夜談,外帶抵足而眠。
這要擱一般的人身上,肯定覺得這是莫大的榮耀,想想看,整個大明朝的王公大臣們,有一個算一個,挨著數,誰能和當今地太子,日後的皇上有這交情呀,在一個床上睡覺,聊天,想一想就足慰平生。
可是在張允眼中,這還真不算什麼,萬曆皇帝他看多了,眼前的這個太子也就沒什麼了不得了,撐死就是一學生,還是個大齡地,何況他也真有點疲乏了,有張床躺躺正合適。
於是推托了兩聲後就老實不客氣的爬上了朱常洛的床,倆人各睡一頭,打通著腿,枕著枕頭,在不大亮堂的燭光映照下開始了臥聊,當然了,別看倆人的姿勢不大好看,可隨便說的哪句話,不是有人頭落地就有白銀萬兩入賬。
張允道:「我是這麼想的,這些人現下不都還在天牢裡關押著嗎?明天一大早,就命宮裡的小太監挨家挨戶給送信去,就說福王殿下乃是被白蓮教妖孽害死地,這些人也是受了蠱惑,一時糊塗附逆謀反,不過看在他們多年以來兢兢業業為朝廷辦事的情分上,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官職可是留下,這叫以觀後效,不過得交納買罪錢。」
「為了不至於弄的人心惶惶,最好讓這幫罪臣也寫上一封親筆書信,寫什麼內容也得規定好了,免得他們通風報信,再驚走了白蓮教的主犯,當然了,也得讓他們管家裡要銀子。」
「這樣成嗎?」朱常洛有點沒底。
「怎麼不成?」張允瞇著眼睛道:「不給銀子就是死路一條,就是頑抗到底,不但殺了他們外帶吵架滅門株連九族,我倒是想看看,誰有膽量要錢不要命。」
「說的也在理!」朱常洛總算是點了點頭。
「這還不算完,光是要銀子,那咱們這個差還不算辦好了,你想呀,既然福王是被白蓮教給害死地,而且白蓮教妖孽又膽敢闖入宮裡,意圖謀反,那又豈能輕饒了他們,這幫罪臣跟著鄭氏多年,我不就不信他們與白蓮教之間沒有一點齷齪,正好趁這時機挑動他們之間窩裡鬥。」「師傅的意思是讓他們去抓白蓮教徒?」朱常洛地腦筋也活動了起來。
「那多麻煩呀,誰知道這幫人離了京城之後會不會腳底抹油——開溜呀!」張允看了朱常洛一眼,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壞笑來,慢條斯理地道:「他們人是放回去了,可終於還是罪臣,說白了,那就是有政治污點。想要洗刷乾淨,可以,想給抓幾個白蓮教的頭頭腦腦來。」朱常洛跟他學了這麼久,現代些的詞也是能聽懂的,比如這個政治污點,朱常洛就能明白是個什麼意思。
「可他們要是隨便從大街上拉個人過來湊數怎麼辦?」朱常洛倒是很有懷疑精神,實際上這也是朱家人的通病。從朱元璋那輩開始,就不大信任下面的大臣,要不然也不會那麼重用以家奴身份出現的太監,以至於大明朝地基業倒有一半是毀在了閹人的手裡。
張允淡然一笑道:「湊數?誰敢,殿下可別忘了。還還有方從哲被關著呢,咱們又不殺他的頭,也不讓他家裡人贖,就告訴他,死活要看他的態度。想活命,那就老實交代同黨出來,白蓮教的頭腦他還能不知道幾個?」其實有一條張允沒說。因為那也算是國家機密了,那就是白蓮教裡還有許淑這個天字第一號的臥底呢,不過看朱常洛這樣子並不知道,張允自然不敢洩露出來,免得回頭把萬曆給得罪了。
「到時候等那些罪臣把人給咱們抓來了,就按照方從哲招供的去邊對,只要不夠份量地,那就是認罪悔改之心不夠誠懇。要不是罰錢,要麼就殺頭,殿下,你說說看,到了那時候誰還敢敷衍塞責?」
「這倒是個好辦法。可要是把白蓮教給逼急了,他們真的接桿而起。造反了怎麼辦?」朱常洛還是有點擔心。
「殿下又忘了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了,老百姓活著只圖個日子安危,只要有飯吃有衣穿,沒人會傻到冒著掉腦袋的危險造反!」張允給朱常洛吃了點寬心丸隨後又道:「你在御書房裡不也說過了嗎,主犯嚴懲,協同不論,白蓮教妖孽再多,頭腦也不過那麼幾個,只要他們被除掉,那些受人蠱惑的老百姓還能翻得起什麼大浪頭來?」
「哦,對了,到時候我會以吏部地名義赦免那些教徒的罪責,對於那些抓到了頭目的人更有重賞,我就不信了,會沒有人不動心。」
朱常洛對他這話倒是頗以為然,信服的點了點頭。
張允笑著點了點頭,而後道:「這只是為了安撫那些罪臣,等政局安穩下來之後,就把今年恩科選拔出來的新人都安插到各部裡去歷練,待這些人老練起來,那些罪臣一個不留,全都換掉,還有此後連開兩年科舉,多選拔些人才出來,我就不信,沒有了張屠戶,還就只能吃帶毛豬!」
「那遼東地戰事怎麼辦?」朱常洛不知道動了什麼心思,忽然想起了這茬子。
「有了銀子還怕打不贏仗嗎?」張允反問了一句,來自於後世的他見多了人家山姆大叔的那股子列強氣息,多少有了點拜金主義地感覺,不過也很清楚戰爭不只是靠銀子就得取勝的,於是又補充了一句道:「以我看來,單靠抓幾個頭目白蓮教之禍未必就能平息下來,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真會有人跳出來要造反。」
「那……」朱常洛的臉色一變。
不過張允卻不給他質疑的機會,滿不在乎地道:「不用擔心,求穩定是好的,可偌大的朝廷也不能怕事呀,他們要鬧就儘管鬧去,正好用來練一練兵,殺掉一些敢出頭的傻瓜蛋,包管天下太平,兵士也有了些搏殺的膽量,放到遼東戰場上不至於一見了辮子兵就嚇得往後面跑,一舉二得,豈不是好。」
現在地張允跟在河間時的張允已經大有不同,也許是站的高度變了,看事情的出發點也發生了改變,他依然愛民可也不怕砍人的腦袋,這個時代畢竟不是現代,講究法制和人權純粹是扯淡,只有野蠻和血腥才能震懾住那些膽大妄為之人,才能確保國家地安寧和長治久安,因此他不惜借別人的腦袋立一立威,至於是誰地腦袋,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
「我差點忘了,還有方從哲的那些門生故舊,這也好辦,讓方從哲給他們寫信,命他們抓些白蓮教的妖孽來幫他洗脫罪名。」
張允這話一說出口,朱常洛又是一愣。可隨後就一喜,接過張允的話道:「師傅是想升他們的官兒吧?」
「那當然,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很容易就成了土皇帝,咱們不能跟宋朝學,可也在適當的時候給他們挪一挪窩,在下面帶兵吃飯多不好呀,等他們抓了白蓮教妖孽。我就給他們陞官,往京城裡掉,到時候老子給他們一勺燴了,看誰還敢蹦達出來鬧事!」到了這時候,張允地匪氣有點抑制不住了。
可朱常洛卻是聽得倆眼睛直放光。哈哈笑道:「說的好,師傅,到時候別忘了也把我叫上,這種好事咱師徒倆得一起來。」
「放心好了。」張允擺了擺手道:「此番辦差,捅了婁子。出了差錯都算我的,有了功勞就是殿下的,咱們雖為師徒可終究是君臣。只要殿下能在皇上面前露臉,微臣也覺得光彩!」這話絕對是一個大好的馬屁。
可是朱常洛卻被拍得痛快之極,捎帶上心裡也是熱熱乎乎的,回頭想想,自己從19歲當了太子,這麼多年過去,哪個人見了他不是冷言冷語,貌似也就只有眼前人對他是真心誠意。梃擊案幫自己遮擋著,甚至不惜冒著掉腦袋的危險給自己擦屁股。
而後福王被炸死之後,又陪著自己圈禁與此,可是卻從來都是無怨無悔,不但教導自己為君之道。還時時勸解自己。
這都不算,鄭貴妃跑來殺自己時。又是他挺身而出,捨命相救,從頭到尾全不計較得失。此次辦差,一樁一件但凡做地好了,不但是功勞無數,而且好處也是大大。
可他呢,壓根就沒想著伸手,幫自己鋪了路子之後只有一句錯是他的,功勞是自己,這是什麼?這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忠臣呀,想到這,朱常洛霍得坐了下來,一把拉住了張允的手,眼睛裡淚光閃爍,嘴巴顫抖了半晌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可張允卻真被他給嚇了一跳,剛才的那話反正不要錢,他就來了這麼一句,不想卻招來了朱常洛這麼大動靜,看著他那模樣不禁想起了背背山裡地主角之一,心裡一陣發毛,心說:「太子呀,我不好男風的,攻受都不喜歡。」
而朱常洛醞釀了半天的情緒後,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師傅,你的情誼我會記在心裡的!」
暈,還不如給我點金子或者日後封我個一字並肩王實惠呢,張允暗罵,不過也不能無動於衷,忙恭敬地道:「殿下言重了,這都是為臣子地該當做的,本分而已!」
朱常洛點了點頭,終於是把張允的手給鬆開了。
差事有了著落,二人也都放下心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閒話。張允也不知道怎麼的想起了自己沒見面的女兒,遂說了出來,朱常洛倒上了心,非要和張允指腹為婚。
張允那叫一個暈,心說你可是我徒弟,我閨女是你師妹,嫁給你家的兒子算是個什麼輩分呀,話是這麼說,他還真不好拒絕,於是就點了點頭,含糊著答應了下來,接著朱常洛又要給未來兒媳婦起名字。
張允就更不好拒絕了,人家畢竟是未來的皇上,金口一開,好運自然來,愛起就起吧,結果朱常洛廢了半天勁才道:「要不就叫張襲人吧,花氣襲人!」
一聽這話,張允差點沒從床榻上掉下去,心說:「太子呀,你看沒看過坊間流傳著的石頭記呀,那可是咱爺們編的,還襲人,我就算叫麝月也比襲人強呀。」可問題是人家是太子呀,他也不好說不好,就鬱悶著點了點頭道:「好,好,襲人就襲人,殿下果然有才,微臣佩服!」
「呵呵,比不上親家博學多才,慚愧的很啊!」得,朱常洛還上勁了,馬上就從徒弟升格成了親家。
張允無語,打了個哈欠裝睡覺,他是不敢再說下去了,這麼大一會兒功夫就損失了個丫頭,再討論下去,說不定沒出生地也都得便宜了他老朱家的色狼們。
可他還沒睡多久,天就已經亮了,晨鐘一響,照例是要上早朝的。難為萬曆都荒廢了這麼多年後又重新把這茬給想了起來,文武百官昨天被拿下了一半。剩下的那些也都沒能出宮,倒也方便,一個個草草的洗了把臉,飯都沒地方吃就上了朝。
至於朱常洛和張允自然也不能不來,只是倆人聊了大半夜,還沒睡多久就被吵醒了,一個一個黑眼圈。知道地是沒睡好覺,不知道的指定以為倆人唱了一夜菊花台呢。
剩下來地官員在朝堂上瞅見了這倆人也都覺得有點新鮮,太子就不用說了,在過去的歲月裡有名無實,而張允更是一起一落。到後來直接就被弄了個圈禁的下場。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因為他們想起了昨天晚上夜宴時的事,跟著就想起了萬曆發難前說的那些話。而每個官員心裡都明白,萬曆嘴裡所謂的上了折子是個什麼意思。
自從福王死後,太子和張允被圈禁。百官就以為打落水狗的機會來了。齊楚浙黨自然是不會客氣,或者聯名,或者獨奏。一個折子連著一個折子地往萬曆案頭上送,左右不過一個宗旨,廢掉太子,殺掉張允。
相比來說,東林黨人的動作就溫和了一些,畢竟他們雖然結了黨,可都是正經的文人,一顆忠君愛國之心還是有的。更何況當初國本之爭也是東林黨人挑起來的,或多或少對太子都有那麼點感情了,倒也沒有落井下石。
對於張允,不管梃擊案裡他地所作所為是不是損害了東林黨人的利益和感情,畢竟顧憲成是他的岳父這是不爭的事實。俗話說,愛屋及烏。對於顧憲成的尊敬雖然沒辦法轉嫁到張允地頭上,起碼這些臭脾氣的文臣倒也不會惡毒到要置張允與死地的地步,所以東林黨人地奏折基本上都是呼籲追查元兇,捎帶著懲罰幕後黑手,倒是趕盡殺絕。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昨晚上東林黨人才沒有被殃及到,否則的話,以萬曆的脾氣,誰敢跳出來為難我的兒子和忠臣,那就是要「拿下」,於是經過了昨晚的變故後,朝堂上的人大部分都是東林黨人,還有一些中間派,齊楚浙黨是一個都沒剩下。
從這倒也可以說明一個問題,在官場之上站隊是很要緊的一件事,說話辦事更得謹慎,要不然一個不留神就是滅頂之災。
張允對這幫人也沒什麼印象,因此找了個角落站定了,基本上誰都懶得看,而太子倒是頗有吸引力,一幫文臣不時過來和他聊上兩句,算是和未來的皇帝溝通一下感情吧,看來這幫文臣也不是傻。
「不過張允卻覺得很是無聊,偷眼瞥了瞥往座上,空空如也,萬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來呢,覺得一陣困,於是打了個哈欠,可剛張開嘴就聽到旁邊有人道:「張大人,昨夜沒睡好?」
張允一驚,到嘴地一個哈欠又吞了回去,扭過頭來一看,是個粗壯的黑臉漢子,瞧模樣已經是五六十歲,臉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皺紋,頭髮和鬍子也有些花白了,不過精神頭倒是很好,嗓音洪亮,不過卻不認識,忙一拱手道:「還成,這位大人是……」
「哦,在下熊廷弼,大人叫我老熊就成!」黑臉漢子一咧嘴,很豪爽地道。
我暈,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熊廷弼呀,偶像,絕對是偶像級人物。張允見他是個豪爽人,也不矯情,真就笑呵呵地道:「老熊,我對你可是早有耳聞,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可算是看到了,別說,比我想像的威風多了!」
熊廷弼一聽這話,就覺得心裡舒坦,起碼張允不跟別地文臣那樣酸溜溜的,嘿嘿一笑道:「過獎過獎,比不上張大人呀!」
「老熊,你這話我不愛聽,憑什麼我叫你老熊,你就叫我大人呀,論年紀,論輩分,我都是晚輩,叫你老熊我都佔了便宜,你怎麼也得叫我聲小兄弟,這才公平不是!」張允嬉笑道。
「那是,張兄弟,哥哥我過來是向你道謝地!」熊廷弼撮著手道。
張允馬上就明白過來,肯定是為了自己舉薦他去遼東的事,畢竟這樣的人雖然是文人出身,可在骨子裡卻更像個軍人,賦閒在家六七年,現在能再次上戰場心裡那份激動是難以用語言表述的。自然也就會推薦了自己的張允多出了份好感。
張允哈哈一笑道:「這不算什麼,打仗不是作遊戲,我保薦你老熊也是為了朝廷,為了咱們漢家的兒郎們著想。」說到這,他把嘴湊到了熊廷弼耳朵邊道:「要是讓那個楊鎬做了遼東經略,***,說不定女真人滅不了。還得把咱們地幾十萬兵卒給糟蹋了,我可捨不得!」
常言說的好,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張允這話在熊廷弼聽來就覺得舒坦,哈哈一笑道:「張兄弟這話我愛聽。姓楊除了溜鬚拍馬,狗屁不懂。」
張允點了點頭道:「老熊,開春就要和女真人開戰了,在此之前,我會盡全力幫你理順好各處關節。餉銀,糧草,兵刃。盔甲,但凡我能想到的,一樣不少全都給你備好,你在遼東嘛都不要想,只要狠狠得揍那幫腦袋後面拖著豬尾巴的蠻子就成了!」
要擱以前,這話張允還真不敢說,可現下當了三部侍郎,回頭竹槓一敲。白花花的銀子一到手,要什麼有什麼,他自然就有了底氣。
熊廷弼驚訝得看著張允,片刻後拍了拍張允的肩膀道:「放心吧張兄弟,你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們遼東的幾十萬弟兄就全靠你了!」
「錯,是大明朝的數千萬百姓就靠你們了!」說到這。張允把朱常洛拽了過來,笑吟吟地道:「老熊,籌備糧草之事乃是我和太子操辦,日後軍中的弟兄們有了什麼難處,只管找我們倆就是了!」
朱常洛當然知道這張允這是幫自己賣好給軍中勢力,感激得看了他一眼,而後朝熊廷弼點了點頭,和他攀談了起來。
就在此時,陶公理走了出來,尖著嗓子道:「升朝!」
百官呼啦啦跪下,一身龍袍,滿面紅光的萬曆走了出來,往龍椅上一坐,待文武大臣三拜九叩分列兩旁之後,萬曆什麼都不說,手一擺,就見陶公理就捧出了一卷聖旨,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中心思想共有三個,一就是福王是被白蓮教謀害而死的,二鄭貴妃乃是白蓮教妖孽假冒,幸好萬曆法眼如炬,將其窺破,三就是封張允做這三部總侍郎。
當然了,末了還有一條,就是其他官員居心叵測,已經被關押起來,著太子和張允一同審理,酌情發落。這麼一來,就是把那些罪臣的生死交到了太子和張允的手裡,這又怎能不讓眾人惴惴不安。
有些膽子大的想要出來反對,可想起昨天夜宴上地經歷心裡就一陣發毛,就在他們猶豫不決時,陶公理道:「散朝。」
得,眾大臣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呢,萬曆又走人了。一個個愣在金鑾殿上,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朱常洛看向張允,那眼神就好像在說:「別客氣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張允沒辦法,也只有硬著頭皮道:「諸位大人少安毋躁,聽我說兩句,眾所周知,朝廷開春之後要對遼東用兵,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因此本官希望工部,兵部的官員盡早動起來,該準備什麼的不用我囉嗦了,諸位都是朝中重臣,該很清楚,本官只有一條要求,但凡遼東兵士要用地東西,不管多難,都得保質保量的交給他們,誤了遼東的戰事,哼哼,不用本官說,想必諸位也該知道其中的厲害了!」
說到這,張允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龍椅,不過這也足夠四周的官員心裡一哆嗦的。
而後張允又道:「刑部官員也都別閒著,速速帶人把一干罪臣押回刑部大牢,太子和本官隨後就到。」說完朝眾人一拱手道:「為了朝廷,諸位大人,這個年就辛苦一些吧!」說著叫上太子就率先出了金鑾殿。
四周的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末了到是東林黨地頭子楊漣說話了:「都還愣著幹什麼,散了吧,辦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