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八十五章 被姦污的女屍
    因為按照常理推斷,翻牆而入的多半都是些闖空門的小偷,最多就是趁家裡沒人順手牽羊,這種人一般是沒有膽子殺人的,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既然選中高家來行竊,多半是看中他家地方偏僻,即便是失了手也便於逃脫,同時張允也判斷出,這賊多半不是本地人,否則斷然不會選中家貧如洗的高家。

    有了這幾個推斷,張允更堅信內外兩個鞋印的主人絕非同夥。不過為了排除聶成這個報案人的嫌疑,張允還是要過了他的鞋子,與那兩副腳印比對了一下,大小並不一樣。

    這個倒霉的賊,闖進來本是想發財的,結果卻見到倆死人,多半當場就嚇了個半死,但願他別破壞了現場,要不然抓到他了,我必定賞他一頓板子。想到這,張允連忙與魏良辰一道進了草廬之中。

    說是草廬,其實就是以泥土混雜麥秸夯成牆壁,頂子則用茅草鋪就,雖然簡陋倒也能遮風擋雨。正房共有三間,正廳兩側分別是兩間臥室。

    張允沿著從門口延伸到屋內的血腳印跟了過去,就見西側的地上有一具持身裸體的男屍,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胸腹之上滿是圓形的傷口,或大或小,或深或淺,也不知道是被何物所刺之後留下去的。

    傷口處淌出的鮮血都已經凝結,之前流淌出來的在屍首下面彙集成了一大灘,雖然黏稠卻還沒凝成塊,濃重的血腥味就是由此散發出來,幸好此時已經是深秋時節,早就沒有了蒼蠅的蹤跡,要不然屍首上必定爬滿了蛆蟲,想一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張允隨魏良辰學了些日子的勘驗之術,又經過不少的命案現場。已然不是剛當官時的菜鳥,戴上手套和口罩之後,將袍子角掖好,蹲下身去,在屍體各處摸了摸,觸手僵硬,手腳也難以扳動……這乃是人死之後特有的屍僵現象,一般與死後半個時辰到一個半時辰(1-3小時)之內開始出現。

    大約經二到三個時辰(4小時)擴散到全身,在氣溫適宜,屍體不致很快腐敗的情況下,屍僵經過一天到兩天(2448小時)或者更長些時間後開始緩解。緩解地順序與形成的順序相同。即先發生屍僵的肌肉群先緩解,完全緩解多數情況下都發生在死後三到七天。

    由此張允就可以粗略判斷出此人至多死了兩天,同時他四肢末端也已經浮現出了屍斑,按壓之後不在褪色,張允又看了看死者的眼睛。發現角膜表面出現皺褶,可見局部的或瀰漫性的混濁,但仍可透視到瞳孔。這都說明。此人死去的時間都都沒有超過一整天。

    再加上小偷行竊必定會在半夜三更,人都入睡之後,那麼死者被殺地時間也就呼之欲出,必定是在昨天傍晚到半夜這段時間。張允把自己的推斷說給魏良辰聽,他也點頭讚許,並道:「此人身上刺傷足有二十三處,可真正致命的乃是這裡!」說著指了指屍首脖頸處。

    張允張允瞅見頸動脈被刺了個大洞,想必當初必定是鮮血狂噴。抬起頭來環顧了一下左右,發現牆壁上血跡斑斑點點,一多半是噴濺上去的,還有幾條較高的血跡為驚歎號狀,雖細卻不很長。顯然是凶器之上地鮮血被甩濺到牆上留下來的。

    根據噴濺血跡的形狀和分佈形態,來分析殺人動作和重現搏鬥情況。張允也曾經在《CSI》裡見過,並且查過一些資料,知道甩濺血多呈驚歎號狀,尖端指示甩濺的方向,甩濺的力度越大、甩濺方向與牆壁之間地角度越小,形成的驚歎號的尖端會越細越長,,而且由於重力作用,每一甩濺血點飛出到落下,所走過地軌跡均為一條拋物線。那麼反過來,通過對甩濺血跡及每一血點的拋物線運動軌跡進行分析計算,能夠將形成血跡的犯罪動作進行重現。

    這些說起來簡單,不過做起來卻相當的煩瑣,何況張允原本就不是學刑偵專業的,對此不過是一知半解,想做也未必做的出來,而且也沒什麼必要,因為他發現牆上的血跡中有一塊人形的空白,想必是兇手殺人時擋住了本該噴濺到牆上地鮮血才留下來的。

    張允從衣袋裡摸出了隨身攜帶的炭筆,沿著血跡的邊緣描了一下,牆壁上馬上就顯現出了兇手的影子,此人身材纖瘦,個子不高,從髮型來看竟是個女子,看了看持身裸體地死者,殺人的動機頓時昭然若揭。

    想來必定是這女人留宿於高宣家中,半夜他色心大動,起了歹意,跑過來意圖強姦,不料卻反被這剛烈地女子用隨身的凶器將其刺傷,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髮簪,這麼一來就全都說通了。

    張允站在牆前,在腦海裡揣摩著當時的情景,該女子半夜驚醒,卻見到色狼一條光著身子朝自己撲來,不免心生恐慌,反抗之時,拔出頭上的簪子就是一通亂刺,錯手殺了這人面獸心的高秀才,當時必定是驚恐萬分,又沒膽量去報官,只好倉皇逃跑。

    這個推算表面上似乎合情合理,可是隨即張允又找到了三處破綻,其一,高秀才雖然身體瘦弱,必定也是個男子對付個同樣纖瘦的女人總不會太困難吧。

    如果說第一簪就刺到了他的頸部,以至於他鮮血狂噴,手腳乏力,以至於沒有了反抗之力倒還說得通。可從血跡來看,這一簪子乃是後來倆人搏鬥時才刺到的,那他被刺了十來下後,為什麼不逃走呢?

    其二,正常情況下,一個女人殺了人該當是驚慌失措,手腳發軟才是,為何又會想到越牆而走,留下緊閉的院門來延緩現場被發現的時間呢?

    其二,倆人搏鬥之時,高宣之妻必定已經驚醒,緣何沒有相救或者過來勸阻。

    張允不是沒想到這女子也許是個身藏不露的高手,可是他想到高宣那篩子一樣的胸口,頓時就打消了這個推測,真想殺人的話,只需一下就足夠了,何必搞的這麼血腥。這似乎不大符合高手的風格,除非這位有點心理疾病,嗜血如命。

    留下魏良辰獨自勘驗高宣的屍首,張允順著血腳印朝正廳東側的臥房走去,撩開門簾頓時吃了一嚇,本能得向後一跳,正撞到了緊隨而來的休息身上,差點摔倒在地。

    「大人,怎麼了?莫非有賊人?」休息倒也機警,刷拉一聲將鋼刀拔了出來,擋在張允身前,一步步朝臥室走去。

    張允頓時覺得有些丟臉,連忙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只是一具死屍罷了!」原來樑上懸著一個女人,面色青紫,倆眼珠子突了出來,舌頭吐出了老大一截子,死相恐怖,特別是在這幽暗的草廬之內,愈發顯得陰森可怕,他一時沒提防,反倒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魏良辰聽到了動靜也扔下了屍首,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了過來,見張允臉色不好,知道多半是受了驚嚇,忙從衣袋裡摸了一個瓷瓶出來,倒出了兩枚藥丸,說是定驚散和驅邪丹,求他務必要服下。

    張允見他一臉的懇切,若是推辭不吃只怕這位盡心盡力跟隨自己的老人怕是又要跪下磕頭了,於是接過來合著口水吞了下去,強笑道:「我沒事。」

    要說不怕,那也就是糊弄別人的話,此時此刻張允的腦海裡不斷閃現後世的鬼片裡常見的鏡頭,倒真擔心這吊死的女人陡然間活轉過來,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嚥了口唾沫,在心裡狂念了十來遍:「波若波羅蜜。」稍微定了定神,撩開了門簾,朝裡面觀望,只見這婦女身下的地上橫著一條板凳,倒像是懸樑自殺一般。

    莫非她見到丈夫強姦未遂而被人所殺,羞愧難當之下,一時想不開上吊自盡了。想起之前那個為了維護婆婆的名節,而不惜冒領罪責的兒媳婦,張允不禁有了這樣的猜想。

    在一個禮教森嚴的朝代,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張允卻很清楚審獄斷案最忌主觀臆斷,要不然不免鑄成大錯,無論是冤枉了好人還是放走了壞人,都不是他想要的。為了給死者一個公道,給生者一個交代,張允每次臨進現場之前,都要反覆的叮囑自己:務必要小心謹慎,時時以證據說話。

    此時他自然也不例外,彎下腰看了看女子的鞋底,又將地上的板凳扶正,發現這女人的腳剛剛能觸到凳子面,而後喚過休息來將其放下,看了看她脖頸之上繩索痕跡,邊緣略微有些刮擦後的痕跡,有些紅腫,從此可以看出她上吊之時還活著。

    「大人,這女人乃是自縊而死!」魏良辰生恐張允再受了驚嚇,因此留了下來,與休息一道守著他,低頭看了看這女人脖子上的縊痕給了個初步的判斷。

    「看起來是這樣,不過此事卻有些蹊蹺!」張允又習慣性的用手撮起了自己的下巴,將思路理順了一遍之後道:「你們想想看,丈夫與人以命相搏,身為人妻焉不能不過去相助,就算是驚嚇過度以至動彈不能,那兇犯離去之後也總該去查看一下吧?」

    「大人怎知她沒去那屋呢?」休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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