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公雞剛剛打鳴,張允就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見懷裡的司墨兀自在酣睡,不想吵醒了她,於是小心翼翼得找到衣服而後輕手躡腳得溜到屋外,麻溜得穿上之後,簡單做了幾個舒展的動作,就開始在院子裡攀階跳台的慢跑起來。
前世的張允在老家時,跟村裡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孤寡老人學過八極拳,每天早上都起來跑步推磚,打熬筋骨,增強力氣,後來即便是上了大學,無論是風霜雪雨也從未間斷過,因為他覺得強健其體魄,方才磨練其精神。
可惜穿越過來之後,他霸佔的這副身板的素質實在是不咋樣,空長了個大高的個子,偌大的骨架上卻沒有幾兩的肌肉。擱在元曲之中,絕對是對古道西風瘦馬最好的詮釋。
當然了,張允也曉得,這是古代讀書人的通病,有些極端之人,更是以瘦以弱為美,倒好像只有手無縛雞之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才算是合格的讀書人。
可是張允卻不理會這些,堅信生命在於運動的他老早制訂了早起鍛煉的計劃,可是前端時間公務繁忙,他這身子骨又實在太過糟糕,稍微熬個夜就累得要死要活的,一沾枕頭就睡死了過去,再一睜眼,天已經大亮了,別說是聞雞起舞,能不睡懶覺就不錯了。
張允雖有些著急,奈何這個時代卻還沒有鬧鐘,他可沒有本事自己造一個出來,昨天徒步去請林執玉,攏共沒有多少裡的路,卻把他累得跟死狗一般,終於讓他下定了務必晨運的決心,否則的話,莫說當官享福,怕是不落個病死在任上的悲慘結局就不錯了。
他圍著縣衙內宅的院裡跑了個十來圈,算起來還不過兩三千米,卻已經氣喘吁吁,揮汗如雨,暗罵了一句死鬼張允只知道死讀書,考什麼鳥功名,卻毀了自己大好的身體。可他卻忘記了,若是死鬼張允身強體壯,又怎麼會失足落馬後而摔死,自然也就沒有他的借屍還魂,可見一飲一啄,冥冥之中倒也是有些定數的。
慢走了幾步後,張允也不擦拭滿頭的汗水,站在院中,打起了習練多年的八極拳,一呼一吸,揮拳出腳,雖然力量不足,殺傷力不免弱了許多,可是八極拳的特點就是動作剛勁、樸實無華、發力爆猛,因此素有「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之說,他耍將起來,倒也頗有「晃膀撞天倒,跺腳震九州」之勢。
練到暢快處,張允更是長嘯連連,意氣風發,狂氣十足,驚得院中棲息的小雞小鴨倉皇逃竄。
司墨也被他的吼聲驚醒,只道他遇到了危險,連衣服都沒顧得上,只穿著個小肚兜就光腳跑了出來,推開門卻看到張允正在打拳,雖然勢如瘋虎,卻也進退有度,這才放下心來,越看越覺得有趣,直到張允一掌拍在院裡的一棵石榴樹上,震的枝幹搖曳,葉子沙沙作響,情不自禁得拍手叫好。
張允這才收招,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心說:「奶奶的,一打起來就忘記了這不是以前的身體了,多虧力量不足,要不然樹沒打斷,胳膊先就折了!」抬起袖子擦了把汗,扭過一看,方才發現司墨除了遮羞的肚兜之外,連件衣服都沒披。
頓時三步並做兩步得走了過去,虎起了臉道:「大冷的天不怕著涼吧!」
司墨聞言低頭一看,呀得一聲叫,轉身就要跑,張允卻順手在她鼓囊囊得小屁股上打了一下,笑道:「若是以後再這樣跑出來,小心你的屁股!」
「知道了!」司墨一邊答應,一邊手忙腳亂得穿著衣服,膩聲道:「人家不是忘記了嗎?」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臉卻紅了,正要說點什麼來讚美一下張允的拳腳,不想鼻子一癢,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當下是涕淚橫流。
「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傷風了吧!?」張允湊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冰冰涼涼,邊給她裹上一層被子,邊道:「先裹著被子發一下汗,等我洗個澡,換了衣服,就帶你去看大夫!」
話剛說完,司墨又光著腳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幸好張允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扔到了床上,橫著眉毛道:「怎麼,連公子的話也不聽了?」
「不是,我只是想給公子燒洗澡水去!」司墨怯生生得辯解道,只是鼻子裡堵上了稀鼻涕,聲音發悶。
「行了,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會吧,不就燒個水嗎,公子我自己也會!」張允見司墨的嘴巴一動,還想說什麼,於是瞪起了眼珠子,拿起了當主子的威風道:「好了,什麼都別說了,老實得給我在躺著,不准下床!」說完扶著她躺下來,在她明淨的額頭上吻了一口,就跑了出去。
古代的縣衙不只是知縣用來辦公的地方,還要在此生活起居,因此內宅之中就建有一個廚房,鍋晚瓢盆一應俱全,張允的前世本就是農家子弟,父母去地裡幹活,他就在家裡生火做飯,古代的爐灶和現代雖略微有些差別,倒也難不倒他,舀了些水倒入鐵鍋之中,用火刀火石點燃些乾草,投入爐膛之中,逐漸放入樹枝和木柴。
嗅著柴草燃燒時發出的煙氣,張允恍若回到了老家,想起永世都無法再見的父母,鼻子不禁有些發酸,添了把柴草,摸了摸鍋裡的水,已經燙了,反正是洗澡,不用燒開,於是舀進木桶裡拎了回來,倒進洗澡桶裡,脫去了衣服,撲通一聲就跳了進去。
張允以前就極講衛生,來到古代後雖不方便,也是隔三岔五就洗一次澡,身上倒也沒有什麼泥垢,況且房裡還有個傷風的司墨等著看醫生呢,於是草草得擦洗了一下,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跑回了臥室。
見司墨卻在低聲抽泣,於是關切地問道:「怎麼哭了?頭疼還是鼻子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