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設計領域,葉韜很少進行改建之類的工作。在平和審美水平下,也是因為現在的建築、園林在營建技術上難度都實在是很低,造新的要比改建來得省事得多。而且,再怎麼樣,原創的建築設計都要比改建別人的來的討好,對於葉韜這樣已經蔚然成家的傢伙來說,同樣是如此。可是,偏偏在中軍鎮,他出手改建了一座龐大的庭院。
庭院位於中軍鎮東側,距離現在葉韜的指揮所只有很短的一段路,步行就能夠到達。聶銳一開始聽說是葉韜策劃改建,還以為是什麼很了不得的華麗的庭院,沒想到從外面看起來,這地方平平無奇,青磚黑瓦的外牆,並沒有華麗的雕飾。北遼的建築,雖然一直是以磚石結構著稱,但偏偏在有些方面做得細緻到了別人難以想像到的地步。比如,北遼有一種獨特的建築元素,雕瓦。每一片瓦片都極盡繁複華麗,而且,朝下的那面上還有宗教言。這樣一來,整個建築都籠罩在「神」的庇佑下,大概就是其寓意吧。
但聶銳看到的這棟建築,顯然沒有這個元素,恰恰相反,它看起來簡單樸素極了。
庭院原來的正門已經被拆掉了,原先深邃的帶有照壁的大門,現在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小建築。兩側的圍牆拆掉,變成了現在新的出入通道,可以通行最大規格的馬車。走進那個獨立的小建築物,聶銳才現,現在這是個小小的接待處。原先石料製作的照壁已經被移走了,代之以一整塊琉璃製成的新的照壁。整塊琉璃上佈滿了浮雕、透雕,葉韜帶聶銳一起過去看的時候,特意讓人打開了安裝在琉璃下面的照明。淡淡的燈光暈染在整塊琉璃裡,那種視覺效果讓人過目難忘。聶銳可不是沒見過世面地人,作為情報局局正,他的眼界在全天下都是數一數二的,但他現在除了明白光是這個佈置就是一個瑰寶之外,竟然無法猜測這整塊琉璃和相關的佈置到底得花多少錢。在照壁前面,則是精緻周到的幾台,兩個衣著挺括,整齊劃一的中年人站在幾台後面。
「這是……」聶銳還是沒明白,葉韜到底是為什麼,把這整個庭院搞成這個樣子,而又有什麼必要在門口放這樣兩個人。門衛不像門衛,管家不像管家,而兩人態度謙和沖淡,卻沒有一絲僕役的奴氣。
「這會是整個東平最豪華舒適的賓館,而這裡是前台。」葉韜的回答讓聶銳大吃一驚。而帶著這樣的認識再去看目前看到地這整個庭院,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走進過前台,後面的通道迅速將馬車、馬匹和客人分流,雖然這所賓館的服務人員還沒有完全到位,但已經能看到這個緩衝區域的設計很合理,而對於客人的疏導接待,也都非常人性化。邁過前庭,到了整個賓館的核心區域,眼前的景物頓時開闊起來。而聶銳這才終於明白過來葉韜為什麼會看中這裡。這個庭院原來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人家住的地方,多數是會館之類的建築。這整個開闊地大庭院,可不是住家會有的。而最吸引人的,自然是其中整整齊齊種成兩排的一共十二棵古樹,這些樹從這個庭院落成開始就在了,到現在已經有超過一百五十年的歷史,鬱鬱蒼蒼,健康雄渾,充滿力量感,卻又一點都不顯得粗。聶銳對這種樹沒什麼瞭解,但看到眼前的景象,還是眼前為之一亮。
「光是這些樹,就是無價之寶啊。」聶銳不由得有些感慨。能夠將同期的一批樹維持那麼多年下來,還都能長得那麼好,而且十二棵樹的粗細大小非常均勻,這種事情很少能生。
「是啊,一看就有些捨不得了。不過……我總不能為了這些書,買下庭院收藏,那也太奢侈了。」葉韜笑著說,繼續開心地帶著聶銳在裡面走動。「房間裡的佈局和普通的旅社賓館區別可能沒那麼大,畢竟現在大家出門在外,都已經慣了這種佈置了。只是這裡要舒服得多。」
賓館地一個侍恭敬地為兩人打開了一間房間,裡面的裝潢並不華麗,但每個細節看起來都是那樣妥帖舒適。現在,電力照明、水管和排水系統已經是東平頗為流行,而且逐漸推而廣之地配備了,在葉韜設計改建的賓館裡自然不會少了這些元素。其實,在葉韜自己看來,這樣的賓館和他印象中的相比,缺少的可能就是空調、網絡以及浴室裡地浴霸之類的東西了。在這間「標間」裡,提供地娛樂設備則是一些書籍,不僅是這家豪華低調的賓館,哪怕是現在全天下已經有兩百多家連鎖機構地「如家」連鎖客棧,每家也都必然有一個圖書館。閱讀在任,都是最廉價卻又最普及的娛樂方
聶銳嘖嘖稱奇:「這裡看起來就很舒服……不過。葉經略。您出手做這事情。恐怕……太大材小用了吧?」
葉韜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我還是挺喜歡這裡地。只是出個大致地方案。負責總地設計而已。我一家人都在這裡。能幫上忙地。不然。我哪裡有空花那麼多圖紙?」
聶銳知道葉韜說地是戴秋妍和蘇菲兩人。她們兩人現在也都是越來越有影響力了。
葉氏工坊和美術、設計相關地部門不少。各型產品地設計不僅在工藝上要合格。那些民用品上。更是在設計方面精益求精。哪怕是最簡單不過地產品。也不會給人粗糙地感覺。戴秋妍現在統管宜家家居等常規民用產品地設計部門。蘇菲則因為有較為豐富地技術圖紙製作和協助設計經驗。統管技術類產品和軍品地設計部門。兩人地審美。毫無疑問是在深刻影響著整個東平。乃至整個世界……有這樣地助手。葉韜現在在這種設計和監造方面。地確不用投入太大地精力了。
而賓館可不僅僅是看起來舒適。十二時辰隨時供應地熱水。舒適地照明設計。還有那張躺下去就讓人不想爬起來地超舒適地床。都讓人感覺很舒適。以聶銳這種平時對自己地生活不太考究。而且總是東跑西顛去各種比較艱苦。不得不事事從權地地方地人來說。這地方比他家裡舒服多了。總地來說。這樣一所賓館。甚至可能完全顛覆了以往一般人住在外面地那種隨意地感覺。而是將行旅和享受聯繫在了一起。當然。這種生活品質對於真正地豪富來說恐怕都有吸引力。更別說那些比較有錢地普通旅行了。
「不過。葉經略。你這樣搶杜家地生意。恐怕不太好吧?」聶銳開玩笑說。
「不,實際上這賓館就是給杜家造的。杜風池過幾天就會過來這裡,接手賓館的管理事宜。現在的花銷都是我墊出來的,他來了就會帶上兩張雲州銀行的本票,一張用來支付改建的人工和材料,另一張則是給我的設計費。」葉韜笑得很愉快,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他現在是毫無問的天下富,但和朋友們的相處依然友好、溫暖,從不擺架子。杜風池從當年罩著葉韜的大哥哥的角色做起,現在仍然是和葉家不斷走動的最親密的朋友。而當年只是在宜城的客棧酒樓行業比較有能量的杜家,已經成長為這一行的巨頭,而且,杜風池正在按照葉韜的說法,逐步將杜家的生意從自己的直營拓展成為直營和加盟、兼管等相結合的酒店管理集團。現在,杜家控制的各類旅社、客棧、賓館、酒樓以及其他類型的娛樂服務項目,多達七百處,更是已經深入到了春南……聶銳和杜風池也很熟悉,他不時通過杜風池安排一些暗諜之類的業務,在春南的那些酒店、客棧,更是幾乎每家裡都有聶銳的手下。
聶銳揶揄道:「你現在還在乎這點錢麼?」
葉韜笑著說:「錢是一回事,但是就算我再不在乎,不過,業內的往返各種事情,大家按照規矩辦才好。不因為是多鐵的朋友而有改變,我本來想在這家酒店裡摻一股的,但杜大哥沒答應,他說我手裡的那些人他用不來,還是我造完了直接丟給他就好。我想想也是,但設計費,好歹也是不小一筆錢呢,拿著回頭給孩子買點玩的也好啊。」
聶銳聳了聳肩,說:「說道這個,既然你提到你手下的人。那我要和你說個事情了。葉經略,您對那些彈劾不理不睬,陛下也對您深具信任,那些彈章都是看過就算。但朝議紛紛,尤其是那些……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傢伙,就是喜歡議論。不禁言論,是昭華公主和您勸說陛下答應的,這自然不好收回,但外面的議論多了,你是可以不在乎,但您手底下的人呢?在外面被人說,自己的老闆是個什麼什麼樣的亂臣賊子,這心裡痛快麼?」
聶銳看到葉韜的眉頭皺了起來,歎了口氣說:「葉經略,要不是您和昭華公主的一招閒筆,我恐怕也不會在今天這樣的位置上。而在這個位置上,能看到的事情太多了。這人心鬼蜮,實在是不能以您尋常做事的方法來對待。我本來想自己就幫您料理一下,震懾宵小,但現在,我還是和您說一下,這次回去我就得動手了。那幫兔崽子鬧得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說完,聶銳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葉經略,那這賓館叫什麼?」
葉韜腦子裡還在想著,聶銳到底想做什麼來幫自己料理,隨口就回答道:「寬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