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萬人……看著高森旗如此瘋狂,想要一股而下,葉韜搖了搖頭。高森旗畢竟是著急了。而對於血麒軍來說,雖然整個陣線承受的壓力一下子大了不少,但陣線仍然守的很穩固,前線的各級軍官們對於兵力調整、投入都非常敏銳,想方設法用小規模的兵力守住了陣線。由於調度得當,實際上在休息的士兵比葉韜預料中還要多上那麼一些。到了這種犬牙交錯的近身混戰中,血麒軍單兵作戰能力的高超就有了充分的表現。雖然營地外面的壁壘並不算很高,但借助山體形成的一層層大型的階梯卻成為了防禦中對血麒軍非常有利的地方。看到這種優勢,現在披著輕甲在協助協調前線指揮的孫波甚至下令放棄了最外圍的營壘,將敵人放進來了一點。輕步兵們分成一個個小組,互相支援保護,而投入作戰的侍衛營的戰士們則按照各自的習慣組合,同樣形成一個個小組。輕步兵戰士們優先維持陣線,保證不讓敵人衝過他們的防禦威脅到第二層第三層營壘上的弓手們,而侍衛營的戰士們則充分發揮他們的戰力,絞殺敵人的精銳部隊。
呆在二層營壘上的哲羅一邊一個個點殺敵人的軍官和看起來比較強悍的單兵,一邊協助指揮弓手們平射殺敵。哲羅這種級別的弓手全天下也沒幾個,在一定距離之外,站定在那裡射箭對他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在這激戰的戰場上,他仍然好整以暇地在玩花色射箭。一連串連珠箭,十二支,直接將一溜北遼士兵釘在了地上。要不是一個己方的輕步兵挑出來擋在了他的射擊線上逼的他不得不臨時抬起手放空了一箭,這十二箭就直接解決了一打敵人。長弓營裡也有高手,其中一些也存了和哲羅比試一下的心思,但是看到哲羅如此神乎其技的表現,他們唯有默然,然後下定決心回去之後加練再加練。
放對手進入第一線陣地。倒是讓長弓營能夠全面發揮火力,卻又似乎是讓北遼方面看到了衝破血麒軍防禦的希望。但高森旗還是覺得有點不對,稍微晚些時候,他就感覺到前線的反饋不對勁。投入了一萬人和沒投入一萬人,居然取得的進展是完全相同地。血麒軍還是就地防禦住了他們的攻勢,而並沒有進行非常強有力的反擊。想要將他們驅逐出營壘。由於夜戰中北遼方面還沒看明白血麒軍的修整輪換,他們尚未發現裡面的蹊蹺。
由金澤親自帶著侍衛營的戰士們在前線奮戰,又已經有了後方地好消息,現在大家士氣如虹,後顧無憂,發揮出的戰鬥力極為驚人。而葉韜這時候已經接到了斥候送來的詳細戰報,得知鄒霜文將盡快趕來這裡和葉韜會合,商討下一步的作戰方案。
葉韜仔細想了想之後,說:「讓鄒霜文不必過來了。我這裡留下丹陽的這些飛艇隊,明天開始對敵軍進行騷擾攻擊。原來那些飛行隊,全都跟著鄒霜文。想辦法渡過河去,盡快直插對方後方。我這裡……應該可以堅持兩天以上。能取得什麼樣的戰果,可就看老鄒他動作夠不夠快了。」
劉勇也贊同葉韜的看法,北遼大軍不可能永遠保持這樣的攻擊強度。他們一天之內已經輪換著把至少一半部隊拉上來過了,而他們在進行攻擊之前也沒修整過。算上之前的行軍,全軍也已經繃緊了弦,一旦他們沒辦法繼續攻擊,那雙方將很快陷入相持。其實,葉韜所說地能堅持兩天。非常保守。劉勇覺得北遼大軍能持續攻擊到天亮已經是高森旗對軍隊的掌握極為有力了。西路軍的確算是北遼全國最強地軍隊之一,看起來,在東平急速成長之下,北遼至少在西路軍進行的調整,長進很大了。要是在劉勇還在統領大內侍衛的時候,北遼的軍隊在這種攻堅作戰中,絕沒有這樣的耐力。
「到了天亮,把侍衛營撤下來吧。把修整的重步兵投入一半就差不多了。陣線足以穩定下來。堅持到對方撤退。大人,還是盡量多留一些機動性強的部隊。如果沒料錯。不管是對方發現祥寧城被攻克還是發現鄒督軍**敵後,恐怕都得逃跑了。重步兵……追擊可不是強項啊。」一個參謀軍官說道。
葉韜想了想說:「好,那就這麼辦。」
高森旗這時候可沒有這種從容,他親自渡過河,來到前線觀察了一番,越發覺得情況不對。血麒軍的戰士們固然是顯出了疲態,但北遼軍方也是這樣,而他們還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當一次次衝擊血麒軍地營地,一次次被打回來。這種內心深處的恐懼和頹唐。可不是軍官們的鼓勵、甚至是高森旗的視察能夠解決的。高森旗看著血麒軍的陣線紋絲不動,當場組織了另一次兩百人規模的加強了的突擊。親眼觀察血麒軍的調動。而在這次攻擊裡,他看到了金澤、哲羅,以及其他幾個他都照過面地侍衛營戰士。高森旗歎了口氣,說:「回去吧。今天看起來是沒啥指望了。」
回到了指揮帳,張立獻聽高森旗說到那些侍衛營的戰士投入作戰,不解道:「少將軍,這應該都是葉韜的貼身侍衛吧?連貼身侍衛都已經投進來了,那我們再加把勁,不就能拿下了嗎?您怎麼說的……」你不瞭解葉韜,他不是那種在最危險的關頭只顧自己的人。他身在血麒軍內,血麒軍裡,至少肯定是沒有我們北遼的內應吧?就算有,光靠著他身邊劉勇,有誰可能刺殺他麼?侍衛隊在身邊不在身邊,沒有區別,他自然能將其視作此戰的一大戰力來使用。而在前方看血麒軍將士的作戰井然有序,並沒慌亂,他們放棄第一線地營壘,也只是為了更快地殺傷我軍。你看我們突破進去之後,可曾佔到什麼便宜?不計較地利得失,而注重殲滅攻殺,這也是葉韜、血麒軍以及雲州諸軍地風格啊。而且,要是真是救急,為什麼重步兵不上來,反而上侍衛營呢?葉韜已經考慮了戰力輪換了。有這種後手,至少幾個時辰裡是別想有任何進展了。你看,我們的兒郎們能再撐多久?」
張立獻歎道:「那少將軍你地意思呢?」
「撤回來吧。浮橋已經好了。隨時可以衝上去。撤下來大家修整一下。從各軍裡遴選精銳將士。組成最少兩千人地精銳敢死營。明天。先用生力軍沖一把。消磨血麒軍地銳氣。試探其反應。然後。看看敢死營能不能打開一個足夠深地缺口。只要能打破血麒軍地前沿。形成混戰。讓他們地長弓手不能發揮威力。我們就還有機會。」高森旗冷冷地吩咐道。「是。少將軍。」張立獻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終於揮了揮手。下令鳴金收兵。看到北遼大軍緩緩退去。只在河灘上留下了幾個用層層樹枝和放火布料搭建起來地簡單地小碉堡。血麒軍方面鬆了口氣。將士們趕緊輪換休息。整個戰場前沿暫時全部交給侍衛營進行警戒和望。整個營地很快陷入了一片鼾聲中。
而北遼方面。不少統兵地將軍也很是鬆了口氣。這一天戰鬥下來。血麒軍真地把他們打怕了。從原來對血麒軍地戰力沒有瞭解。只有道聽途說和想像到現在已經有了切膚之痛。這中間地轉折實在是太大了。血麒軍真地很強。甚至比他們原先預料地都強。而更可怕地是。現在再怎麼觀察。血麒軍地傷亡都應該超過三成了。但他們地士氣如舊。別說潰散了。就是連士氣都沒覺得他們有任何下降。這太讓人恐懼了。難道。血麒軍是一群沒有感情地鐵人麼?
在這暫且罷戰。兩邊都累得沒有動彈一下地力氣地時候。大家也不敢稍有懈怠。高森旗固然在遴選精銳部隊。準備再做一次努力。而葉韜也在連夜和軍官們一起清點血麒軍在這一天裡地種種損失。還在做著各種準備工作。一堆堆地火油彈被搬上高台。弩炮一台台被重新校準。在營地後方囤積著地箭矢等物品也要重新分發下去……受傷地將士們更要及時處理才不至於讓細小地傷口危及生命。葉韜雖然非常重視軍隊地醫療建設。卻也暫時沒本事搞出抗生素來。感染仍然是最重大地威脅。好在血麒軍囤積地各類藥品。數量非常充足。
到了第二天早上。反而是血麒軍先做好了各種戰鬥準備。戰士們安靜地進入陣地。一個個在戰鬥位置上原地坐下。等待著今天又一天地惡戰來臨。而高森旗這時候也發現了在血麒軍營地上空停留著地那一組飛艇了。看著這天上來地援兵。高森旗歎了口氣。他希望他們真地是來自遠方。而不是從祥寧地戰場上撤下來地那些。
「開始吧。」今天。高森旗吩咐道。他今天顯然不準備再回去「休息」了。他穩穩站在指揮席前。端著望遠鏡觀察著血麒軍地陣地。大軍踏著浮橋一列列地在渡河了。而血麒軍地重器械營也開始以比較低地頻率射擊著……看起來。這會是極為沉悶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