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和齊鎮濤的護航艦隊纏戰的時候,柏撒王國的艦隊是不落什麼下風,老爺子雖然偶爾也會玩玩艦隊齊射之類的花樣,但大多數還是單艦對單艦,只是虎牙艦的單艦戰鬥力強悍,很少能讓對方近身而已。但是,當這些艦隊忽然面對如此整齊的艦隊橫列齊射,當鋪天蓋地的火星彈、火油彈以及近距離噴吐出來的長長的火柱,一下子切去了艦隊的一個面,一時之間也被打懵了。
「葉韜,你看那邊,對方的旗艦!」閔越敏銳地從敵人的艦隊中辨認出了那艘在桅桿頂端懸掛著長條形的,有著柏撒王國海軍標誌的艦隻。那是一艘三桅的帆漿混合動力戰船,還是那種艦首內傾,向前突出威力強勁的撞角的老型號。兩舷都用藍綠色的顏料繪製著精美的圖紋。
「準備沖一下嗎?」葉韜看著閔越,不知道閔越的意思。他們現在已經形成了三股艦隊輪流衝擊,不斷以斜側面對敵艦隊進行齊射的態勢。對方要麼拼著損失,還要靠點運氣衝進距離,形成接舷戰,要麼就鐵了心扔下一些船逃出這個海域,不然絕對討不了好去。要想擊沉敵人的旗艦,就得撕破敵人旗艦周圍的重重圍繞,必須得衝近到弩炮或者是噴火具的射程範圍裡,那必然得有一些戰艦脫離他們的艦隊陣型,去做這種衝擊的事情。在葉韜看來,似乎沒什麼必要,他對斬將奪旗這種事情,不管是在海上還是在陸地上都完全沒興趣。不管是血麒軍還是雲州諸軍。將領都是嚴禁陣前和敵人將領進行單挑的。在葉韜看來。能穩保打贏最重要,沒有必要為了追求些什麼而為作戰增添各種各樣的變數。
「看老夫地手段,我能給你贏得一次機會。讓這傢伙在我們地射程裡,是不是打得死這傢伙,可就看你的了?」閔越一副伸量的神情。
葉韜對於這種場面不算很熟悉,也知道在海上進行移動射擊,精度是沒什麼准地。以現在己方這些戰艦上的射擊指令長們手裡的精密儀器,配合上一直進行整備的各型弩炮。無論是東平水師還是七海商社的艦隊,在射擊精度上已經是冠絕天下。可繞是如此,能夠在海戰中達到兩成的命中率都要老天保佑。
但葉韜卻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挑戰。呵呵笑了笑,說道:「好。」其實,在葉韜看來,既然現在已經形成了這種作戰態勢,這都稱不上是什麼挑戰,僅僅是一次好玩地遊戲罷了。自己在海戰上只是個准外行。但操作儀器,瞭解兵器射擊效果方面卻是行家中的行家。在雲州的葉氏工坊裡,可是有專門一整個部門不斷玩火,不斷研究各種大型器械的射擊效果呢。「不過。也得看你本事呢。要是剛剛在最遠射程,天曉得能不能打准。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沒什麼把握的。」
「哦?」閔越饒有興致地問:「我們賭點什麼不?」
葉韜挑了挑眉毛,毫不介意地問:「你儘管說,我還真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不捨得。當然,有些東西也得你敢要才行。」
閔越哈哈大笑,說:「飛艇!我要飛艇。……現在就你們那點產量,剛剛能南洋一個飛艇隊,丹陽一個飛艇隊,宜城水師才撈到六艘。」
「好啊,」葉韜毫不介意地說:「不過,你居然不知道?宜城是準備裝備第三代飛艇的。研究院還沒定型,上哪裡去給你弄?這樣吧,你能迫近到弩炮平射射程,我額外給你們配備四艘專門的高速偵查艇。如果你能迫近到噴火具射程,我個人再送給你一艘方便出去遊覽觀景的私人飛艇。如何?」
閔越被撩撥了起來,眼裡都是期待地光芒。其實,他們這些老朋友,真的要問葉韜弄點私人飛艇來玩玩,葉韜不會不給。本來,飛艇這種東西就是要他們敢玩才有意義。但現在談家已經靠著幾艘私人飛艇,組建了丹陽到將山堡的私人航線,來來往往好不愜意。現在談曉培幾乎每隔幾天都會飛回將山堡去休息。按照談瑋馨、談瑋蒔的說法,談曉培現在不太像是個全職地國王,而像是個受命管理國家,還有休息日的首席執行官。
能夠從葉韜手裡贏到飛艇,那可比單純要來更有意義,說起來也更有面子。閔越也曾幾次搭乘飛艇出去觀景。實際上,整個東平,除了少數有恐高症,平時對登山都敬謝不敏地將領,幾乎所有的將軍都上天飛過了。但能擁有私人飛艇,這卻是一種極高的待遇。大家還都沒想明白怎麼向葉韜開這個口呢。
「一言為定,就這麼辦了。我能靠那麼近,飛艇一定得拿下。……要是你打中了,嘿嘿,我也有好東西給你。」閔越揮了揮拳頭,豪邁地說。轉頭
手還有信號手們去溝通作戰方案了。閔越用碳條在畫,分明是弄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作戰方案。信號手們用了兩輪攻擊的時間才將大致的想法發給第二隊和第三隊。大家都有些翻白眼,這次半是遭遇半是伏擊的海戰,有必要把作戰搞那麼複雜嘛。但既然閔越有令,無論是涯州第一艦隊這支目前還歸閔越直屬的艦隊還是因為葉韜的關係,臨時服從閔越調派,卻已經對閔越的調遣極為服膺的七海商社艦隊都按照新的計劃運動了起來。而這個時候,已經完成了艦隊轉向,正緊隨第一隊的隊形動作的老爺子看出了點什麼。看著艦隊因為調整動作,分明錯過了兩輪攻擊,居然故意放開了一點包圍的陣型,讓對方有了回轉的空間,老爺子馬上明白,一定是又要玩什麼花樣了。
果然,第二隊第三隊策應了一下,讓第一隊繞出去完成了轉向,直直朝著柏撒亡國的艦隊橫側面全速衝了過去。老爺子看得大為意動,他可不相信閔越這個死佔便宜的傢伙肯和對方打接舷戰,但老爺子只是瞄了一眼敵人的艦隊陣型,就明白了閔越的想法。
面對體型和結構強度都勝過柏撒艦隊的那些戰船的虎牙艦,雖然是適合接舷戰的船型,敵人也不敢用側面來迎接東平艦隊的衝擊。紛紛朝著各個方向轉向。一時之間,海面上都是大聲的呼喊和混亂的水波。
就在堪堪來得及調轉船頭避免衝撞前的最後一刻,閔越大喝道:「右舵四!」隨著信號手整齊地用力一揮,早就在等待著命令的整個分隊所有的舵手整齊地打著一致的右舵。劇烈的轉向讓分隊的所有艦隻都明顯地向右傾斜。而這個時候,葉韜對站在身邊的信號手淡淡吩咐道:「按照預定方案,射擊!」早就調校號射擊數據的寧璇號呼啦啦地在左舷進行了一次齊射。噴火具射出的粗壯的火柱穿過敵艦隊兩艘幾乎擦著自己避過撞擊的敵艦之間的縫隙,準確地舔在了敵人的旗艦上。與此同時,一枚枚火星彈、火油彈灑滿了整個目標區域。葉韜原本就沒指望在這種高速動作中能完全準確地測距調整,而是採用了最穩妥的方式:噴火具的希臘火加上對一個小區域的覆蓋。船上的弩炮已經被他調校成遠近一共四擋距離,加上設計本身的散佈,足夠讓敵人好看了。還不僅如此,跟隨在寧璇號身後的兩艘戰艦如法炮製,對敵人的期間同樣進行了兩次覆蓋。雖然海戰中的移動射擊命中率是很不牢靠的事情,但三艘戰艦還是一共命中了六枚火星彈,加上差不多兩百升的希臘火燃燒劑。按照大家在一般海戰中的經驗,這些東西足夠對方死上兩回的。
葉韜猶自不滿足。在他看來,既然要打,索性快點打沉拉倒。在寧璇號轉向完成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寧璇號後甲板上,全艦最巨大,射程最遠的一門弩炮邊上了。他站在炮手的位置,拿著瞄準鏡、測距鏡飛快地查出度數,調整了弩炮之後,用力踩動了發射的機簧。
這門弩炮上裝載的不是火星彈,而是一枚圓柱形的石彈。這些石彈主要是為了長途航行的時候給炮手們練手用的,以免萬一打仗的時候手生。平時則是扔在艙底當壓艙物。如果是平時,石彈砸在敵人堅韌的戰船船板上,最多也就是砸出一個凹陷,砸斷幾塊船板。但現在,被潑灑了大量希臘火,砸上了幾多火星彈火油彈。那些劇烈燃燒的東西至少已經炭化了一部分的船板,尤其是敵方旗艦的側面,連滅火都很困難。要一直燒到沒東西可燒才行。而這時候,葉韜這顆福至心靈的石彈,恰恰砸在了水線上面一點點,一下子在地方旗艦上開出一個大口子。這下子,是徹底為對方的旗艦宣判了死刑。在望遠鏡裡,那些船員只是象徵性地撲了幾下火,堆了幾塊船板擋水,稍稍抗爭了一下就棄船了。
葉韜暗叫僥倖,原本他都沒想能打中。可運氣就是運氣。看著閔越張大了嘴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葉韜也頗為自得。「老閔啊,這仗可就算是打完了。」
戰鬥力完全佔據上風的支援艦隊用了一個半時辰就將柏撒王國追擊齊鎮濤的艦隊擊潰了,在海面上扔下了二十多個被點燃的浮游物之後,柏撒王國艦隊的殘餘部分只能目送齊鎮濤的護航艦隊和來援的艦隊合流,轉向西北方而去。他們要忙著收容落水船員,修補絕大部分都帶著傷的艦隻,恐怕得在金葉島呆上一陣才行。而葉韜和齊鎮濤,閔越,則可以毫無障礙地商討下一步的行動並付諸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