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秦老太爺、程老國公、李老國公、尉遲老國公四位到。」
吃過午飯,屁股有傷,不方便走動的衛螭正爬在床上打瞌睡,程知節那大嗓門就響了起來。衛螭的瞌睡是徹底被驚醒了,一邊打哈欠、揉眼睛,一邊嘀咕:「不是大軍快開拔了嗎?咋丫程大元帥還這麼有空!」
收拾一下,謝玖叫了人來扶衛螭出去,衛螭一出去,迎著幾位老爺子行禮,完了衝著程知節黑紫的臉膛就是一陣笑:「義父,幾位叔伯用過飯沒?如果沒用,小侄叫廚房給你們弄點兒吃的。」
幾位老爺子一笑,秦老爺子道:「不用麻煩了,我們都是吃過才來的。你程叔叔說了,今後你衛府的廚子就是他程府的,叫我們今後常去吃飯。」
衛螭強行控制著翻白眼兒的衝動,見過自信的,沒見過這麼自信的!丫就能保證一定贏啊!心中如是想,臉上衝著程知節一陣壞笑,道:「原來叔叔也同小侄一般自信,我家廚娘就在家裡,很方便。叔叔的親兵呢?帶來沒有?」
「當然。小的們,過來。」
隨著程知節一聲令下,一排十個身強體壯、高低不一,做家丁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彎腰行禮:「見過老太爺,三位國公大人、衛大人。」
衛螭盯著人家瞅了半晌兒,笑容如狐。心中打著如意算盤,贏回來這些人。那衛府地保安力量就夠了,現在可是冷兵器時候,武藝還是很有用的,家裡只有大虎二虎是稍嫌單薄了一些,謝玖又不可能讓她去親自動手,能多有幾個好手也是好地。衛螭很滿意,笑瞇瞇的道:「程叔叔,是否這就開始呢?人呢?帶來沒?」
「且慢。」
尉遲恭出言阻止。衛螭和程知節倆人都望著他,一臉的好奇和疑惑。卻聽尉遲恭道:「老夫也要賭。賭老程贏。」
衛螭笑容更深,道:「尉遲叔叔,參賭都要下注的,你的注是啥?」
尉遲恭道:「如果我贏了,把你家做松花蛋和鹹鴨蛋的方法教出來。」
衛螭絲毫不在意,道:「成啊,如果你輸了呢?」
尉遲恭倒是爽快:「如果輸了。你上次看上的那塊玉鎮紙就予你!」
某次衛螭逛去尉遲府玩的時候,逛進人家書房,看上了尉遲恭書房用的一塊玉雕鎮紙,奈何那也是尉遲老國公地心愛之物,雖說沒啥好學問吧,但那鎮紙的雕工啥的,都比較漂亮,看著就有讓人愛不釋手的感覺,引得某男心動不已,卻不好意思開口要。衛螭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成,就這麼定了!」
尉遲恭一加入進來,李績和秦老爺子哪裡還坐得住,當然要湊熱鬧。林雷兩人許的條件都不錯,不同的是,倆人都看好衛螭,賭衛螭贏。衛螭心中那個美,看看,這就是智者和勇者的區別啊,當下大手一揮。豪邁道:「程叔叔,請叫上來吧,咱們開始吧,不能讓各位叔伯們久等,對吧?」
「那是。那是。四養。過來。」
「是,大人。」
從人群中跑出一個又高又壯。皮膚曬得漆黑,滿臉絡腮鬍地漢子,身姿站得筆直,眼神清亮,神情堅毅,一舉一動,莫不表示著他軍人的身份。
衛螭盯著人家看了一會兒,心中暗自嘀咕了一陣,拉過程知節道:「程叔叔,你給弄了個兵來,只怕還是身經百戰的那種,不厚道呀。」
程知節笑的那叫一個得意啊,嘴裡兀自虛假的謙虛:「哪裡,這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兵罷了,四郎啊,咱開始吧?」
衛螭眼珠一轉,道:「咱得先說好了,這種刑罰的總稱叫撓癢癢大法,撓腳底板只是其中一項,不管是腳底板也好,胳肢窩也好,只要是不鞭打,不受傷,就算我贏!」
程知節似乎很有把握,連連點頭:「行,開始吧,老夫今天的晚飯可是打算回府吃的。」
言下之意是他贏定了!衛螭揉揉鼻子,也點頭:「開始吧。」
於是,在眾人的見證之下,程四養——被選為嘗試酷刑地苦命孩子就脫了鞋襪,坐在椅子上,被束縛了四肢,靜靜等待著「酷刑「的降臨。施刑的時候很簡單,就是叫人拿了根兒細軟的棍子,站旁邊聽衛螭的命令執行。
衛螭道:「這每個人怕癢的地方都不一樣,所以要用撓癢癢這種酷刑,首先就得找準了受刑人的敏感地,嘿嘿,開始吧。」
下人按照衛螭的吩咐,開始找。那程四養怕癢的地方,果然不是腳底板,也不是胳肢窩,居然是大腿,輕輕一碰就癢得嘎嘎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衛螭那個美呀,早就知道程老無賴不會啥準備都沒有,果然,居然找了個不怕撓腳底板和胳肢窩的傢伙來,太卑那啥了,嚴重鄙視之。
開始,程四養還哈哈大笑,一副不在意地樣子,眼淚都笑出來也沒認輸,繼續咬牙撐著,但是,笑這個東西吧,時間長了還真是累,除了衛螭老神在在的在那裡一派雲淡風輕之態,其他人卻越看表情越驚訝,特別是看著程四養笑得癱軟在椅子上,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心中的驚訝之情更是無法言表——原來,笑多了也是很恐怖的事情。結果那是不用說地,老無賴碰上了小狐狸,事實證明,小狐狸狡猾至極,更陰險,得以完勝。程四養撐了一會兒就不成了,直接認輸。看程知節那眼神,恨不得過去踹他兩腳。嘴裡兀自罵道:「沒出息地東西,笑都撐不住嗎?回去給我自罰三十軍棍!」
衛螭心中的得意啊。那就不用說了,如果不是天太冷,身體又不方便,他一定弄把羽扇,扇上那麼幾下,表示下勝利者地風采。衛螭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道:「程叔叔可是懷疑這刑罰的威力,需要親自上場試試麼?」
「我打你個臭小子,敢取消你程叔叔!」顯然,衛螭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惱羞成怒的情緒。忘了低調做人的金科玉律,所以,他又被打了一巴掌在腦袋上,如果不是身旁的僕人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估計他就被這一巴掌拍倒在地上了。
程知節哪裡會放過這種取笑的好機會,立馬兒就回報衛螭:「你這小身板兒,看看。虛弱的喲,是男人麼?」
「不好意思,程叔叔,贏的是小侄,今天還有事否?如若無事,請留下來用晚飯吧,還是說,程叔叔已經吩咐府裡準備好了?」
衛螭才不在意咧,反正今天是他贏了!笑得雲淡風輕,瀟灑飄逸。身上幾乎散發著一種名叫道骨仙風地氣質,只可惜,表情是做的很到位了,就是世上從來沒有過兩個人扶著,垮著腰桿的神仙就是了。「……我打你個混小子!」
「啊!義父救命啊!有人要殺您兒子了!」從程知節鐵掌下救下來的時候,衛螭已是一副出氣沒有進氣多的虛弱模樣兒,哀歎:「義父啊,您老再晚一步,兒子我就要陣亡了。謝玖啊。夫人啊,快來幫我驗傷,看殘廢了沒?我要找程叔叔要醫療費!」
程知節眼睛一瞪,道:「還敢要醫療費?侄媳婦,快去。甭搭理丫。你去吩咐你家廚娘,多做幾個老夫喜歡的菜。我們幾個老頭子,今天就在衛府叨擾一頓。」
謝玖微笑道:「叔叔請安坐,我這就去。」
說說笑笑中,幾人去到客廳坐下,衛螭這會兒終於重新拾回傷患的待遇,可以爬在一個軟榻上和四老頭兒一起胡侃。侃地不外乎就是所謂的酷刑,衛螭贏了程知節,心中高興,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給吹了出來,聽得四老頭一陣絕倒,連呼衛螭是人才,應該參軍去,專門做那審訊俘虜的官兒,保證啥俘虜到他面前都得歇菜。
四個老爺子在衛府吃吃喝喝,鬧到晚上才踩著醉步由家人扶回去,臨走的時候,程知節還醉眼朦朧的對那十個親兵道:「從今天起,你們就是衛府的人來,好好幹,不要丟了我老程家的臉面。衛小四那臭小子,就是老夫的親侄兒,在衛府也和在程府是一樣的,護好了衛府就是護好了程府,聽到沒?」
「是,老爺。」
十人還有點兒鬱悶,畢竟是程知節一手帶起來地親兵,突然間就變成別人家的人了,有點兒小情緒是可以理解的。
送走了四位老爺子,那十個兵當中某個像頭領的人出來,朝衛螭行禮,道:「老爺,小的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後天帶家眷一起遷過來,請等小的們幾天。」
家眷?!衛螭一愣,想了一下也明白了,這些人大概是家奴培養起來的,所以程知節能決定人家的歸屬,如今被輸給衛府,為了表示和程府斷個乾淨,肯定要把家眷遷過來的。畢竟,這個時代,家族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念。
衛螭點頭,道:「行,房子啥地,都是現成的,你們搬過來就可以住,不用後天趕著來,慢慢收拾,給你們五天時間,寬裕些比較好。」
「謝老爺。那小的們告辭。」
商議好一些搬家的細節,領頭的帶著人走了,到人家走了,衛螭才想起忘了問問姓名,不過也不著急,等全部搬過來再問也是一樣地。
接下來幾天,衛螭在家裡養傷,程知節再沒來騷擾過,倒是程明來過兩趟,說是他家老爹忙著出征地事宜,脫不開身過來了,還把衛螭答應了要送給程知節出征帶著去吃的東西給拉走了一大車,衛府地窖中本來滿滿地東西,被掏空了大半。
在家將養了幾天,就到了過年。衛螭屁股上的傷,還真像打他的那倆人說的,不躺滿一個月是不用想著起來了。但該做的事情卻還是得做,醫學院的義診隊伍已挑選分配好,長安城外的醫療隊已早早出發,長安城內的義診醫療隊,義診的日子就安排在過年這幾天。醫學院的教授們都各自帶隊,衛螭和丁守誠就是長安醫療隊的領隊兼指導老師,即使身上有傷,衛螭也得去。
早在義診的前幾日,衛螭就請了長安府的衙役們以朝廷的名義頒布了公告,請各鄉的保裡挨家挨戶的通知過。義診是好的,但如果老百姓不知道,那再好的東西也是白搭。這次義診是以李二陛下的名義舉行的,代表的是大唐皇帝陛下愛民如子的精神和慈愛,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李二陛下親自下旨,要衙門全力配合衛螭。
「衛大人。」
「丁大人。」
「衛大人身上有傷,還要抱病堅持,精神實在讓人欽佩。」
「呃……過獎過獎,應該的。」
衛螭剛一到,讓人扶著下了馬車,迎面就是丁守誠誠懇的笑臉,只是,這話兒聽著雜不對味兒呢?衛螭有些沮喪的想,看來事實已經如他家老爺子所願的一般,他挨打的消息,差不多全長安都知道了。扭頭看看那群學生古怪忍笑的表情,衛螭長歎,啥形象都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