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這話,算是當面打了孔穎達的嘴巴了吧?
衛螭覷眼瞅瞅孔穎達,孔老爺子只是輕飄飄看了蕭禹一眼,然後便眼觀鼻,鼻觀心靜坐著,沒啥異樣反映。
李二陛下一副頭疼不已的樣子,道:「蕭卿是內政好手,朕才把你指派到醫學院,協助子悅,怎麼你們倆就這麼的合不來麼?」
蕭禹道:「老臣讓陛下失望了,老臣實在是不恥與豎子同謀。」
哦,被人罵了!
衛螭在心中歎氣,微笑著道:「啟稟陛下,微臣也沒法兒和一個讓我隨時有脫鞋扔他的衝動的人合作。」
「你們真是……」李二陛下搖頭苦笑。蕭禹老頭子好似只鬥雞似的盯著衛螭,衛螭焉壞兒,居然笑呵呵的沖蕭禹道:「蕭大人,有個詞叫禮尚往來。我們合作了幾天,您是老前輩,老臣子,對我這樣的年輕後輩,指點不少。身為後輩,懂點兒醫術,別的說不了,不如,咱交流一下健身心得也是好的,對吧?您老資歷夠,咱體力夠,資歷對體力,不知誰更強一些?」
殿內一陣靜默,蕭禹有些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衛螭,李二陛下等人表情古怪的看著衛螭,良久,孔穎達老爺子歎息似的冒出一句:「子悅啊,你的未來前途無量,不要被程知節帶壞了,出淤泥而不染,才是大丈夫應有的品質。」
衛螭嘿嘿怪笑道:「多謝孔大人關心,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咱學問沒人家好。又不是儒家子弟,只能另闢蹊徑,慚愧慚愧。」
貌似有些得意洋洋,耍賴都能這麼自豪,看來衛螭可以從程知節那兒出師了。眾人的心情非常複雜,李二陛下苦笑道:「罷了罷了,既然蕭卿與子悅合不來,那朕就把你從醫學院調走。從新招人吧。」
「謝陛下恩典。」
這句話。不止蕭禹說了。衛螭也蹦出來說了,有個天天指著他罵地老頭,那日子別提多痛苦了,如今終於走了。開始祈禱李二陛下派個好說話的來,如果能像孔穎達老爺子那麼具有謙謙君子的風度,那就更妙了。
李二陛下准了蕭禹的請辭後,蕭禹謝恩起身。兀自一本正經的,向衛螭道:「衛大人,合作數日,你的才幹、奇思妙想,讓老夫時有大開眼界之感,如能把精力放到精研學問上,老夫相信衛大人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投機取巧、百計鑽營終不是正道,望衛大人三思。莫要辜負了你過人的天賦為好。」
這老頭。還真是刻板得可愛,臨了居然還懷著惜才之心勸誡衛螭。雖然這個勸誡讓衛螭不知道該哭該笑,但他的正直無私。卻挺讓人感慨地。有著這樣地性子,也難怪同樣是正直地人,為何魏征做了直臣,而他蕭禹則有起有伏,宦海浮沉了。
衛螭拱手道:「多謝蕭大人教導。不過,晚輩也勸誡蕭大人一句,人類從開天闢地發展至今,事物總是向前發展的,以前只懂得在石壁上刻畫到如今的有文字、有紙張可供書寫,以前唯有麻布可穿,如今絲綢、白疊布、絲絹,誰穿著更舒服呢?這些事物的發展,總是朝著更方便人類發展,不是說所有舊的東西就都是好的、合適的,摒棄不合適地,取用更方便快捷的方法和方式,這是時代潮流所帶來的發展過程,唯有符合時代發展潮流的東西,才能在歷史長河中留下身影,然後又隨著時代的發展,被別的更適合的代替。這是必然的,即使固執地守著也沒用,反而會被時代拋棄。不管時代怎麼發展,始終都是以人為中心,以人為前提,蕭大人可不要本末倒置,為外物所限制才好。」
蕭禹愣住,似乎被衛螭地話給震了一下。李二陛下所有所思的道:「子悅這話,言之有理。」
長孫無忌笑道:「是啊,平日雖有所得,但總有迷霧遮蓋之感,今日子悅這麼一說,才有通透的感覺,撥雲見日出,莫過如是。」
孔穎達也附和道:「能以如此淺顯易懂,又如何深刻地話,揭示出事物發展的道理,大是不易。」
眾人這一番誇讚,讓衛螭心中又是一汗,話說,這些話,在後世的哲學書上那可海了去了。
因為蕭禹辭職,醫學丞一職空閒下來,朝廷商討過後,決定醫學丞這一職位由戶部尚書唐儉兼任。大唐的六部尚書,其實是變相的勳官,算是名譽官職,實權還是掌握在侍郎手中,所以唐儉的工作並不繁忙,再兼任醫學丞也很方便。
重新換了個搭檔,沒人給搗亂了,工作起來,效率高了不少不說,心情也愉快了,每天下班回家的時候,衛螭都是笑容滿面的,不再像蕭禹在時那般,不是唉聲歎氣,就是愁容滿面,總算是雨過天晴。
花園裡隔出來做兒童樂園的地方已經完工,兩間樹屋建在花園裡的樹上。這樣一來,高陽和妞妞兩隻小蘿莉可開心了,不過,衛螭不准她們上去玩,要改天他有空的時候,找個機會,把宮裡的正太、蘿莉們都接出來再一起玩。
目前,這個事情還沒有提上日程,現在衛螭操心的是另外的事。李二陛下要來參觀印刷作坊,這個不用太多交代,本著現代人的習慣,作坊建立之初,所有制度就已經籌劃完全的,一切操作管理都按照制度嚴格走,這沒什麼要調整的,衛螭頭疼的是另外一件事兒。
正廳裡,衛螭、謝、管家都在,謝面無表情的端著茶盞喝茶,衛螭則滿臉的頭痛表情,揉著眉心,道:「消息確定嗎?」
成叔道:「應該是真實的,如果只有一戶兩戶人家這樣說。那可能還有假,但整個村子地人都逃了出來,都眾口一詞,那就應該沒假了。」
「為什麼這樣湊巧的聚集到我們莊子上,而不是別家呢?」
叔道:「老爺,這個問題,我打聽過。這些人離鄉所有的錢糧。好不容易熬過了冬天。全部分散去京城附近的莊子找租地。我們莊子是遠近聞名的日子好過,主家又和藹可親,寬仁慈愛,伍老實兄弟兩家先過來看了看,知道我們有田地要租,才把鄉親們都找來的。他們本來就是一個村的,離鄉背井之後。也想聚在一起。」
衛螭吐了口氣,道:「這個事情還真是棘手,一個處理不好就麻煩上身了。夫人,你有什麼看法?」
謝放下茶盞,想了想,道:「目前家裡人手緊張地情況雖然稍有緩解,但春收地時候,人手不足、負擔過重隱患又暴露出來。再收攏一些佃戶。對家裡有好處。雖說他們地身份有些疑慮,但我認為還不是聲張的時候,先安排下來。有機會再說,不要出現有人餓死的情況才好。」
衛螭沉思一陣,揮揮手,道:「就按照夫人說的辦吧。成叔,你盯著,交代大家,先別把蚯蚓養殖的事情說出去,其餘的,可以一視同仁處理。」
「是,老爺,我明白。」
成叔應下,正要出去,衛螭突然想起來,趕緊叫住他,道:「明日陛下要來我們莊子上,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讓他們知道或是接觸到。」
「我省得,老爺放心。」
成叔這才出去了。衛螭光噹一聲倒床上,歎氣:「夫人,你說咱倆咋這麼倒霉呢?什麼屁事兒都找上門來!晦氣啊晦氣。」
謝微微一笑,道:「也不算倒霉吧?這兩年,京裡各府的田產,誰家有我們漲地快?你不喜歡做官,陛下為了表示賞罰分明,投你所好的賞田地金銀,你算過沒有,短短三年時間,我們家的田產,加上南山的,漲了多少倍了?」
衛螭嘿嘿直笑,這會兒不沮喪了,反而得瑟起來,笑道:「那是,我可是立了不少功來著,應得的,應得的。」
說完,頓了頓,道:「不過你這樣一說,還真是哎,像咱家這樣人力不足的,在京城還真少見。如今咱家的成藥廠裡,都有外莊地人來做工了。算了,先當作不知道吧,反正,咱家絕不先把事情頂出去就是了。」
「嗯!」
倆人商議妥當,說起明天李二陛下來視察要不要留人家吃飯地問題來,考慮到人數,倆人只能作罷,明天來的人,估計不會少,還是不要留為好。
說到吃的,衛螭猛然想起,如今開春,茶葉正嫩,春茶正是採摘地時候,心中一動,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扔下一句「我去南山茶園看看的話」就走人,讓謝只能在後面搖頭苦笑,還說要戒急戒躁,這會兒這麼毛躁的跑人了,還真是讓人操心。
衛螭這一趟出去,直到下午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帶了滿滿一大包鮮嫩的、剛採摘的嫩茶葉回來,謝看他滿身的茶味兒,一邊幫他拍去因騎馬而沾上的塵土,幫他換衣服,一邊問:「跑這麼急,就為了採摘茶葉麼?」
衛螭神神秘秘的笑道:「是也不是,這不是說起吃的嗎?我想起一種美食來,和茶葉有關的,我去旅遊的時候和打當地老百姓學會的,味道獨特,還很好吃,等著,夫君我親自下廚弄給你吃。」
說完,美滋滋的傾身親了謝一口,在謝的嗔笑中閃人,一頭鑽進廚房,搗鼓他的美食去了。
衛螭在廚房裡搗鼓了半天,端上來四道菜,一大碗餃子,足夠兩個人吃了。衛螭笑著把沾料擺好,道:「快嘗嘗看,這可是風味獨特的好東西,和一般的餃子不同哦。」
謝被他哄著,夾起一個餃子,讚了下沾料,咬了一口,奇道:「這是什麼餡兒的?葉子很嫩,不像菜葉,有股清香,倒像是茶葉,但又不苦不澀的,我記得好像在哪裡吃過,我想想!」
又咬了一口,一邊咀嚼辨別味道,一邊凝眉沉思,吃下去兩個餃子,又嘗了其他的菜式,謝突然眼睛一亮,喜道:「是茶葉!對不對?茶葉宴?」
衛螭嘿嘿笑著道:「姐姐終於想起來了,不容易啊!」
謝歡喜道:「去,我只吃過浙杭一帶的,你這個做法,味道不一樣,你這個更好吃,一時沒嘗出來。」
衛螭呵呵笑道:「不止是做法的差異,茶葉估計也有區別。現在是大唐,沒有環境污染,沒有農藥化肥,真正的純綠色無污染,這茶葉啊,還是原生態的,味道當然會與現代的茶葉有區別,我採的又都是最嫩的部分,味道當然更好。喜歡吧?」
謝忙不迭的點頭,很是好好的表揚了衛螭一通,美得衛螭樂的見牙不見眼,眼睛都瞇成一條縫兒了。
茶菜,其實自古就有的,用茶葉製成菜餚,既清淡爽口,增加食慾,又有降火、利尿、提神、去油膩、預防疾病的功效,對人體健康極為有利。在古代,茶菜被成為茗菜、茗粥,早就作為一種健康保健食譜成為人們生活中的一道菜餚。
不過,這種吃法,常見於富貴人家,流傳的範圍不廣,多見於茶葉場地。衛螭還是出去逛了一圈,導遊給推薦才吃到的。那廝本人又愛好美食,還能做菜,硬是纏著人家把做法教給了他。平時都給忘了,今天才想起吃。在這樣的好環境下,不吃這種原生態菜餚實在是浪費,浪費是罪過,要堅決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