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眼巴巴的看著,看著老爺子眼皮都不撩一下,看著茶,慢條斯理的喝下去,看著老爺子喝完茶咂巴嘴,看著老爺子的不當一回事兒。衛螭總結:「義父,您老人家學壞了,都學會吊人胃口了。」
老爺子呵呵一笑,道:「是陞官!」
衛螭做虛心求教狀:「請義父指教。」
老爺子道:「吐谷渾打勝仗了,軍報剛送回京,你知道了嗎?」
衛螭搖頭。老爺子道:「論功行賞的時候,說你建議有功,於作戰取勝有益。」
衛螭訝然:「侯君集那麼大方?」
「這場戰,不是只有侯君集一個統帥。」
「哦!」
衛螭點頭,算是明白了。
秦老爺子道:「醫學院祭酒不過是品級高,護軍是勳位,都沒什麼實權,你以前的司農寺少卿,雖說品級低,但有實權。子爵,是你之前所有功勞換來的,你之前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陛下心裡都記著呢。不過,這次調職,關鍵的都不是這些,也不是子爵位,而是太子詹事,這個官,聽說是太子殿下向陛下建議的。」
「義父,這個太子詹事是管什麼的?」
「太子詹事,統東宮三寺、十率府之政令,舉其綱紀,而修其職務,言給事太子,品秩二千石。正三品官。」
衛螭駭然:「那不是和丞相一樣大了?我記得給事中也才是正三品官!」
就算是歷史小白,衛螭也知道唐朝最大的官也才正三品,一品官……唐朝沒那說法。老爺子點點頭,悠然道:「太子殿下親自向陛下給你求的官位,寵信有加。你的意思呢?位極人臣,觸手可及。以你現在的年紀,真個前途無量,光宗耀祖了。」
衛螭貌似被嚇得有些呆,臉孔板的緊緊地。低頭沉思。老爺子淡淡道:「進了太子詹事府,你的未來,就打上了太子的烙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想清楚了,需要走哪一步!我們老秦家,我的官是到頭了。你大哥、二哥我也不準備讓他們做什麼大官,你嘛,為父不想限制太多,你自己拿主意吧。」
衛螭想了一陣兒。眼神漸漸恢復清明,表情堅定,躬身行禮:「謝義父指點,孩兒知道該怎麼做了。」
老爺子定定看了衛螭一會兒,欣慰地點點頭,拍拍他,道:「留下來用飯吧,用了晚飯再回去。」
衛螭憨憨一笑應下,當晚秦府的飯桌上,高談闊論。談天嬉笑,好不快活。人人都開心。吃了飯出來,衛螭騎著馬。一反來時的匆忙。慢悠悠的,迎著漫天的紅霞。伸個懶腰,隨著馬兒一顛一顛的晃回府,有多久,沒再這麼悠閒自在的看夕陽了?步子走得太快,一不小心跨過界,靠近了漩渦還不自知,確實該收攏一下了。
「今天地夕陽啊!咋他娘的這麼美呢!賊美咧!」
跟在他身後的大虎抬頭看看天際,看不出啥區別,一頭霧水,不解的望著衛螭。衛螭懶懶地笑著,哼起了小調,唱詞大虎聽了個依稀彷彿,似乎是什麼「日落西山紅霞飛」還是別的,古怪的調子,古怪的唱詞,他家老爺那嗓子,比青樓的小娘們兒差遠了,其實,大虎很想提醒他,如果想唱曲,還不如找青樓的小娘們兒來唱,那嗓子,嬌滴滴的,絕對美死人,一開口骨頭就酥了。不過,考慮到老爺難得開口唱一回,用老爺的話來說,叫不能打擊積極性,大虎苦著臉,忍著沒說出心裡話。
回到家,把聖旨歸攏到收藏室裝起來,吩咐收藏品的數量和質量之後,衛螭仰著腦袋,氣沉丹田,中氣十足的喊了一嗓子:「夏生,準備文房四寶,老爺我要寫奏折。」
話剛喊出來,首先回應衛螭地,不是夏生,而是他家那對龍鳳胎嘹亮的哭聲,還有謝氣得發白地美臉:「喊什麼!吵醒了孩子,剛哄睡著,這會兒又被你吵醒了!」
衛螭連忙陪笑道歉,湊過去看了看,討好的道:「好寶貝,乖寶貝,不哭不哭。夫人,您看,這孩子長得還真是像您哎,那眼睛,又黑又大,嗯,將來肯定是帥哥美女,我要養一個加強排地強壯家丁,將來保護我家地寶貝們。」
謝白他一眼,忍著笑,問道:「今天怎麼了?這麼激動?」
衛螭訕笑著把今天的事情講了出來,乾笑道:「那啥,有點兒激動過頭,今後注意,絕不再犯!我……我寫奏折去。」
說完,突然湊過去,在謝唇上,啾了一下才笑呵呵地跑書房去了。謝瞅著衛螭幾乎是飄出去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一下,搖搖頭,解開衣領,露出胸脯,給孩子含著,哄孩子睡覺。
衛螭去到書房,就著夏生磨好的墨,拿著鵝毛筆,連沉吟一下都不用,一蹴而就,一口氣寫了一萬字,咯登都不打一下,那個順暢,那個聲情並茂,衛螭認為,如果他學過寫文言文,肯定是一篇能媲美《出師表》的好文章,可惜,人家李二陛下不欣賞白話文,明珠暗投,時不與我,可悲可歎。
第二天一大早,衛螭難得的跑去上朝,那些大人們看到他的時候,都不由一愣,就算他升了官,按制,也是不用上早朝的。衛螭呵呵笑著,四下抱拳行禮打招呼,好好的早朝,差點兒被他搞成團拜會,搞得眾人哭笑不得。
今天的朝會,說的是打敗吐谷渾,俘虜了吐谷渾王公大臣的事情,朝廷上下,包括李二陛下,全都是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衛螭也挺開心,藉著這件事,他也混了個子爵不是,食邑加了不少,可以多召幾戶人家去他家莊子上,早日開張大唐蚯蚓養殖業,爭取早日上規模,建成大唐第一小康村。
朝會。衛螭就是負責豎著耳朵聽,發言議政輪不到他,他也不想參與,就靜靜的聽著。這廝今天之所以上朝會,是來遞奏章的,不像以前那種,直接呈給李二陛下看,這次,衛螭要按照規矩來,最好全大唐的人都知道他上奏折了。至於沒文采,全寫成白
家會不會笑話,那就顧不了那麼多,客觀事實擺著。
下了朝會,衛螭直接追著承乾太子屁股後面去,道:「殿下,臣有事兒想與您說。」
承乾太子看著心情不錯,笑容燦爛,滿面陽光,道:「正好,我也有事要與子悅說,一起走吧,到了東宮再說。」
承乾太子上了他的車輦。衛螭沒有資格坐,跟著後面顛顛兒的跑。心情……無法言表,挺複雜就是。萬惡地封建社會。
到了東宮。坐下。承乾太子笑道:「子悅收到聖旨了吧?以後,東宮的事。我的事,就要子悅多多指教了,望子悅與我一起努力,聽從父皇的吩咐,好好做出一番事業來。」
衛螭汗然,略帶尷尬,小聲道:「殿下,臣就是為太子詹事這件事兒來地。」
「哦?子悅有何話說?莫不是不瞭解太子詹事的職權,要我給你解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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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不愧是和衛螭混了那麼久的人,承乾太子還真瞭解衛螭的短處。衛螭苦笑連連,道:「謝謝殿下,不過,太子詹事的職權,臣已經找人打聽過了,殿下能委以如此重任,臣真是惶恐之至,昨晚做夢都嚇醒了。」
承乾太子笑了起來,道:「子悅還是一貫的幽默風趣。」
衛螭收起笑臉,滿面誠懇之色,道:「殿下,我說的是真話。說句放肆地話,殿下與我,認識了這麼久,不說公事,就私誼來說,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承乾太子頷首,贊同道:「正是,我從子悅那裡,受益良多,子悅不止治好了我身體上的傷,還給我指正了不少錯誤,良師益友,當之無愧。」
衛螭赧然笑笑,抓著腦袋,道:「殿下這麼誇我,我真的是愧不敢當。殿下如此看重我,那我也和殿下交個底兒吧!不然,我實在是愧對殿下,無顏面對殿下!」
「子悅此話怎說?」
衛螭正色問道:「就殿下看來,衛螭衛子悅是個什麼樣的人?」
承乾太子一愣,揮手讓左右退下,正殿裡只有衛螭和他倆人之後,承乾太子沉吟一陣,似在回憶,似在思索,完了才笑著道:「我第一次見到子悅地時候,子悅給我的印象,是一個溫和親切,剛從異地歸來的普通人,後來,聽子悅給雉奴、兕子他們講故事,陪著他們玩耍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子悅學識豐富,為人親切,給人的感覺……很溫暖,與子悅相處的時候,可以很放鬆,不用顧忌太多東西,憑心而行就是。後來,我犯錯、受傷,子悅一再鼓勵我,支持我,幫助我重新站起來,重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教導我許多太傅、太師不會告訴我的道理,與子悅相識的短短時間裡,我見過地,學到的,是一輩子都彌足珍貴地樸實道理,我希望,子悅能憑藉著豐富的學識,繼續教導我,指導我走上正確地道路。」
「這就是殿下推薦我做太子詹事地原因嗎?」
承乾太子笑道:「子悅的學識,不止我,母后、父皇、朝廷上下都很佩服,能有子悅教導,我幸何如之。」
衛螭撓撓臉,心中苦笑不已,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不是幸何如之,而是何以如此倒霉。」
承乾太子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以為衛螭在開玩笑,道:「子悅,如今只有正殿內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此都知根知底,不用如此謙虛謹慎。」
說真話還沒人信了,這混的真是不是一般的好。衛螭苦笑著道:「這不是謙虛話,而是大實話。殿下,其實,我除了醫術,真的沒什麼學問,很多東西,只是懂個皮毛,只是我能藏拙,有些話,沒說出來而已。」
承乾太子愣住了,臉孔嚴肅起來,疑惑道:「如果子悅不願擔任太子詹事的職位,可以和孤明說,孤不會強迫子悅的。其實,孤之所以推薦子悅擔任太子詹事,前面說的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蛋糕店的投毒案,那件事,可以說是因我而起,只要子悅擔任的太子詹事,一來我可以保護子悅不受迫害,二來,太子詹事並不是小官,某些人動手之前,總要掂量一下。謀害一個太子詹事,可不是易與之事。」
衛螭誠摯的道:「殿下的好意,臣感激不盡。臣有幾句心裡話,請殿下聽一下,可好?」
承乾太子看了衛螭一眼,道:「子悅請說。」
衛螭道:「殿下以為我有學問,是不是因為說起很多東西來,我都能說出幾句,似乎樣樣精通的樣子?」
承乾太子點點頭,神色很認同的樣子。衛螭苦笑,直接道:「其實那都是假的!都是裝的!」
承乾太子滿面異色,目瞪口呆的看著衛螭。衛螭誠實的道:「不瞞殿下說,我以前的成長環境,能學的東西太多,能看的東西也多,但是,因為精力的關係,我選擇了學醫,這是正兒八經算學過,但程度,比起真正的好手來說,其實還是不值一談,只是略好而已。真正的高手是什麼?人家講究的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我那時候還年輕,虛榮心重,也幻想著,有朝一日,也有樣樣精通的時候。可惜,時不我待,限於精力等,只是學了個皮毛,程度嘛,那是樣樣稀鬆。或許是見的多了,雖然真正學會,不過,拿出來蒙人,賺點面子,那是足夠了,所以,才會給殿下等博學的印象,其實,就事實來說,我只是看得多了,眼界寬點兒,見識多點兒,就學問來說,真的很缺乏。」
衛螭頓了頓,承乾太子只是淡淡一笑。衛螭接著說:「太子詹事,那是多大、多重要的官兒,當聖旨傳下來的時候,因為虛榮心,我先是驚喜,然後是惶恐,這是大事,是事關殿下未來的大事,不能為了我的虛榮心而當成兒戲處理,於是,我問自己,你的才能,是否能擔此重任,是否能輔佐好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