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和謝停住腳步,對望一眼,謝皺著眉頭,看樣些驚訝,衛螭則是一臉似笑非笑,並沒有顯出驚訝的。衛文是常跟衛螭的人,謝接觸他不多,不瞭解情況也無可厚非。
倆人很有默契的轉身,也不進去拿東西了,轉移到飯廳,謝四平八穩的喝茶,衛螭還有閒心感歎:「想不到咱家也能出這種極品,真是意外的驚喜呀。」
「他沒接觸過什麼核心的東西吧?」
衛螭搖搖頭,道:「沒有,平時跟在我身邊,也就是幫忙處理雜事,打打下手,沒接觸過什麼核心的東西,我覺得他還年輕,需要再鍛煉一下才可以,想不到這會兒倒成了好事兒。」
衛螭有些無奈,咋衛文就這麼經不住考驗呢?當初之所以選他做貼身僕人,是看在他機靈兒,懂進退,手腳勤快,又不失純樸。怎麼才一年不到的功夫,人就變成這樣兒呢?
衛螭感慨完,見謝在皺眉沉思,衛螭道:「算了,不想了,把他調別處去看看,如果糾正不過來,那讓他贖身出去好了。」
謝道:「我不是在想衛文,而是小澈兒。」
「怎麼說?」
「這孩子,平時在我面前做事,一貫的心思縝密,思慮周全,性子沉悶,人又倔強,有點陰,一點兒都不像十四歲的孩子,往日我又什麼遺忘的,他都能及時提醒我或是給我送來,今天怎麼……」
衛螭愣了一下。拍著額頭歎氣:「怎麼咱家什麼極品都碰上了?怎麼就沒有那種又忠心又能幹,給他們說幾句好話,就對我掏心掏肺,至死不渝的忠僕呢?如果人人都像大虎、二虎那麼好使就好了。」
謝「噗嗤」一笑,道:「如果全是大虎二虎那樣地,你又要嫌棄人家不夠機靈了!」
汗,這姐姐倒是瞭解他。衛螭搓著下巴,悠然道:「也不一定,能多幾個人給我欺負,我一定盡力克制。不嫌棄。」
想起衛螭往日欺負大虎二虎的樣子,謝也是忍不住一笑。正說著,飯菜上來,倆人開始吃飯。
吃完飯,謝沉吟著道:「小澈兒,還是敲打一番好了。」
說完,拉著衛螭去正廳,衛螭向著天空翻了個白眼,話說,他又不管家事。家裡僕人的選用、任免,一貫是謝做主,把他拉去作甚。兩口子回到正廳,謝的果醬瓶子還在那裡,衛文和衛澈卻已不在。
謝吩咐招弟去把衛文和衛澈都叫來。習慣性的打開瓶子,拿小木勺盛了一點兒。含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滋味兒,她很喜歡。
衛螭在一邊沒事幹,因為屁股上的傷,坐著也不舒服。瞅著沒人伸手在謝小腹上摸了摸。咧著嘴傻笑。謝瞟了衛螭一眼,也不移開他的手,反而轉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腳步聲中。衛文、衛澈隨著招弟進來。謝表情淡漠,衛螭依舊如往常一般,笑瞇瞇的,好整以暇的,眼中帶著戲謔地打量著衛文和衛澈。
衛文表面恭敬,眼裡卻有著一股浮躁的感覺,眼神略帶敬畏的看著謝,看也不看衛螭。衛螭一陣苦笑,他還真是沒威嚴啊,看人家衛文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兒。反觀衛澈,一臉沉靜的站在一邊,默然不語,只有偶爾掃過衛文的時候,眼中掠過一絲戾氣。
「澈兒!」
謝拿著果醬瓶衝著他搖了搖,問:「我的瓶子遺落在這裡,你發現沒有?」
衛澈臉色變了變,覷眼看了看淡漠的謝和笑瞇瞇的衛螭,選擇誠實,道:「回夫人,我看到了,故意不送過去的!」
衛螭苦笑著搖頭,這孩子,越看越像只小狼,還是那種,不止對旁人狠,對自己也狠的主兒。謝冰冷地目光,注視著他,只問了一句:「為什麼?」
衛澈慨然道:「自從夫人有孕後,果醬瓶子一直隨身攜帶,發現遺落,夫人一定會回來取,澈兒要夫人看看衛文自高自大、仗勢欺人的醜態!」
這話一出,衛文臉色一變,惴惴不安的看了看謝嚴厲冰冷的面孔,「噗通」一聲跪下,哀聲道:「夫人,小的知錯了,小地以後一定改,不會再欺負別人了!少爺,少爺,您幫小的說兩句吧,看在小地平日伺候少爺的份上,幫幫小的。」
衛文這一求情,謝眸中閃過一絲冷光,面孔更加嚴厲了幾分,唇抿得緊緊的。衛螭依舊笑呵呵的,道:「求我也沒用,我一向不管府裡地家事,夫人主內,我主外,你不在我地管轄範圍。」
衛文臉色一白,怯怯的看了看謝,低下了頭。謝道:「招弟,去把成叔請來。」
招弟小蘿莉一溜煙兒跑出去了。謝怒道:「衛文,從你被選出來跟著少爺開始,少爺待你如何?」
衛文哭道:「回夫人,少爺為人好,從不曾薄待過小的。」
謝怒氣稍熄,道:「既然知道少爺待你好,你為何還敢敷衍了事?你欺負旁人,還不致讓我如此惱你,但你輕慢少爺,罪無可恕。」
說著管家成叔進來,謝道:「成叔,我衛府再不合適衛文呆下去,找人伢子把他地契約轉賣出去,衛文這個名字,從今以後,不許他再用!」
「是!」
不管衛文的哭喊,成叔把人帶走。見衛文落得如此下場,衛澈眼中神色頗為複雜,有些得意,有些惋惜,還有幾許同情。
衛螭伸手拍拍謝的手,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你不說,我還真不在意衛文的那些小毛病。為了寶寶,咱要心平氣和的!」
謝白了他一眼。吐了口氣,神色慢慢平和下來。衛螭道:「小澈兒,見衛文被處罰,是不是有些點兒開心,又有點兒同情,不免兔死狐悲?」
衛澈神色一變,低下了頭,咬咬牙道:「是!如果有一天我也犯了錯,夫人和少爺是否也會如此處置我?」
衛螭想了想,道:「會!在規矩面前。誰都一樣。但是,為什麼你不記著別犯錯,反而要擔憂犯錯呢?這算不算捨本逐末
衛澈臉上一紅,又低下頭。衛螭道:「小澈兒,你很聰明,也很勤奮、刻苦,或許是因為你地經歷,你能狠下心,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實話說。我不喜歡你這種性子,如果不是夫人想留你,如果不是看在鯉兒的份上,我衛府不會有你的位置。為了你自己,你設陷阱。引導衛文暴露,如果來日我府上出了點兒什麼事情。你是不是也會為了自己,而陷害我們呢?」
「我才不會!夫人……」衛澈急急的道。衛螭揮揮手,打斷他,道:「先別忙著表態,我也不用你表態。問問自己的本心再說。人可以聰明。聰明是好事兒,可也要聰明對地方,從明天起。你到南山茶園去,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回來,下去吧。」
揮手讓衛澈下去,衛澈倔強的閉著嘴,扭頭走出去,自個兒跑去南山茶園。衛螭皺眉頭苦笑,他不喜歡心機太重的孩子。
謝也知道衛澈心思重了些,不過,因為從未放在眼裡過,還真不把他當回事兒,見他倔強的樣子,有些不忍,道:「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一些?澈兒雖然心思重了些,不過都是些小聰明,需要這麼大動作嗎?偶爾身邊有個這樣的人,也有幾分樂趣不是。」
衛螭大汗,心中有某種明悟,十分懷疑的問道:「夫人,你不會是想在人家孩子身上預先學習一下母親地感覺吧?那啥,澈兒太大了,我們家孩子都還沒生出來呢,這代溝是不是大了一點兒?」
謝臉孔一紅,伸腿踢了衛螭一下,嗔怒:「要你管!」
衛螭呵呵笑,握住謝的手,樂道:「夫人你還真是傻得可愛!」
謝惱羞成怒,抓起衛螭的手就想咬,衛螭不敢用力掙,痛並快樂著,任由謝咬他的手洩憤,手背上,好幾圈牙印兒,還好,這姐姐沒忍心來狠的,不然,不用出去見人了。
有了李二陛下的御批,不用去上公差,在家養傷,衛螭就徹底閒下來,或陪著謝,或和莊子上的一群孩子,繼續去為他即將上任的村幹部工作搗鼓。
因為謝把珠心算教給了承乾、李治、豫章、高陽、兕子,後面幾天,除了承乾太子因為脫不開身,其餘四人,幾乎天天來報道,跟著謝學珠心算。
衛螭的傷,養了幾天,走路已恢復正常,只要別用力碰到,已無大礙。衛螭的前期準備也差不多,帶著人在空閒地偏院內搗鼓了好幾天,也不讓謝進去看,說是等實驗成功了再說。
三月初,天氣已不再寒冷,早晚有點涼,燒炕的事,已不用再做,臃腫的冬衣脫下來,換上春裝。秦老爺子使人過來,說是打算去春遊賞花,叫上謝和衛螭一起。
提起春遊,就想起以前上學時的春遊,基本上,很多人的第一次下廚,就是在那時候,夾生不熟地飯菜,明明味道很差,可一個個卻玩得很開心。想起過去,衛螭來了興致,跑進廚房,搗鼓了好多食物出來,叫夏生裝進籃子裡帶去。
夏生是成叔家的老二,二十歲,一直在莊子上管事,因為衛文地事情,被衛螭調了來做貼身男僕,人很勤快,也很沉穩,就是比起衛文缺了一股機靈勁兒,多調教一下,也能使喚順手。
裝好東西,到秦府與秦府的人混合一處,一起出發。目的地居然是南山,秦府在那邊有莊子,打算住一晚,明日再回去。衛螭看了看,是個好去處,琢磨著也在這邊買個莊子,請秦威給留意著,如果有人賣轉告一聲,秦威答應了。
剛到莊子不久,剛安排妥當,擺開吃食,聽聞秦府過來,周圍的鄰居就來拜訪了,都認識的,趙郡王李孝恭,現在,改叫河間郡王了。
秦老爺子熱情地挽留他一起喝酒,河間郡王同意了,老實不客氣地湊過去,和秦老爺子一起,倆老頭喝酒吃肉,吃到衛螭貢獻的菜式後,讚不絕口,詢問之下,結果衛府的廚子又多了一門徒弟。
女眷聚在一處,男地在一塊兒。秦猛鬼頭鬼腦的看了看謝,看她正忙著和老夫人她們說笑,沒注意這邊,伸手拉拉衛螭,賊眉鼠眼的笑道:「老四,我記得你還沒有通房丫頭吧?」
衛螭愣了愣,有些無奈,點點頭,道:「是沒。怎麼了?」
衛螭這麼一說,秦猛居然驚訝道:「你沒把你夫人房裡那個叫招弟的小丫頭收了?」
衛螭翻白眼,很想踹一腳過去,話說,才十三歲多,十四歲不滿的孩子,他可下不了手,也沒興趣下手。丫秦猛應該改名叫禽獸。衛螭歎道:「二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猛怪笑道:「弟妹那麼厲害,管你這麼嚴?她現在有了身孕,你憋壞了吧?」
衛螭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無奈的笑笑,喝了杯酒,不打算吭聲。這是兩個世界人的觀念差異,在他看來,在老婆懷孩子的時候出軌、移情別戀都是最可恥,最不能原諒的,在人家古人看來,確實理所當然。這種差別,衛螭沒興趣糾正,現在社會大環境就這樣,他糾正不了,管好自個兒就成。
秦猛又是一陣怪笑,道:「老四別怕,大房孕期,找個通房丫頭,那是應該的,弟妹再厲害也不能管。如果你實在找不到,這莊子裡,還有乾淨的丫頭,今晚叫來陪陪你?」
秦威瞪了秦猛一眼,道:「老二,你閉嘴!別帶壞了老四。」
秦猛理直氣壯的道:「大哥,小弟這是為了老四著想才過問的。」
秦威哼了聲,不再搭理他,對衛螭道:「老四,你別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