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
四位老爺子對望一眼,思慮重重,衛螭倒是沒功夫考慮那麼多,這廝現在頭疼的是要怎麼忍耐爬起來去接旨的痛苦,話說,他是傷員哎。
「衛文,叫人來扶我出去。」
「少爺,宮裡的人說不用了,讓少爺躺床上聽就好。」
「哦,請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傳旨的人進來了,衛螭認識的,長孫皇后的貼身女官鄭氏,鄭氏進來,看到四位老爺子也在,行了一禮。衛螭苦笑道:「身上有傷,怠慢了,不知娘娘有何旨意吩咐小臣?」
四位老爺子連忙道:「請稍等,我們先迴避一番。」
鄭氏正容道:「無妨,娘娘說,不用迴避旁人,四位老國公無須迴避。」
說完,鄭氏轉向衛螭,道:「娘娘讓妾身轉告衛大人,常聞陛下言道,說衛家子悅,有赤子之心,以赤心待人,每有錚錚之言,獲益良多。今見之,故以相賞,望子悅常秉此心,勿要轉移。」
說罷,鄭氏命人放下長孫皇后賞賜的東西,絹五百匹、錢五百,療傷藥品若干,還有投衛螭所好的,專門寫了一篇獎勵的子。鄭氏溫言安慰了衛螭幾句,轉達了長孫皇后的關懷和問候,囑咐衛螭好好養傷,然後才回宮去了。
待鄭氏走後,四位老爺子笑瞇瞇的望著衛螭,看得衛螭一陣發毛,都來不及好好體會總結被千古一後長孫後慰問的感想:「您……您四位這麼看著我幹啥?咱該交代地都交代清楚了,徹底坦白了。四位是不是該寬大處理一下?」
四位老爺子沒管他,李績對秦叔寶道:「叔寶,咱們回去吧!傻人有傻福,不用咱們操心!」
秦老爺子頷首同意:「懋功所言甚是,走吧。」
程知節則嚷嚷:「走啥,難得來一趟,吃了再走。衛小四的小媳婦呢?快讓人準備吃食上來,老夫要吃肉丸子!」
尉遲恭也一臉笑意,直爽道:「程老哥的提議,正合我意。好侄媳。給老夫來兩隻烤鴨。」
李績笑道:「你們這麼一說,老夫也有些餓了,思思,隨意讓人上幾樣吧,叔寶老哥,還是用完飯再走吧?」
「甚好,請。」
說完,四人就出去了,留下衛螭一個人乾瞪眼,這……這是看望病人的態度嗎?發指!太讓人發指了!這廝差點被氣死。決定了,烤鴨的方法絕對不傳給他們!想吃?行,來衛府,不過,烤鴨只有衛螭這廝會。這廝不動手,看誰能吃上烤鴨。備註,這絕對不是打擊報復!
謝說明烤鴨只有衛螭會烤制,那廝養傷中,烤鴨暫時沒法吃上。尉遲老爺子很好說話,讓給炸丸子來下酒。謝吩咐下去。還讓人給上了幾瓶酒。
給幾位老爺子安排好,謝剛要離開,秦老爺子喚住她。道:「思思留一下,我們幾個老頭子有話和你說,四郎那臭小子,讓他一個人呆會兒,別慣壞了他,省的他成天就容易頭腦發熱,讓他反省反省。」
謝抿唇一笑,在下首坐下,道:「義父和各位叔伯有何吩咐?請說。」
秦叔寶和李績交換了個眼色,秦老爺子道:「四郎是個男人,大老爺們兒的,偶爾會有熱血上頭的時候,以老夫看,你們小倆口,性子剛好相反,不過,你太隨著四郎了,讓那臭小子做起事來,一點兒顧忌都沒有,今後,該管的時候,別留手,也別心軟,也該有個人管管他了,不然,還不得把天都捅出個窟窿來!」
謝淡淡一笑,道:「義父說的,我何嘗不知,只是,四郎地性子就是那樣,您幾位看他樂和的樣子,其實受不得拘束,他的性子,管得太嚴,只會適得其反,寬泛一些,反而他自個兒會有顧忌。」
四老漢很是曖昧的笑了起來,李績笑道:「也對,你們小倆口的日子,我們四個老漢不該多嘴。」
謝臉一紅,低下了頭,四老漢又是一陣惡劣的大笑,笑罷,吃飽喝足了,四老漢告辭而去,鬧得謝和衛螭都有些莫名其妙。
待謝端著吃食去給衛螭時,就見那廝衝著屋頂擠眉弄眼,一臉無聊至極的樣子,見謝進來,臉上的表情,就像解放前老百姓看到解放軍的樣子,道:「夫人,義父他們走了?都說啥了?」
謝微微一笑,也不答話,慢條斯理的喂衛螭吃東西,見他一副抓耳撓腮地不耐樣兒,噗嗤一笑,道:「沒說什麼,就是讓我好好管你。」
衛螭訝然:「不是吧?四老漢這麼沒良心?我都被管成兒這樣了,叫咱往東,絕不往西,叫俺打狗,絕不攆雞,整個大唐,就俺最模範了,還要咋管?」
謝白他一眼,笑著搖頭,不再搭理他耍貧,若有所思的道:「估計是你被陛下打了三十杖,有些人以為你失了帝寵,想跳出來落井下石,他們幾位過來看你,是表明他們的立場吧。」
謝這麼一說,衛螭也明白過來,道:「難怪長孫皇后的懿旨沒下來前,他們還一臉嚴肅,等懿旨來了之後,就把我晾在一邊,自顧自吃喝去了。丫真是不仁道,到底是來吃喝的還是來看病人地?沒誠意!」
提起這茬兒,衛螭還是感覺憤憤不平,謝笑道:「是啊,娘娘的這次賞賜,來得還真及時,解了我們許多麻煩。」
謝說完,看向衛螭,卻發現那廝一臉傻笑地在出神,兩眼閃閃發光。謝心中一突,忍不住擰了衛螭手臂一把,擰得丫差點蹦起來,搓著手臂,很無辜的問:
我做啥?不知道打斷別人思考是很沒禮貌的事情嗎?
謝淡淡掃了那廝一眼,瞇著眼問道:「那……你思考什麼?說來聽聽。」
衛螭又露出那副眼睛閃閃發光地表情。嘿嘿笑道:「你說,以後的新舊唐書,記載長孫皇后地時候,會不會寫上今天我受到地嘉獎?咱以後會不會和魏征老頭子齊名,他綽號叫人鏡,咱的綽號,會被取成什麼呢?」
衛螭陷入YY中無法自拔,欲仙欲死。謝搖頭苦笑,糾結半天,就扔出倆字:「德性!」
在衛螭這種臨死也要娛樂一下的死德性下。養傷地日子,除了活動不太方便外,本來不算痛苦,不過,自從謝開始學針灸,被他家孫思邈孫大大義兄扔給謝做試驗的活體道具之後,那日子,就過的膽戰心驚了,就怕謝一個手抖或是眼花,認錯穴位。扎錯了,讓他嘗試干針的滋味,那可就慘不忍睹了。
「別緊張,放鬆肌肉,大哥說我認穴很準地!」
「沒錯。弟妹聰慧靈巧,二弟放心吧。不要緊張,讓弟妹幫你化瘀,這樣傷勢會好的快一點。」
孫思邈溫和的笑道,衛螭卻一腦門兒的冷汗,結巴道:「大……大哥。還……還是您親自來吧!放小弟我一馬吧。我家謝,還……還是再觀摩學習一陣吧,要不……咱找個針灸銅人。做人體實驗是違法的,咱又不是731部隊,是吧?」
謝忍著笑,道:「現在沒有針灸銅人,還沒做出來呢。」
孫思邈也關心的問道:「何謂針灸銅人?」
衛螭趕緊把後世中醫診所裡,家家都有的針灸銅人描述出來,死勁兒的忽悠孫大大:「大哥,您想,有了銅人多方便啊,意義多大啊,這可是功在千秋萬代,今後所有學醫的人,那得省多少事兒,是吧?」
孫思邈歡喜的擊掌,道:「二弟所言極是!好提議,好想法!有了這針灸銅人,以後學針灸就方便多了,也直觀許多,二弟地見識和想法,真真讓人佩服。」
孫思邈不停的誇獎衛螭,誇得丫都快把頭垂到炕底下去了。謝好整以暇,道:「大哥,四郎的傷,耽誤不得,請大哥繼續指點我。」
還要扎針啊?!衛螭悲憤莫名,迎著謝明晃晃的針尖兒,弱弱的喊出三個字:「救命啊!」
在付出屁屁上地兩個針眼兒後,謝的認穴和動作,已是越來越準確,頭兩天還要孫思邈指點,後來,已經不用了,能自個兒獨立操作了,每天撩起衛螭身上蓋地布,深得快准狠三要訣,分分鐘搞定,讓衛螭又是高興又是歡喜,謝越來越像中醫了,就他還不長進,要努力了。
趁著養傷的時間,衛螭每天除了充當人體實驗道具外,就是爬著看醫書,爭取趕上謝,話說,人家謝都能獨立坐診了,衛螭還處在學徒的程度,用他家孫大大義兄的話,可以去醫館做小夥計,想坐診,再繼續努力吧。
衛螭養傷養了五天,整天窩在農莊裡,也不出門,這五天內,各種人物,認識不認識的,都送來慰問品,表示對傷員衛螭地慰問,收地所謂的補藥和療傷聖藥,已經堆了滿滿一庫房,讓他家孫大大義兄眉開眼笑,表示最近一段時間大部分藥材都不用購買了,直接用人家送來這些就足夠他做好長時間研究了。
這五天裡,也有很多人來看過衛螭,秦威、秦猛,程明兄弟等,還有高履行,每個人來,都是拖著一車禮物,一臉羨慕表情的望著衛螭,然後大吃大喝一頓走人,作風,十分之沒有看望病人該有地憐憫和同情,反而讓人感覺衛螭挨打受傷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情,高履行甚至很過分的帶著他家廚師來的,拉著臉,說什麼他家老爸牙口不好,年紀大了,羊肉燥火,想吃點豬肉,讓衛府的廚師幫忙調教一下。
然後,也不知是不是提前約好的幾人,就在衛府擺開麻將桌和撲克,臨了麻將三缺一,還把他家謝也叫走了。這……這是看望病人的態度嗎?
到晚上,重瘟神走人了,衛螭大手一揮,下令:「以後但凡探病的,禮物留下,人一律不見,全部趕走!」
五天後的大清早,衛螭一大早迎來的就是小黃公公燦爛的笑臉,以及四個五大三粗的侍衛,人家小黃公公是來宣口諭的,讓衛螭進宮,如果他傷沒好,走不了,讓侍衛抬也要把他抬進宮去。
衛螭糾結半天,看小黃公公一臉笑意,應該不是什麼悲慘的事情,不過,就算是悲慘的事情,人家李二陛下要見他,貌似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任由小黃公公叫來的人抬進宮去,到了立政殿,由侍衛扶著進去,剛要忍痛行禮,人家李二陛下已經不耐煩的揮手,道:「行了,免了!賜坐!」
衛螭苦著臉,道:「陛下,謝謝您的恩賜,坐不了,小臣還是站著罷。」
看衛螭苦著臉的德性,本來還板著臉的李二陛下,不知怎麼的,突然笑了出來,問道:「三十杖,感覺如何?很疼吧?」
說起這個,衛螭就一肚子的委屈,抱怨道:「陛下,這還用問嗎?咱的是肉,那是木棍,碰一塊兒,能不疼嗎?」
李二陛下笑得意味深長:「疼就好,該讓你長長記性!省得什麼話都敢衝出口!不過,你丫也沒出息,居然邊挨打邊哭,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