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弄臣!」
這是衛螭回家,給謝玖講述進宮過程後,謝玖給出的評價,衛螭當場被噎到,什麼話也講不出來了。他很委屈。
他引誘皇帝縱情聲色了嗎?
沒有,他地位不夠,管不到人家李二陛下納妃的事情,再說,就算能管到,人家李二陛下英明神武,看看他後宮那群美人,就知道人家眼光有多高。
他有沒臉沒皮的圍著李二陛下,插科打諢,逗李二陛下開心了嗎?沒有!人家李二陛是那麼好見的嗎?
他有戴著尖尖的帽子,臉上塗油漆,做小丑打扮了嗎?
衛螭拿鏡子照照,還是那麼帥氣年輕的臉,清爽明朗,多好一小伙子啊!哪裡像弄臣了?所以,結論就是謝玖眼神不好。
性格隨和,樂觀活潑錯了嗎?難道要像謝玖一般,整天板著張臉兒?想像一下,兩個冰塊臉,整天相對……那不是幸福,是災難才對。等待他們的,不會是幸福,而是相看兩相厭。
為了讓謝玖體驗到她那句隨口說的話所帶來的嚴重後果,衛螭決定板著臉過兩天,讓謝玖好好體會一下冰塊夫妻的生活。
大清早起床,招弟小蘿莉進來,服侍兩口子穿衣打扮,笑得很燦爛的和兩口子打招呼:「少爺,夫人,早。」
謝玖如往常一般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而衛螭,往常總是熱情的說早的人,今天只是很冷淡的點點頭,便板著張臉,坐到椅子上,等著招弟服侍他。
招弟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謝玖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出來,以為他是在為昨天她說的弄臣生氣,也沒放在心上,反正衛螭這人,脾氣好,不大喜歡生氣,放放就好了。
洗漱結束,吃早餐,很簡單,很中式的早餐。豆漿、油條、魚片粥配鹹菜。話說,現在,早餐的吃法,已經在長安城富裕人家傳開了。衛螭的好再來酒樓,就有賣早餐,就是現代常有的,豆漿、油條、粥、小籠包、煎餃啥的,收入還不錯。
謝玖一邊吃早餐,一邊有些疑惑,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凝著眉頭想了半天,一小碗粥還沒吃完,那邊衛螭已經吃好放筷子走人了。這時,謝玖才反應過來,少了衛螭的笑語。平時,衛螭總喜歡和她說說話,而她總是以食不言寢不語來教育他,而衛螭也一直屢教不改,想不到猛不丁兒的,突然有天不說話了,謝玖居然覺得不習慣,再不堅持她所說的餐桌禮儀了。
這個傢伙!
謝玖苦笑搖頭,平時很合口的早餐,也覺得沒那麼美味兒了。放下餐具,讓下人收下去。往常,早上起床,用過早餐後,是學醫術的時間,自衛謝倆人關了醫館搬來農莊之後,孫思邈也搬來了城外離農莊不遠的小道觀居住,就近教導謝玖、衛螭醫術。
出門上馬車,衛螭就冷著張臉,靜靜的盤坐在一旁,閉上眼睛,不說話,平常的溫柔笑臉,一點兒影子都看不到。
謝玖有些反應不過來了,暈車的不適,似乎又加重了幾分,蒼白著個臉兒,一副想吐的樣子,沒了衛螭安穩的懷抱,這馬車,似乎搖晃得更厲害了。
「嘔……」
謝玖終於忍不住干噎了一下,捂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待吐意下去之後,捶捶胸口,鬱悶的心情,冒起絲絲火氣,眼神不自覺的往衛螭身上轉,透著不自覺的凶狠與冰冷。
也許是感覺到了謝玖的視線,衛螭終於睜開眼睛,遞過來一個袋子,謝玖冰冷犀利的眼神,唰的變柔軟,眼神又是衛螭喜歡的波光粼粼,正要說話,衛螭已把袋子放到她手上,然後,繼續冷著臉,閉目養神。
謝玖這下吐不出來了,覺得胃裡的東西,全都化成了火氣,化成了委屈,燒得她心疼,肝疼,胃疼,全身都疼!也跟著冷著張臉,背轉過身子,扔給衛螭一個後腦勺,不理他。
倆人就這麼一路到了道觀,一路上,沒有了衛螭溫暖安穩的懷抱,沒有了衛螭的說笑逗趣,謝玖暈車的毛病,似乎有更嚴重的趨勢,直到下了馬車,到道觀裡坐下了,臉色還是蒼白沒有血色,一副病懨懨的虛弱樣子。
「弟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孫思邈看謝玖臉色不對,關切的問道。謝玖偷偷覷眼看了衛螭一眼,見他目光也投了過來,心中不知為何,酸了一下,有些莫名的期盼,可是,衛螭什麼話也沒有說,馬上又收回了目光,謝玖的臉孔,立即沉了下來,堪比冬天的漠北,硬邦邦的大聲道:「謝大哥關心,小妹沒事,只是暈車罷了,歇歇就好。」
謝玖「關心」倆字咬得很重,可惜,某人就像神經沒帶出門似的,半點反應都沒有。謝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孫思邈溫和的眼神,在倆人之間轉了個來回,笑呵呵的道:「今天,咱們就不習醫書了,談談各自的醫療經驗吧。」
「好的,大哥。」
衛螭還是沒說話,默默的合上醫術,聽著倆人討論,就算是發言,也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完全沒有平時的風趣幽默,滔滔不絕。謝玖臉色越來越難看,蒼白得近乎沒有血色,精神恍惚,常常前言不搭後語的,錯誤百出,和她平時認真專注的樣子,截然兩人。
「今天到此為止吧,弟妹身體不適,休息兩天再繼續吧。」
孫思邈體貼的道。謝玖忍不住又覷眼看了衛螭一眼,那傢伙,還是一臉冰冷的樣子,嚴肅的道:「打擾大哥,小弟告辭。」
謝玖渾身一顫,猛地站起身,也不告別,轉身就走了出去,腳步硬邦邦的,背影很是落寞。
「二弟,留一下。」
孫思邈喚住了衛螭,道:「大哥知道,這是你們的家事,大哥本不應該管,不過,二弟和弟妹都是人中俊傑,夫婦倆神仙伉儷,互相多體諒一下吧。」
「謝大哥關心,放心吧,沒事,小弟心中有數。」
衛螭突然露齒一笑,朝著孫思邈眨眨眼,瞬間就沒了剛才冷冰冰的樣子,孫思邈愣了愣,苦笑著搖搖頭,這個義弟,性子太過古靈精怪,他有點跟不上他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