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走了,李績也走了,衛螭混在送行的人群中,遠遠望著,心頭卻一片平靜,因為知道他們此去會好好的,故而沒有半分擔心,擔心只是針對前途未卜的人,而這次離開京城的兩個人,一老一小,都是不用人操心的人,他們很可靠,讓人很安心。人生就是這樣,有分離,有相聚,分離時為了下一次的相聚,有許多人這麼說。衛螭也願意選擇相信,有時候,對掛念的人來說,距離不是問題,只要知道大家都是好的就行。
嘗夠了分離,或許,也應該有一次相聚來燙慰衛螭那顯得太過平靜的內心,衛澈回來了!那個被他委以重任、早熟、俊美的少年回來了!衛螭下班回家,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消息,瞅瞅招弟紅通通的眼睛,衛螭確認,衛澈確實回來了。
快步走進去,一個高高大大的背影就映入眼簾,鯉兒癡癡的依偎在少年的身邊,少年正與謝玖說話。衛螭很開心,喊了一聲:「小澈兒!」
高大的少年轉過身,朝衛螭露出一個笑容,恭敬的行禮:「澈兒見過老爺,老爺,我回來了,幸不辱命。」
衛螭不在意的揮揮手,眼睛盯著衛澈細細打量,笑著點頭道:錯,長高了,長壯了,曬黑了不少,不過,也更有男子漢氣概了,我們家的小澈兒,如今也是個大男人了,不錯,不錯。」
衛澈剛才的些微侷促,就此消失不見,眼睛紅紅的看著衛螭,囁喏著吶吶不成言。謝玖微笑著道:「小澈兒剛回來,先讓他下去梳洗收拾一番,我已讓廚房做好了飯菜,小澈兒快去梳洗。完了就來吃飯。」
衛螭笑著道:「夫人提醒的是,臭小子,趕緊去。老爺我剛下班,快要餓死了,趕緊洗好了過來吃飯。」
衛澈重重嗯了一聲,朝衛螭和謝玖憨憨笑笑,一骨碌跑了出去。看似沉穩成熟的少年,還是當初那個敏感的少年,還是那個熟悉的衛澈。
衛螭笑呵呵看著衛澈離去的背影。朝一旁欣喜得小臉紅通通地鯉兒笑道:「哥哥回來了,鯉兒如今放心了吧?」
鯉兒高興的道:謝老爺,謝謝夫人。」
「好了,快去洗洗臉,看你那小臉兒哭得,跟花貓似的,趕緊洗洗去,今天咱們一塊兒吃飯,聽聽你哥哥說說旅途見聞,計劃一下咱家地將來。」衛螭十分有氣概的揮手吩咐著。鯉兒呆了一呆,小聲問了句:「老爺,是咱家麼?」
衛螭瞪眼道:「當然是咱家。難道鯉兒不是咱家地?」
鯉兒小臉一喜。眼圈卻是一紅。重重點頭。哽咽道:「是咱家!是咱家謝老爺。謝謝夫人。鯉兒洗臉去!」
「快去吧。愛哭地小花貓。你應該取名叫貓兒。而不是鯉兒。」
衛螭取笑著。惹得小丫頭一陣害羞。趕緊跑了。衛螭和謝玖相視一笑。衛螭笑道:「哎呀終於回來了。終於可以放心了。老實說。讓他一個孩子自己出門。我當初真是七上八下地。如今平安回來就是最好地。」
謝玖道:「我相信澈兒地能力。但還是當心他年紀小。怕出門吃虧。如不是他執意要去。我也不敢讓他出門。幸好。一切還好。」
說白了。這兩口子雖然放了人家出去。但心中卻從未真正放心過。不是擔心他辦不好事情。澈兒地能力他們倆都清楚。關鍵是怕他在外時候遇到危險。好在。如今平安回來了。
衛澈的歸來,讓衛府上下喜氣洋洋,衛文見到衛澈的時候,歡喜的當胸給了他一拳,笑道:「你小子,終於在我結婚之前趕回來了,要是喝不上我的喜酒,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衛澈笑呵呵的道:「文哥哥的婚禮,小弟自是要趕回來參加的。聽說嫂子是位賢淑女子,哥哥好福氣。」
說起大妞,衛文就一陣眉開眼笑,毫不謙虛的道:「你也聽說了?呵呵,老爺和夫人都說我好福氣,娶了個好女子,讓我好好待她,我可是拍著胸口向老爺夫人保證過的!」
衛澈笑道:「好女子自是值得我們好好地相待。」
衛文聽得直點頭,目光斜了斜一旁幫忙上菜的招弟一眼,壞眉壞眼衝著衛澈擠眉弄眼,笑問衛澈:「哥哥我也快成親了,你呢?啥時候把招弟給娶過門?人家可是苦苦等了你這麼久,為了你,什麼委屈都願意承受的好女子。」
衛澈眼光火熱地看了招弟一眼,笑道:「哥哥放心,小弟自是知道的,招弟是什麼樣的好女子,小弟心中敞亮著呢,放心吧,待小弟稟明了老爺夫人,挑個黃道吉日,把招弟風風光光的娶進門。」
「哈哈,正好,喝完我的喜酒,咱們再接著喝你們,我們衛府就能當的上雙喜臨門了!」
倆人說說笑笑地敘舊,不一會兒,菜色上齊,這一餐沒有在飯廳進行,而是選擇在寬敞的院子裡,擺了好幾桌,衛府上下一塊兒樂和樂和。
衛澈這次出去,不僅很好的完成了衛螭交代的任務,甚至還額完成,臭小子也不知是交際能力特強還是比較會砍價,總之,買到的田地、莊園之類的,衛螭和謝玖都很滿意,待衛螭安排的人過去接手後,衛澈才回京來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展。
酒過三巡,衛螭當著衛府所有人地面,重重獎賞了衛澈,並做主把招弟許配給他,同時送上地,還有招弟和衛澈脫離奴籍的文書,今後,兩人再不是奴僕地身份,而是堂堂正正的大唐關中人,可以光明正大、抬頭挺胸的過日子了。不過,在衛螭讓衛澈恢復自己原來姓氏的時候,遭到了衛澈的拒絕。
衛澈撲通一聲跪下,不顧衛螭的阻攔。嚴肅地道:「老爺,夫人,我不想改回原來的姓氏。我和妹妹從到衛府的那一天起就獲得了新生,過去地我們在那一天就死去了,如果沒有衛大人,我們兄妹會有何等淒慘的命運,我們都知道,故而,為了銘記老爺和夫人對我們的恩情。請老爺准許,讓我和妹妹都姓衛,可好?」
鯉兒也跟著哥哥跪下,含著淚道:「老爺,您剛才對鯉兒說,這是咱家,您可別忘了。」
衛螭一陣苦笑,與謝玖對視一眼了,你們兩個。快快起來,我不逼你們就是。只是,你們都隨著我姓了。今後你們父親的香火,誰來繼承呢?」
衛澈道:「我今後會努力的生兒子,選擇其中一個繼承先父的香火,這樣一來,就算不得不孝。」
衛澈這話,聽得一旁的招弟一陣臉紅。低著頭搓衣角。衛螭聽得哈哈大笑,院子裡地人也是一陣笑,衛螭道: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就隨你的主意吧!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大家好好幹,為了我們自己的幸福生活。努力了這一杯,為小澈兒平安歸來接風洗塵!」
嘻嘻哈哈中。衛澈被灌了個酩酊大醉,甚至趁著醉意,在衛螭的慫恿下,當著大夥兒的面向招弟求親,羞得招弟全身都紅了,被逼著半推半就的答應後,把腦袋埋入劉嫂懷中,再也不肯抬起來,又惹來眾人一陣善意的笑。
這一場熱鬧的宴席,喝高的人不少,衛螭也是其中之一,被人扶進後院的時候,嘴裡還嘟囔著:「今天高興們繼續喝醉不歸!」
搞得謝玖一陣哭笑不得,給他擦了手臉,扶著他睡下,靜坐在床邊守著他,還好,衛螭地酒品不錯,喝醉了也就只知道酣睡,不會借酒瘋。
全府上下因著衛澈歸來的這一場大醉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到處都可以看見抱著腦袋,滿臉痛苦地宿醉之人,可憐的衛螭還是其中之一,抱著腦袋去了辦公室,一進去就讓殷安道關上門。
待殷安道關上門後,就一扒拉癱坐在椅子上,啥形象都沒有的爬著,顯然昨晚醉的不輕,看的殷安道一陣笑,不過還是細心地跑去給衛螭倒了一杯熱茶來讓他解酒,然後酌情把工作安排一下,把趕著急的先給衛螭處理,處理完了就勸衛螭回家去休息。衛螭也明白自己地情形,很乾脆的點頭,交代了殷安道幾句後便回家去了。
恰逢週末,下班回家休息一天後,到週末時候,衛螭終於又恢復了生龍活虎,不過,短時間內想讓他再碰酒是不太可能了,縱觀衛府的情況,似乎很多人也和衛螭一般,需要戒酒一段時間了。當然,這樣的情況,惹來的家裡女人們的一陣陣抱怨,謝玖雖然沒抱怨,不過,暗地裡的小動作卻不少,總之讓衛螭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酒是一杯藥,過量要不得!要量力而行,量力而行。
週末難得的悠閒,衛螭辛苦了五天,難得在家休整,乾脆躺在躺椅上,女兒坐在他肚皮上,父女倆一搖一搖的翻故事書,衛螭在給女兒講故事,享受天倫之樂。但是,似乎上天注定了這幾天衛螭就過不上悠閒日子,這不,剛講了一半,有個小道童找上門來,說是袁天罡道長地隨侍,有事求見衛大人。
聽到袁天罡三個字,衛螭就像被潑了桶冷水似地,趕緊躥了起來,坐他肚皮上的女兒差點兒被掀翻在地,幸好他一個眼疾手快,趕緊抱住,不過,小寶貝還以為父親是在和她玩耍,笑聲清脆歡快,還喊著「爸爸,還要玩!」
衛螭應付似地抱著女兒拋高高,哄了她一會兒便交給孩子的母親,沉聲道:「我出去看看,看看丫大神棍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神情有些咬牙切齒,也是,人家小兩口日子過的樂樂呵呵的,幸福美滿的,你一個臭道士來搗什麼亂,沒聽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張胖胖的和尚臉——歷史上最臭名昭著,最討人要的臭和尚法海,難道袁天罡要做唐朝的法海?!可是,他和謝玖沒一個是妖精啊,丫到底想做啥?!
把孩子交給孩子她媽帶著,衛螭大步出去見小道童,眉清目秀,大約十三四歲,拿著袁天罡的帖子上門來、這麼點兒大的孩子,讓一臉凶神惡煞出來的衛螭也不好意思沖人家火,接過帖子一看,卻是袁天罡約衛螭夫婦明天過去他的道觀一敘。見衛螭接了帖子,小道童就告辭而去了,留下衛螭一個人傻愣愣的想打聽一下情況都沒辦法,無奈之下,只能摸摸鼻子,拿著帖子進去後院。
「夫人,你說,那丫袁天罡會不會在帖子上抹了鶴頂紅?」
後院臥房裡,燙金的帖子被放在桌上,衛螭、謝玖正圍著觀看,看著看著,衛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謝玖當即給了他一個白眼,怪他在嚴肅的時候說搞笑的話,十分破壞氣氛。衛螭再次摸摸鼻子,拿起帖子翻來覆去的看,除了製作的精美,毛筆字寫的十分有范兒之外,還真沒現什麼異常,想到袁天罡歷史上那赫赫的聲名,衛螭忍不住一陣嘀咕:「夫人,你說,袁天罡真知道咱們來歷了嗎?這個世界上,真有神仙麼?」
謝玖面色看著平靜,但心裡也有些打鼓,滿臉嚴肅,就像在對重症病人進行會診似的嚴肅認真果說沒有神仙,那我們的穿越說不過去。」
衛螭聽得一陣點頭:「夫人說得對,我們的穿越沒法兒解釋的有神仙了?!」
衛螭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屋頂,屋頂上面就是天空,據說,神仙都住天上。謝玖也跟著看了一眼,完了定定神,繼續道:「可是,如果真有神仙,我們做了這麼多改變歷史的事情,為啥沒任何反應呢?天意對修行的人來說,應該很重要吧!再說,我不認為袁天罡就是神仙,縱觀他在歷史上的作為,不過就是一個沽名釣譽的道士罷了,說神仙,也就是長壽沾得上邊,其餘的,傳的太懸乎,反而不像神仙所為。」
衛螭:「……那剛才不是廢話麼?」
謝玖眼一瞪,衛螭趕緊討饒,搓著下巴道:「究竟有沒有神仙?咱倆又是為了啥穿越的?!這個解釋不通!頭痛,真是十分頭痛!」
小倆口相視苦笑,面面相覷之餘,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最後沒有辦法了,為了不一夜愁白頭,兩人決定——去見袁天罡!是騾子是馬,總要出去遛一遛才知道!
晚上最後一章,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