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主任放心，全部是現金按月繳納，沒有任何銀行轉帳記錄……」然後，我抬高了聲音說到，「莫主任這套房很好啊，我有點兒喜歡。要是莫主任肯割愛，不如就賣給我吧！」
聽我這麼一說，莫主任立刻心領神會的笑著回答，「既然石總喜歡，都是自家兄弟，談不上什麼割愛的，我就按照現在的市價給石總打個九五折，讓給你好了。」
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默契的笑了……
這套別墅，其實是吳吉生的產業，當初他開發這套房子的時候，就預留了幾套房產證上署權是空白的房子，其實就是為了日後需要的時候拿來送禮用的。房產證上的署權空白，看似有些荒謬，但是對於他這樣的一個本身就有政府以及部隊背景的「紅頂」商人，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萬一遇到什麼問題，一定會有人跟他提前打招呼，緊急將各個地方的名字都填上去就是了。這也算是房產開發商玩的一點點小小的把戲，當然，能夠拿到這樣的產權證，多多少少是費了些周章的。不過總的說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擺平了莫主任那邊，徐浩的貸款也就徹徹底底異常順利的拿到了手，那個胖子，這個時候應該在家裡看著那七千萬貸款，卻又不敢拿出一部分先還給他的准岳父吧？還了，就再也沒有資金進行開發了，他找李小語父親借調的款項我估計應該在六千萬附近，所以我才讓莫主任咬死只放給他七千萬的貸款。而如果我不從中搞點兒花樣，他能夠通過正常的手續從其他銀行貸到的款項恐怕更低，很顯然，他的償還能力是絕對有問題的，畢竟真正的資金不多，也僅僅只有這塊地而已。
而我當初讓莫主任跟他去談的時候。說明了給他七千萬貸款地唯一條件就是通常的貸款都是一年的期限，而這個，只有兩個月。當然，莫主任一定會小小的暗示一下他，這不過是銀行的規矩罷了，兩個月後申請延期，問題不大。我估摸著莫主任在徐浩那頭，也拿了點兒回扣。不過不會太多，有個十萬八萬也就到頭了。這個莫主任，做了一筆真的是沒什麼風險的貸款，換到手的是他自己四十萬左右地中飽私囊，所以他才會在我面前笑得像是一朵花兒似的。
「好了，一切都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了……」
趁著這個空閒期，我帶著王茜到香港以及東南亞那邊轉了一圈，王茜很開心，畢竟這是我跟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結伴旅行，徹徹底底的二人世界。
這次的旅行。其實我也很開心。徹底把公司的事情丟到腦後，反正有胡治和裴瑩瑩盯著，絕對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唯一讓我覺得不爽的。就是每次跟王茜眼看就要突破那個關隘的時候，總是會因為她的膽怯和怕疼而最後終止，幾乎每次我都是在王茜雙手地幫助下渡過的最後一關。每次事畢，王茜都滿懷歉意地看著我，搞得我也只能無奈地看著她搖頭苦笑。
玩了幾乎一個月的時間，我才帶著王茜回到了南京。
由於王老跟我父母一起去了廬山養老，王茜也就沒什麼必要回上海了，於是一直呆在南京陪著我。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四月。
四月真是個最好的季節，春暖花開。一切都生機盎然煥發出勃勃的生命力。
而四月，也是人們最為麻痺大意的季節，比如有個胖子，這個時候正戴著安全帽在某塊他並不熟悉的工地上四下巡查著，眼角流露出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喜悅。這個滿臉喜悅之色的胖子，根本想不到危險正朝著他一步步的走來。
先是他的測繪工程師，告訴他當初的測繪工程似乎出現了一點兒問題，大概只有不到十個平方的小小誤差，卻已經足夠讓他的整體構圖出現一處蟻穴。
胖子很震驚。拍著桌子大喊大叫，責問手下的那幫工程師們為什麼在動工之前沒有發現這個問題。那幫工程師都紛紛露出遺憾的表情，拚命的檢討自己的工作失職。
最終，胖子也逐漸的冷靜了下來，他知道，無論他怎麼拍桌子，或者如何地暴跳如雷，都無法改變那十個平方已經出現了問題的事實。
他開始擺出一副痛心疾首並且商量的口吻對那幫工程師說，「大家幫幫忙，看看需要怎麼樣才能解決這個麻煩！」
一個瘦瘦高高的工程師期期艾艾地說，「其實也不是太難解決，但是我們的整體資金預算可能會因為這十個平方的誤差而導致增加五百多萬。」
胖子再一次勃然大怒，雙手如同重錘一般拍擊著桌面，他暴跳如雷一般的大叫，「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十個平方要老子花五百多萬？一平方五十多萬，去你媽的，全中國都沒有這麼貴的房價吧？」
所有的工程師再次聳肩表示了遺憾，但是卻都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位面紅脖子粗的胖子。
胖子再次平靜下來，如喪考妣一般哭喪著臉說，「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必須再花五百萬麼？」
所有人都在點頭，胖子恨恨的將拳頭砸在桌面上，無辜的桌子發出空洞而無神的響聲……
這些，都是那個瘦瘦高高的工程師繪聲繪色的說給我聽的。他描述的這番情形發生在兩天之前，這個時候，他已經直接遞交了辭職報告，不等那個倒霉的胖子批復，直接離開了工地。
他當時跟胖子簽訂的工作合同上，有一個漏洞，那就是無論勞資雙方中的誰，都可以無條件的隨時辭退對方。徐浩當然知道這是不合理的，但是由於那份合同上還有一條，那就是三個月發一次薪水，如果在此期間離職，是一分錢都不用支付的，所以他在當時簽合同的時候認為自己佔了便宜，毫不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可是，他現在應該明白。這份合同有多麼的糟糕了。
將兩天前在工棚裡發生的這些所有的事情都給我現場模擬了一番，那個瘦瘦高高的工程師從我這兒領走了十萬塊的獎金，笑逐顏開的離開了，我看到他的臉，就像是這個季節一般燦爛。
徐浩大概還不知道，明天，最晚後天，還有一個更大的倒霉事兒會落在他的頭上。原因很簡單，他的貸款，還有一個禮拜就到期了。按照正常的情況，申請延期償還貸款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他的工地上剛剛出現了這樣的紕漏，那就不好說了。按照法規，銀行完全可以立刻向他追討貸款，要求他在限期之內立刻償還。
如果說兩天前在工棚裡，徐浩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多彩，那麼，我想，兩天以後，他的表情會更加的精彩。很可惜，我不能親自去看到他臉上的風雲變幻。不過，幸好我用想也能想到，他那張肥嘟嘟的臉上，會表現出什麼樣子地境況來。想必一定很有趣很有趣吧？
不過說實，這個胖子也有一點讓我覺得他很棍氣的地方。
他拿到莫主任給他的那七千萬的貸款之後，居然勒緊了褲腰帶，在李小語的父親親自上門討債的情況下，愣是從中間劈出了三千萬還給李小語的父親。雖然距離李小語的父親借調給他的六千萬還是有一半的距離，但是似乎倒是解了李小語父親的燃眉之急。
而且，徐浩多少還算是有點兒小聰明。他也知道憑他的背景，想要從銀行撈到大筆的貸款是沒什麼可能了，因此他拿著剩餘的四千萬貸款，迅速地開始了開發工程，將那些畫在圖紙上的東西付諸實施。然後他每當工程有了一些進展，就拿著那一點點的東西跑來跑去找貸款，等到他這四千萬花的只剩下了一千萬不到的時候，居然給他東拼西湊的又貸出了兩千萬的款子來。不過，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他這種小聰明，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一個泥潭裡越陷越深了。
我已經找了一些萊蕪當地的記者，只要等到莫主任上門逼債的時候，那幫記者就會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稿子四處發放。到時候，他那東拼西湊反覆抵押顯然帶有違規性質的兩千萬的零散貸款，想必會遭到更多的銀行的圍追堵截吧？我真的很想知道，當超過五家銀行的信貸部門的追款員一起站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臉上那些叮哩光鋃的肥肉，會不會掉下兩塊來……
而莫主任，是一定會假惺惺的好意提醒他，趕緊趁著還沒有等到司法部門介入的時候，將所有這塊地上的東西一併找個人買下來的。等到他利用那有限的三兩天的寬限去尋找不同的買家遭拒之後，他唯一能夠想到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我了吧？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願意接手他這個爛攤子，恐怕，也只有我一個人了。
而且，還有一個他現在還沒有發現的錯誤規劃，將是我壓價的最佳籌碼……
不知道到時候，李小語的父親會不會直接跟他翻臉，讓他立刻償還剩下的三千萬呢？
長劍已經出鞘，只等著最後那沾血的一刻……
我站在屬於我的辦公室裡，望著天花板上的一塊陰影，臉上掛著陰森森的笑容。雖然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臉，可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我臉上的笑容一定很奸詐……
兩天以後，我看到了從山東萊蕪不同的地方給我寄來的幾份報紙，幾乎所有關於房地產的版面上，都有一篇濃墨重彩的描述萊城區三號標地的窘狀的文章。而這些文章，雖然文筆框架不盡相同，但是實際上都是出自我的手筆，我用了一個通宵的時間，炮製出了這樣的幾篇看似大相逕庭實則矛頭直指徐浩目前窘狀的「報道……」
徐浩現在一定焦頭爛額了吧？
又過了一天，我起了個大早，開著車子，目的地是山東省萊蕪市。
當我出現在徐浩的臨時辦公室裡的時候，我看到一張幾近絕望的胖臉，還有一張曾經讓我沉醉，如今卻有點兒花容失色的熟悉的面孔。
李小語的臉上帶著幾分憤怒，還有幾分淒然，更多的，是看到我之後的掙扎和恍然大悟。
「石……石總，你……你怎麼……來了？」徐浩努力的鎮定了自己的情緒，結結巴巴的問出了口。
我淡淡的一笑，找了個地方坐下，眼神裡除了輕蔑就是嘲笑。翹著二郎腿，我點起了一支香煙，然後才慢悠悠地說，「怎麼？徐總不歡迎？我以為你現在看到我。應該會覺得有點兒高興，當然，更多的是希望。」
徐浩悶著頭，一言不發，他當然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
而李小語，則瞪大了雙眼，眼睛裡已經凸顯出了幾分血絲，「石磊，這一切，都是你幹的？」
我淡淡的笑笑。「我沒那麼大本事。你不會認為我有能力控制徐總的所作所為吧？所有的決定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要是這也有辦法左右他，我就不該出現在這兒。
而應該出現在高高的天庭之上俯視眾生，這根本只有上帝才能做得到。」
「可是你一定做了很多事情，不是麼？」李小語還和從前一樣，喜歡在問句的末尾加上一句「不是麼」。
我很平靜，非常的平靜，「我只是想要知道，徐總的資金缺口已經到了多大的一個數目。」
李小語怔怔地看著我，「你打算投資？」
我笑了，笑得很輕蔑，「你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豬頭那麼多麼？這個時候誰會來投資？這根本就是一個絕對不可能贏利的項目。只有傻子，或者得了瘋病的人才會投資！」
「那是……？」李小語咬緊了下嘴唇，臉色白的就像是一張紙。
「貌似這裡能夠做主的人是徐總吧？我不想跟一個不相關的人討論這個問題，無聊的事情還不足夠多麼？」我含笑看著徐浩，語氣裡卻充滿了對於李小語的輕蔑。
徐浩同樣的面無血色，他努力的用雙手撐著桌面，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用已經不成聲調的聲音對我說，「石總今天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會只是來譏諷我吧？」
我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這就要看徐總的意思了，我倒是無所謂的，這個春天對於我而言很閒，我倒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徐總還有幾天能夠逍遙了。」
「這個項目還有救，只要三千萬，有三千萬我就能救活這個項目……」徐浩的表現已經完全的失控了，絕望已經讓他失去了正常的理智，的確，如果有人注資，這個項目還能夠維持運轉，那麼到了收成的時候，如果操作的好，雖然不見的有利潤，但是至少可以持平保個本。可是，誰也不會傻到拿三千萬出來，去做一個最好情況下不到三百萬利潤的工程，並且這三百萬還是徐浩拿大頭，注資方只有區區幾十萬而已。
「怎麼徐總還認為我會拿出三千萬給你，去賭那大半年以後的幾十萬的利潤麼？」我悠然自得的抽著煙。
徐浩使勁兒搖搖他那肥碩的腦袋瓜子，「不是幾十萬，而是這個項目所有的利潤！」
我笑了，「徐總，你也算是個掌握著過億的資本在運作的大商人了，即便是全部的利潤，你測算過你最高的利潤是多少麼？你怎麼還那麼天真？」
「我能保證整體利潤超過三百萬！」
我淡淡的笑著，「三千萬投資，大半年的時間，三百萬的利潤，百分之十的回報，我想，就算我拿這三千萬去養豬，大概到時候也有超過三百萬的利潤吧？」
「可是這個項目還能為你獲得一個良好的口碑！」徐浩分明已經崩潰了，他在強撐。
「是麼？難道徐總認為我們通達的口碑還不足夠好？江蘇省的明星企業，南京市唯一一家從頭到尾都得到市政部門鼎力的企業，一個三年前還僅僅只有一百萬註冊資金，實際流動資金不到三十萬的而今已經成立了集團公司的企業，一家其子公司創造了去年整個中國網絡遊戲市場上最火爆的遊戲的企業，一家子公司吸引了香港馮氏企業一個億的資金卻不過只拿走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企業……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們通達還需要什麼樣子的口碑？」
徐浩一下子癱坐在他的那張顯然是訂做的老闆椅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我。
我看了看旁邊已經不敢再開口的李小語，笑了……
徐浩掙扎了半天，「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徐浩，又轉過頭看看李小語，「這就是你千挑萬選之後的選擇？好像，依稀，彷彿，你的眼光真的很有問題，李小語！」
李小語雙目失神，跌跌撞撞的向後退了兩步，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徐浩似乎突然有了點兒氣力，他霍地一下從老闆椅上站了起來，激動的喊著，「你是為了這個女人麼？沒問題，我把她還給你，只要你願意給我這個項目投資三千萬……」